十一、英山爭妍(下)

長天山莊如畫優雅,可怎及這英山這守令宮之上的大氣壯偉,來到這裏的群豪可說囊括了整個武林,他們聚在這裏,不論自身的武功高低,他們盡情一搏,他們盡展平生所學,他們盡力攀登目標,勝也好,敗也好,已盡顯男兒英懷本色!

又一場比試結束,勝利者是“佛手三千”金闕樓,接著上來的挑戰者卻令群雄既驚訝又興奮。那是一位美人,一身道服,卻不掩她桃李之容冰霜之姿,正是飛雪觀的商憑寒。

剛才還英姿不凡的金闕樓,此刻一見商憑寒,頓時萎了幾分氣勢。“你……你也要爭這……武林令主嗎?”他身材高挑眉目英俊,本是一個甚令人有好感的男兒,可偏說話卻斷斷續續的,敗壞了一副英雄模樣,廣場上的男兒看著他泄氣,一些女俠卻是吃吃笑起來,很是歡喜的看著他。

“我商憑寒想看看飛雪觀的武功在這武林中到底能算第幾。”商憑寒極冷淡的道。

她這話說得卻不差,每一屆的英山武林大會,明的是爭奪武林帝主之位,暗的卻也是武林排名之爭。最高最強的不但是武林帝主,同時也是武林第一人,而那些落敗的,卻也在那些比試中知道了高低,所以那些明明知道爭不到帝主之位的卻依然要爭,他們爭的是武林名位。

“我……我不和你爭,我走了。”金闕樓看著商憑寒呐呐的道,然後緩緩轉身要離去。

“慢著!”商憑寒喝道,“你敢看不起我們飛雪觀?!”

“沒有。”金闕樓趕忙答道。

“那就是看不起我商憑寒一介女子?”商憑寒柳眉倒豎。

“我沒有。”金闕樓又忙答道。

“那你幹麽不和我比試?”商憑寒本就冷俏的臉更罩上一層寒霜,“我飛雪觀雖都是女子,可我們都不是什麽軟骨頭,要別人相讓的!我商憑寒但憑手中之劍一試,勝就勝,敗就敗,自己會擔當!”說罷,長劍出鞘,直指金闕樓,“出招吧。”

“那……好。”金闕樓沒法,隻好一挽手中拂塵,“你要小心點。”

他這話一出,廣場上頓時嗤笑數聲,夾著幾聲極低的話語“這金闕樓可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心疼娘們到這份上了”。

商憑寒豈有聽不到的,心中一厭,長劍一抖,便直刺金闕樓胸前,劍勢極快。

金闕樓趕忙閃身避過,同時手中拂塵一卷架住了商憑寒的劍,商憑寒長劍一轉便往他肩膀直削而來,金闕樓腰往後一彎,躲過了這一劍,再足下一移,人便閃至了商憑寒右側,手腕一揮,三千塵絲便卷向了她握劍的手腕,可招到半途,忽想起這塵絲乃是軟英所做,看似柔軟,實則根根鋒利異常,這落在商憑寒腕上,若是傷了她……一想到這,心頭一窒,手腕便頓住了。可高手過招,豈容你胡思亂想左緩右慢的,隻這麽一瞬,商憑寒的劍便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哼!”商憑寒冷眼看著他,盡是不屑與厭惡。

“我……輸了。”金闕樓輕輕道。

不過片刻,不過兩招便分了勝負,頓令剛才一些敗於他手下的人甚是氣惱。

“喂,金大俠,你是不是看上這娘們了,所以故意相讓的?”有人叫嚷道。剛才跟他過招時多英雄氣概的,此刻看來就像個軟腳蝦。

“唉呀,人家憐香惜玉嘛,你這等粗皮糙肉的,便是劃上百來刀也沒人心疼的。”有人幸災樂禍。

商憑寒聽了,臉上的寒霜更是嚴了幾分。

金闕樓也臉一冷,望向那人,道:“金某敗了是金某自己無能,哪位不服盡可與商姑娘一戰即是。”言罷轉身退下。

商憑寒聽得他這話,臉色倒是緩了幾分,看他背影一眼,然後掃向廣場群英,揚聲道:“飛雪觀商憑寒向諸位同道請教啦!”

