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狹小的酒肆裏,殺意恍若無形風刃將空氣割成一塊一塊。

沙摩尼神色迷茫。

月羅刹目露驚詫。

而千寧臣嘴角的譏笑卻漸漸消淡,長歎口氣,金黃色華服袖袂飄擺,將他周身環繞的無形殺意絞散。

“我本名千初澤,在十二年前京城那場所謂的叛亂後,我被囚禁於宗人府,賜名寧臣。千年萬年,寧為煜臣。那煜賢帝還真是一廂情願,他卻不知我這一生再不願為臣了。”

看向目光閃爍的周繼君,千寧臣嘴角彎起,“周繼君,我已經開誠布公和你說了,我此次返京的目的,便是要將這心狠手辣的大煜皇室攪得不安寧。而你這個當年的佞臣之後,此番來京城又是為了什麽,不會僅僅是想奪這下第一武者的虛名吧。”

周繼君默然不語,深深地看向千寧臣,眼中忽明忽暗,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良久,卻見白衣少年嘴角忽翹起一絲妖冶的笑意,冷冷地說道,“你這個京城第一公子也太讓我失望了。”

千寧臣眼中浮起一絲陰霾,就聽白衣少年接著說道。

“你忍辱負重這麽久,不惜自墮身份去來福客棧當個小夥計,隻是為了攪亂皇室嗎?佞王公子,你的心,不會就這麽小吧。”

“哦?”千寧臣目露深意地盯著周繼君,修長的眉毛挑起,隨後一寸寸的舒展開,嘴角波動著,陡然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你個君公子,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呢。”

豪壯的笑聲從麵容清秀美豔宛若女子的千寧臣口中傳出,詭異而又古怪。

“如此,我們便結盟吧。”

“善。”

同時伸手,雙拳揮出重重地擊在一起。

身負血海深仇隻願為君的周府少年與忍辱負重不甘為臣的佞王公子在這個破舊的小酒肆中悍然結盟。天上烏雲滾滾,遮卷住新月,夜空更為寂暗了。從這一刻起,原本就已然詭譎無比的京城局勢又發生了一絲傾斜,卻不知大網落下,誰死誰生還。

“好你個小君君,太不夠意思了,原來你真名叫周繼君,居然瞞了我們這麽久。”月羅刹嘿嘿一笑地跳到周繼君麵前,猛地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疼的周繼君齜牙咧嘴,隨後轉臉望向千寧臣,鬥笠下沿竟溢出幽森的光芒,“我說這位千公子,沒想你這人模樣長的不錯,卻是一肚子壞水。亂排那騰龍榜也就罷了,還想帶著小君君造反!”

“不過這麽有意思的事,怎麽能少的了我月羅刹。”忽隱忽現的嘴角斜斜揚起,月羅刹又轉頭朝著那胖胖的小和尚道,“別發呆,也少不了你!”

望了眼看不透虛實的月羅刹和沙摩尼,千寧臣眸中浮起笑意道,“有意思,君公子嗬,你們兄弟三個果然非尋常人物。不過以我們四人之力還遠遠不夠,這京畿重地絕對遠比你們想想中的要危險得多。”

“你不是還有來福客棧嗎?”周繼君淡淡地說道。

“來福客棧從來不管天下之事朝代興亡,我頂多隻能借得幾分勢。你呢,那兩位尊者朋友來京城沒?”

“同樣,偌大的尊境強者我又怎麽指使得動,也不過借勢而已。”

酒肆內突然陷入沉默,燭火的微光徐徐飄蕩,飛蛾一頭撞進火光,卻被燒得屍骨無存,化成灰墜於地麵。

“飛蛾撲火嘛…”周繼君冷笑一聲,抬起頭看向千寧臣悠悠問道,“你可知大煜皇室為何要強加百裏雄反賊之名?”

“因為他拿了不屬於他的東西。”

周繼君心頭一動,眉頭挑起,“什麽?”

