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的光暈輕柔地飄灑在青澤府南的城牆上,撫過城垛罅隙間的青苔和雜草。南城外是一片低矮的山澗,沒有溪水潺潺流淌,隻剩下幹涸的窪塘。

穿著青衫的男子端坐於無人把守的城牆之上,指尖摸索在五弦古琴上,滄水般茫茫渺渺的眸子眺向遠方,口中吟唱著一隻古老的民謠。

“思鄉葉,故裏情,阿妹獨坐白海灘,望川悠悠何夜醉”

悠遠卻淒涼的歌謠隨風蕩開,直落到城牆下微微停滯住腳步的白衣少年耳中,抬頭,四目相視,卻都默然不語。

琴聲驀地一顫,戛然而止,可最後的餘音卻仿佛鋼刺般重重地砸在周繼君耳中,激得他氣血翻騰,精氣道力流轉紊亂,體內穹宇微微震蕩。

良久,車大家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幽幽歎了口氣,如水般看不清澈的目光射向城牆下的少年郎,緩緩開口說道。

“她隻是個女子,你竟然下的了殺手,真是心狠歹毒至極點。”

對上那雙深澈的眸子,不知為何,周繼君心陡然一縮,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心狠歹毒?我不殺了她,莫非還要等著被她殺?”周繼君強按下心頭的微悸,遙遙望向城牆上卓然灑脫的男子,嘴角陡然劃開一絲冷笑,“你是她的情郎?若是,為何不相隨保護,直到她死了,這才一副傷慟至極的樣子。真是虛偽無比。”

“你又知道什麽……”車大家直直望向周繼君,眸中陡然翻滾起跌宕起伏的波濤,眉宇間卻清淡如雲,下一刻,他白玉般的指尖已按上古琴,“多說無益,既然你到了,就在這曲送魂歌下給妍兒陪葬吧。”

隨著他聽似平靜的話音落下,流雲清風卷過低矮的牆頭,短促而淒楚的琴聲響起,如海潮般瞬間將周繼君淹沒。陡然間,天穹失去顏色光彩,泥土的清香香消散,隻剩下耳邊的挽歌如針刺般狠狠紮在少年?君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以天音對抗琴音。

耳邊的琴音微微弭頓,周繼君眼前一亮,卻是車大家彈出的琴音被他的天音訣打亂,生機乍現。然而,就在周繼君心意微舒時,琴聲忽地變得短快連綿,剛剛出現的一絲破綻又消失殆盡。

“咦?倒也有幾分神韻,可惜,隻是模仿,而非發自內心的聲音。就憑這樣,你便想翻身,真是癡人說夢。”

琴聲之勢愈來愈大,滔滔不絕有如潮湧,將周繼君的天音法訣壓製下去。體內穹宇再次動蕩起來,如江海山脈的周天經絡穴位散亂開來,而上丹田的念海也波蕩翻滾,念頭亂飛,惟獨化身紫微和七殺的那兩顆念頭依舊穩固如初,帶動它們身後的念頭如常運轉著。

紫微和七殺?對了,《天野鬥數》既然能和《玄武神經》中的七般武技融合修煉成玄武鬥數,那應當可以和天音法訣中的先天精氣融合才是……如此,隻有這般或許才能解眼前的困境。

奇妙的心意閃過,周繼君不再猶豫,咬著牙,用盡全力調動聚於藏象內的六道先天精氣,沿著即將離散零落的周天經絡,一股腦地湧入念海之中,隨著紫微和七殺星陣緩緩運行著。

城牆上,明媚的陽光流轉於悠悠響起的古琴上,抹過噌噌發亮的銅弦。青衫男子眉宇微微舒展開,看向顫抖懸於半空,不再掙紮的少年,眸底劃過一絲古怪複雜的神色,喃喃低語道,“妍兒,我這就滅殺他,為你報仇…好歹,也算是我為你做了一件事。”

手指撥動著琴弦,拉向後方,隨後鬆開,車大家低低一歎,閉上雙眼。就在這時,一個奇異地音符忽地回響在他耳邊,漸漸變大,有如君臨天下般威嚴不可侵。車大家臉上浮起一絲錯愕,猛地睜開眼。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又一道音符響起,卻仿佛攜著無窮殺戮,攪動著他體內血氣翻滾。

“啪!”

指尖的五道琴弦寸寸斷裂,在他玉白的手指上劃過深深的口子,鮮血湧出,順著琴弦滴落。

車大家神色大變,猛地抬頭,隻見半空中的白衣少年正炯炯有神地望向他,眸底清澈通明。

“其實你並不是那炎州將的情郎,你隻是個多情寡義的負心漢,對嗎。”

周繼君飽含天音的話語落在車大家耳中,頓時,青衫男子臉色變得慘白無比,目光閃爍。

“你的琴音中,更多的是愧疚和逃避,而不是眷戀…或許,你正在為她的死而慶幸呢。”初通了天音鬥數破開琴音牢籠的周繼君冷笑一聲,望向雙手拂過琴聲微微顫抖的男子,眼中暴綻出一縷殺意,猛喝道,“咄!”

攜著先天精氣的天音滾滾而出,呼嘯湧向城頭的青衫人,卻是周繼君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這揚州將滅殺於此。

“哈哈哈,你以為這幾句話便能亂的了我心神?想要用音攻來對付我嗎,真是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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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不寫了,第二更應該明天下午兩點左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