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來了。”

容顏已毀的何夕淡淡一笑,嘴角翻卷的皮肉溢出幾分猙獰,可他長揖至膝,儒家禮數依舊一絲不苟。何夕雖比周繼君年長許多,可儒家之教達者為先,若較真起來,在周久門下三千弟子之前,周繼君當為大師兄。

“你的眼睛”

周繼君眼中劃過一絲疑惑,張了張嘴,卻沒再多說。

“我如今這番容貌,全都是拜師兄和師父所賜嗬。”何夕直直“望”向周繼君,伸手摩挲著他體無完膚的麵龐,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寂寥悲戚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瘋狂,“好一個儒君,好一個師父,竟憑儒道之謀將我陷入如此境地,卻又這麽光明正大,這般此本事他怎麽沒有傳授我!”

“原來是煜德帝那老貨被我傷了眼睛後遷怒於你。”周繼君眉頭舒展開,嘴角劃過冷笑,“這就是你不惜背叛師門,拚死效忠的帝皇嗬,如此不愛惜臣下,肆意遷怒。天上地下的君王向來以仁德載厚,殘暴者天下共討之。你投效煜德帝這個殘暴不仁的君主,現在一定追悔莫及了吧。”

“後悔?怎麽會。”何夕黯然無光的眸子裏閃過陰霾,一絲若隱若現的邪氣從中躥出,“功賞罪罰當為明主,我的忠君之心不是你三言兩語便能動搖的,周師弟,我隻恨當年未能將她們兩人留下!”

周繼君神色一變,殺機陡生,就在這時,卻聽一旁的敖雲喃喃自語著什麽。周繼君微微側臉,迎上敖雲欣喜的目光。

“我記起來了,在那卷古書中記載著封神雲閣的五方守主,四名陰神各守一方,還需一神君以陽氣鎮壓這些陰神,助封神執掌者調遣陰神。”敖雲抬頭看向雲台之上的儒袍男子,輕聲說道,“看來他就是那雲台主帥了,卻不知四方陰神被他調至何方。”

春雨綿綿的東南郊,如金字般矗立在青徵丘的封神雲台上忽地升起一團祥雲,何夕立於雲端,揮動手中的令旗,口中默念著什麽。隨著他低沉的咒語響起,雲台最高出的四方圍欄陡然閃現出兩道金光,化作利箭直射遠方。

“不好,他在召回陰神,若那些陰神回轉,就可借得封神之力將周遭方圓百丈陷於他們的死陣之中”

敖雲尚未說完,身旁的白衣男子就已經化作飛虹直射雲端,風中傳來冰冷的話語。

“你繼續助我找出封神雲台的修築方法,我去將這個不孝不仁的叛徒殺了。”

須臾間,周繼君飛上雲端,已發出招神令的何夕轉臉“看”來,皮肉翻卷的臉上浮起猙獰可怖的笑容。

“四年前未能留下你,今日就用你的頭顱來全我忠君之念!”

“死不悔改的叛徒,可憐到極點。”

由天而降的風雨將周繼君的銀發吹拂得四散張揚,他不再多語,平日裏收斂的殺意陡然暴出,袍袖伸縮間,巨大的君子劍呼嘯而出,天穹的光芒旋轉著仿佛都被銀劍所收,下個瞬間,君子劍卷出十數丈的劍光劈向何夕。半空中,何夕喃喃低語著,額心中,那隻大德賢神君的碑牌若隱若現。一束浩浩蕩蕩的白光從神位碑牌中蕩出,合上儒道之力迎向君子劍。

劍芒撞上儒道之力微微一晃,在空氣中蕩開圈圈漣漪,漣漪之中,騎著狻猊異獸的蛇人飛出。它們看向儒道之力,眼中俱是狂喜,駕著狻猊張開蛇口吞噬著浩然正大的儒道之力。

周繼君原先是四道齊修,玄、武、詭、儒,卻因詭道和儒道不相容,舍儒道而擇詭道,讓玄、武、詭三道吞噬了儒道,成全三道。因此三道蛇人視儒道為大補,更何況它們最初始的神通便是吞噬,這儒道不管有多少有多強,在它們眼中隻是美味佳肴,盡可食之。

何夕臉上浮起驚亂,卻是陡然發覺無論施展出多少儒道之力,即使被神位所煉已非尋?裂開隙縫,周繼君伸手輕輕一推,黃光咯吱咯吱地破碎開來。

不遠處的何夕臉上浮起濃濃的驚詫,他微微發愣間,那衫白影已飛至他身前,攜著斤百萬斤巨力的拳頭轟擊而來。何夕痛苦地閉上眼睛,倒飛向封神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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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從雲台牆壁上彈回,可那拳頭仿佛如影隨形般又重重地砸在他的胸膛,黃衣破碎,胸廓塌陷下一大塊,何夕口吐鮮血,慘哼一聲,抿著嘴直直地看向周繼君,滿臉瘋狂的恨意。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兩聲尖嘯,黑光若流影飛速地朝這射來,撐著油紙傘的敖雲眼中浮起些許焦急,忍不住朝著周繼君喊道,“陰神回轉,快快解決。”

何夕身軀狂震,臉上終於浮起慌亂,銀白攜著死氣的君子劍映上他心頭,隨後攜著暴烈的罡風劈斬而下。

“啊!”

淒慘痛苦的哀嚎回蕩在曠野中,周繼君收回君子劍和三道蛇人,冷冷看向被碾碎雙腿的何夕,眼中的殺意漸漸平息。隨後回轉敖雲身邊,輕輕攬上她的柳腰,避開那兩個氣息滔天的陰神直向北邊飛去。

敖雲拂卷青絲掩住她微紅的臉蛋,抬首看向將她抱在懷中的男子,半晌才開口問道,“為何不殺他。”

“殺了又有何用,大煜皇室不會缺少守台神君的。”

女子若幽蘭的芳澤傳來,在密密細雨中卷起出塵的清香,淡淡地沁入周繼君心田。

“何夕這顆棋子是我爹爹布下的,雖不知他如何行局,卻必定有後招。即便我再想殺他,可如今,一切當以大局為重。”

“他容貌已毀,雙目失明,現在雙腿也被我斬斷這便是他忠君報國的代價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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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滴龍套就是一悲劇。。。被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