“皇者破軍。”千寧臣沉聲說道,這四個字說得極輕,卻又仿佛攜著傾天之勢重重地回蕩在周繼君耳中。

“那是把戰斧,卻又不同於尋常的斧鉞。它已經存世千萬年,又或許更遠。每個朝代大亂時,它必會出現,隨著一位位梟雄英豪將舊的朝代連根斬斷,待到新朝建立時候,它又會突然消失。”

“《來福紀》裏有雲:皇者破軍,霸道無情。國將大亂,破軍必出。這破軍戰斧既是一個謎,又是一個魔咒,隻要它出世,再龐大的王朝,也會在不久之後,傾倒崩解。”

原來被武道蛇人惦記著的法寶就是那皇者破軍嗬,周繼君心中暗道,可惜,我卻不喜這種不祥之物。

“百裏雄不知從哪找出了破軍,大煜皇室自然不欲破軍出世,便令百裏雄交還,誰料這位世子還是個強性子,硬是率領他的護衛奪門闖城,想要反轉北疆,如此便落得個反賊的身份。”

“真是個妙人,沒想到京城中不畏皇權的人還不少,嘿嘿。”月羅刹陰沉的聲音響起,“千公子,你倒知道得一清二楚呀。”

看了眼鬥笠下閃爍著疑慮的月羅刹,千寧臣摸了摸鼻子道,“你以為,我執掌京城來福客棧隻是裝裝樣子?”

月羅刹冷笑了兩聲,轉臉望向周繼君道,“小君君,我們似乎又有了並肩作戰的機會了。”

“然。”周繼君點頭,嘴角溢出一絲陰冷,“百裏雄必須安然返回北疆,破軍既然出世,便容不得它隱伏下去。千寧臣,你來找我,可是也抱著這般念頭?”

“阻截大煜追兵,保著百裏雄萬裏回轉嗎……”千寧臣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這隻是其一,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樣事要去做。”

“什麽?”從來耐不住寂寞的月羅刹搶先問道。

“前往禦殿寶庫,搶走今次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的彩頭。”千寧臣掃過麵露不解之色的周繼君和月羅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幾個還真是……對這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太不關心了。”

“你們有沒發現這次武道大會的水準遠在曆屆之上?也罷,看你們這副迷糊樣也不會知道以往的情況。”

“以往的武道大會,武師人品最多,武師地品便為翹楚,武師天品通常都能晉級初戰,直到與擂主交手,而區區武侯地品往往則會連過兩輪,成為奪魁大熱門。”

“你們再看今次,擂台初賽,被我們橫掃出局的武者中,武侯境界的高手已然不在少數,這麽多來自各大勢力的武侯境界強者蜂擁而來,為的隻是皇室允諾的那個彩頭嗬。”

“是什麽?”月羅刹牙癢癢地狠狠盯著突然停止不語,故意吊他們胃口的千寧臣。

掃過神色各異的三人,千寧臣微微思索,還是開口說道,“那彩頭,名曰八齋。”

聞言,周繼君和玉羅刹一臉迷惑,可沙摩尼卻陡然蹦了起來,一向顯得渾渾噩噩的他此時卻激動無比,胖乎乎的臉蛋上浮起濃濃的紅暈。

“八齋……你說的可是帝藥八齋?”

“正是。”千寧臣頷首道,“沙兄來自四大部洲,對這些傳說中的奇物應當不陌生吧,你可曾見過八齋?”

“無量壽佛!”沙摩尼高喧一聲,平複下激動的心情,可臉上依舊是通紅無比,“佛祖在上,弟子罪孽深重,竟起了貪念。”

“貪念?哼,天下奇寶,能者得之。小摩尼,這八齋到底是什麽?你見過嗎?”月羅刹伸手拍向一個勁嘀咕著的沙摩尼,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那八齋可是傳說中天帝的神藥,我豈會見過,不過……這帝藥八齋在四大部洲都甚為稀罕,七州又怎麽會有?”沙摩尼目露疑光望向千寧臣,眼底卻是一副不信的神色。

月光下的酒肆中,穿著金黃色華服的少年輕歎口氣,隨後眼中閃過一縷決然之色,慢慢張開嘴道。

“這關乎大煜的秘辛……因為,數千年的煜始皇,那個開創大煜千秋基業的男人,他來自七州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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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繼續寫。我碼字速度是一小時千字左右,很慢,我盡量趕在12點前寫好上傳。又一波內個什麽潮即將到來。。。。。。鄙視違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