廣場上眾人聞言有的心動,覺得這樣一個纖纖女子能有什麽能耐,要打敗還不是易事,隻是打敗了這樣一個人既得不了好名聲,反可能被譏諷欺淩弱女子,於是有了幾分猶豫,而有的卻是根本不屑與之動手,認為剛才完全是靠金闕樓相讓,否則哪能站在那裏大放厥詞的。

正在眾人猶疑推托之時,一個嬌嬌媚媚的聲音響起:“商家妹子人俏武功高,令姐姐好生歡喜,不如咱們姐妹親近親近。”然後人影一閃,一個婀娜的身影便落在了場中,正是那百妍宮宮主眉如黛。

眾人一見,頓時眼前一亮。場中的兩名女子皆是容比花嬌,卻是一冷一熱,一清一豔,各有勝場,不少人看得心蕩神醉。

這世上有許多男兒一見便惺惺相惜,也有許多女子初識便親如姐妹,但是並不是全部。有一些人是相見生厭,有些人是一見相忌,尤其是美人與美人相見,大多都不會愉快的。

眾英豪為這兩位女子的美麗傾倒,可這兩位美女眼睛看著對方時,卻是同時心底冷嗤一下。一個不屑對方那副煙視媚行的模樣,一個瞧不起對方那清高自傲的樣子,隻是一眼,彼此便視為敵人。

“妹妹生得真好看,這動起手來若傷著了妹妹,姐姐會要心疼的。”眉如黛一派溫情。

商憑寒聞言冷笑一聲,道:“你百妍宮在北,我飛雪觀在南,我姓商,你姓眉,誰跟你是姐妹了。既然來了這英山,便手中見真章罷,不必囉囉嗦嗦的廢話。”

“天下武林是一家,妹妹怎麽的如此生份呢。”眉如黛聽了也不生氣,依是笑吟吟的,抬起皓腕,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來,“既然妹妹不喜多說,那姐姐我也就不客氣了。”一個“了”字還含在口中,人卻已動了,一抹金光閃著,直刺商憑寒雙目。

商憑寒迅速後退,然後頭一側,閃過金釵,長劍揚起,也直刺眉如黛雙眼,劍閃寒芒,一樣的狠利快捷,眉如黛臂一折,金釵往回一收,“叮”的一聲響,卻是金釵架住了長劍,那釵頭雕如梅花,長劍正卡在兩片花瓣之間,商憑寒眉一皺,長劍一挑,脫開金釵,劍勢一順,直往眉如黛的一雙娥眉剔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眉如黛咯咯一笑,柳腰一扭,足下橫移,閃開了劍鋒,再輕輕一躍,人迅速撲近商憑寒,手中金釵直點眉心。商憑寒見狀趕忙收劍回護,又一聲“叮”的脆響,長劍架住了金釵,卻不是釵尖兒,而是正叩在那梅花瓣上。

“妹妹好功夫。”眉如黛嬌嬌一笑,商憑寒頓感一股壓力從釵頭傳來,忙運功相抗,“卡”的一聲,似有什麽裂開之音,眾人正納悶,卻隻見商憑寒撫眼一聲悶哼,緊接著又是一聲淒叫,但見血光一閃,眉如黛迅速退開身來,獨留商憑寒原地撫眼,那雪顏上一道長長的血痕。

“商姑娘!”金闕樓飛身過去,伸手卻又不敢輕碰,隻見她左臉上一道長約三寸的傷口,皮開肉綻血流不止,頓時心又痛又急,“你……你怎麽樣?是不是很痛?”

