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雲淡風輕,而擂台之下晉級複賽的九十七名武者按照品秩而坐。上品八人高居觀禮閣,與那些皇族世家同等待遇,中品三十三人齊坐於擂台正西的高台上,而下品諸人則散坐於擂台之方,雖有侍衛提供的軟墊,可如此大的差別待遇讓他們滿臉羞惱。

鑼鼓再次敲響,立於擂台中央的監場張口高呼。

“昭平四年天下第一武道大會複賽正式開始,本次比試由總監場鸞鳳公主主持,開比後不得中途棄權,違者斬!”

“千若兮?”

南麵高閣之上,周繼君眼中浮起深思,轉眼看向坐於另一處觀禮閣上的千十七,隻見他眸中陡然蕩起一圈漣漪,眼角抽搐著,緊捏著拳頭,滿臉慘白之色。穿著金黃龍鳳紋的少女登臨正北方那座最為高大顯眼的觀禮閣,隨著她的出現,會場之內傳來陣陣喧嘩和驚疑聲。

“什麽!”

千寧臣猛地站起身子,瞪大眼睛看向英氣逼人卻又美豔高貴的鸞鳳公主,滿臉驚疑,口中低聲喃喃著,“怎麽可能,武王天品”

“是武王大圓滿,或者可以稱之為地境巔峰。”

周繼君起身望向修為暴漲已然超越他一個境界的千若兮,冷漠無比地說道,在他體內藏象之府,被紫君抱於懷中的那卷封神天書猛地晃動著。而一旁的閣樓之上,洛繼傷幾乎同一時刻站了起來,怔怔地看向千若兮,神色複雜變幻。

感受著體內封神天書的不安,周繼眼中閃過恍然之色,君嘴角漸漸咧開,詭譎的笑意從他唇紋間綻放出來。就在這時,那道多情卻似無情的目光穿越百丈擂台直落他眼底,攜著兩分殺機和七分猶豫。北方高閣上,千若兮遙遙而立,如水秋波流轉在千十七和周繼君身上,良久,嘴唇張開,吐出兩個無聲的詞語。

快走

周繼君微微錯愕,隨即眉頭緊鎖。

他怎麽也沒想到,千十丣氣,苦笑著朝向千寧臣說道,“好大的手筆,好大的布局……這些人就是剛剛獲得了仙神之位的有緣人。昨日封神天書剛剛開啟,今日這些準神就被全部擒來,也不知道大煜皇室為這一天準備了多久對了,神位?”

周繼君和千寧臣同時一怔,臉上浮起恍惚之色,這時,身旁傳來月羅刹陰測測的聲音。

“如此說來,這次武道大會新的彩頭便是這些神位了。嘖嘖,若非千十七隻帶回一卷封神天書,那這三百六十五個神位可就要被大煜皇室全部收入囊中了嗬。也不知接下來還有什麽把戲要玩。”

“看來獲得仙神之位也不是一步登天,否則即便大煜皇室布局再如何高明,又如何能抓住逍遙天上的仙神,又或者那些神位也需要煉化、修煉,才能成就神通廣大的準仙神。”

周繼君望向擂台上被逼迫得跪倒在地的神位獲得者,嘴角微翹,“每一卷天書都記載著一百二十餘個神位歸屬,可如今場中隻有不到百名,看來還有二十餘名落網的準仙神,也不知如今在何處修煉著。”

北麵高閣上,千若兮將封神天書細細看了一番,臉色複雜變幻著,隨即抬起頭,目光掃過會場眾人,朗聲說道,“自古至今,上有仙神,下有凡人,天地隔絕。然則大煜立國一千二百三十六載,皆為盛世,百姓安康,七州太平。得上天所幸,降下近百仙神之位於這些罪孽深重之人,是為活祭,殺之以血肉取神位。陛下感念諸位恩德,特於今日將此活祭貢於擂台,以仙神之位為今日武道大會彩頭,取其六賜於優勝者,餘下四成分賞於在座功臣。然仙神之位非尋常福淺之人所能獲得,待到殺盡活祭取出神位後,在場諸位可各憑己力爭奪。欽此。”

清風流轉在會場上空,呼呼吹嘯著。而會場之下,闃寂無聲,隻餘留無數顆心髒怦怦跳的聲響以及此起彼伏漸漸加重的呼吸聲,所有人都怔怔地望向擂台上那一串串的“囚徒”,表情各異而又複雜無比。

仙神的傳說隻流傳於上古時候那些辨不清真假的故事裏,悠長的年月漸漸逝去,在武道橫行的七州之地再沒有出現過有關仙神傳說的半點跡象,即便偶爾出了一兩個通天境界的絕代強者,也會很快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所謂的通天強者是不是真能直入天宮。

諸天仙神真的存在嗎?殺了那些活祭,取得仙神之位便能成為傳說中上天入地擁有大神通的存在嗎?仙神,天宮,長生不老

會場中,無論是初入京城的少年武者還是位高權重的王公大臣,此時都直直地看向那些顫巍巍跪倒在擂台上的“囚徒”們,抿著嘴,眼中疑惑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狂熱之情。

日晷上的細線漸漸滑動到那刻著時辰的標記上,千若兮咬著下唇,眸底浮起一絲不忍,可當她餘光瞟過南閣上那個呆若木雞眼神黯淡死寂的少年,嬌軀輕震,那顆柔軟的芳心陡然硬了起來。她慘白著臉,高舉手臂,死死地盯著擂台,緩緩張開嘴。

“時辰已到,祭天取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