“我的眼睛……”商憑寒長劍扔在了地上,雙手撫著眼,神情甚是痛楚。

“你……你這妖女,竟然暗施毒手!你快拿解藥來!”金闕樓憤然怒視眉如黛。

“喲,金大俠,你這話可不對了。”眉如黛嬌媚的斜睨一眼金闕樓,把玩著手中金釵,那梅花釵頭的花蕊是圓心的,此刻裂開一道縫兒,“我哪有使什麽毒手。奴家我生有幾分姿色,平日裏老是遇到些好色匪徒,偏我又是一柔弱女子,比力氣哪裏是你們男人的對手,所以隻好在這隨身不離的金釵裏藏了一滴‘彖草水’,原隻是自保之為,誰知這商家妹子卻老看我這金釵不順眼,三翻幾次的敲來砸去的,把這金釵給敲破了,很不巧的這水卻落在了她眼裏,這哪能怪我呀。”說罷甚是委屈的拭拭眼角,“這可是大夥都看得清楚的,我可沒故意滴到妹子眼中去的。”

眾人聽著,心裏想,這娘們忒是毒了些,對著女人手段都這麽狠,男人都比不上。

這“彖草水”是一種毒草汁,沾膚即痛,何況是人最脆弱的眼睛,估計這商家美人兒這雙眼睛八成會要毀了,而且臉上那傷……這張花容月貌大概也是毀了!女人的妒忌之心啊……許多人心裏感歎著。

“你……你……”金闕樓被她一番話氣得肺都要炸了,“你還說不是故意,那她臉上的傷怎麽說!”

“那個呀……”眉如黛眼一瞟商憑寒那血淋淋的一張臉,心裏甚是舒坦,麵上卻是一副愧疚,“商家妹子被‘彖草水’一浸便大叫了一聲,嚇得我手一抖,一個不小心金釵就劃下來了,這……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商家妹子自己……”

“喂,你明明是故意幾次引商姑娘去敲你的金釵,這麽多人都看著,你怎麽還可以說瞎話!”眉如黛的話叫一個極是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回廊旁小亭裏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正脹紅著臉大聲道,“你金釵裏的‘彖草水’弄得商姑娘眼睛看不見了,可你不但不住手,反而在她臉上劃這麽重的傷口,你心地太狠了!”

廣場上眾人哪有不明白眉如黛的用意的,除了金闕樓,沒一個說出來,這是大家的一個共識,皆在這江湖行走,不管黑道白道,平日言行皆要留三分情麵的,哪個心底裏不會有幾分齷齪念頭的,何必揭了那層紗,讓人難堪的,偏此刻,這少年卻是毫不留情的說了出來,有的人心裏大叫痛快,有的卻不以為然。

“這位小兄弟。”眉如黛隻是黛眉跳了跳,依神色如舊,嬌笑盈盈,“你是要打抱不平嗎?這高手比武瞬息千變的,我哪有可能算計好的,一切純是巧合,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哦,我對商家妹子憐惜還來不及呢,又怎忍心傷她。”

“你說話真令人討厭!”寧朗一聽她這些話更是大怒,“你怎麽這麽壞!做了壞事不承認還要汙蔑別人,你……你真是個壞女人!”

饒是眉如黛修煉日久臉皮兒厚,此刻卻也要變色了。在這江湖上混的,哪一個不是成精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偏今日遇上了這麽個二愣子,不識場合不飾言詞的,就這麽掃頭掃臉的直言不諱,再一看廣場上那些幸災樂禍的臉麵,心頭頓是惱怒不已。

她臉一整,道:“小兄弟若有本事,不妨也來指教一二。”

“哼,你這樣的壞女人,我才不怕你!”寧朗足下一點,人便躍起,兩個起落,便落在了廣場上,那動作快得令身後的宇文洛想對他交待幾句都不行,隻能暗自祈禱小弟不要遭了毒女人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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