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劍現,卷動風雲如飛瀑掃向黑風,駕著黑風的男子隻覺得一股恐怖的殺意襲來,背部微微僵硬,隨即丟下五名被他打得狼狽不堪的仙神,飛離戰圈,避開了那柄巨大威猛的銀劍。

“公子”

北疆軍一方的仙神看到飛上戰台的周繼君,心底一鬆,神色各異,卻都是長舒口氣。

“世子勿慌。”周繼君扶住腳步虛浮的百裏雄,淡淡一笑,之後掃視眾人沉聲道,“李元帥帶領五千騎兵和十名仙神前去就營,趁此機會將辛流精兵和那幾個異人修士滅殺。月狐、李車兒五人守於戰台,保護世子。”

將一切布置妥當,周繼君反身看向那個懸浮於半空黑袍男子,隻見他麵色複雜,皺起眉頭盯著周繼君,眼中浮起疑惑。

“怎麽,你認不出我了?”

周繼君輕笑一聲,腳踩君子劍飛上半空,遙遙望向那人。在他身下是廝殺正酣的戰場,無數兵將和異人正抬頭看向他,心中好奇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是誰。

“手下敗將李史武,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了?”

聞言,李史武眼中閃過震驚,深吸口氣,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是你君公子。”

天吾山君公子,雖遠在幽州,可名聲響絕天下,就連北疆雲州之地也無人不知。北疆軍一方的將士和前來投奔的異人們欣喜無比,而辛流聯軍上下則染上濃濃的憂色。辛流兩國將北疆大軍阻於鎮天關,最為依仗的就是身為辛國王子的八臂神君李史武,若非是他憑一己之力壓製北疆仙神,莫說鎮天關,便是辛流或許早已國之不屬了。今日誘敵詐營之局也全靠他將北疆仙神陷在陣前,無法回轉救援,眼見死局將成,不料君公子忽至,轉眼間破去此局,非但無法置北疆軍於死地,那精挑細選出的八千辛流強兵恐怕也要折損殆盡。

風雲疾變,局勢瞬間扭轉。

周繼君上下打量著八臂伸展宛如妖魔的李史武,嘴角微翹,“四年過去了,沒想到再見之日竟還是在必戰之地。你將我大軍阻於此,又折數名仙神,今番隻得殺你了。”

李史武眉頭挑起,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狂妄,四年沒見你還是這麽狂妄!今非昔比,現在的我又豈是當年那個眼界局限的黑水門弟子。我這四年來臥薪嚐膽,苦練神通,就是在等今日這一刻。兩軍陣前,戰局為籌,我要讓你身死命裂!”

“戰局為籌就憑你?”

周繼君眉頭卷起一道冷鋒,厲芒乍閃,君子劍已劃過十餘丈的虛影,劈向李史武。

“八臂神通!”

李史武咆哮一聲,身形陡然膨脹,手臂伸長,三樣奇形怪狀的法寶被他握在手中。分別是紫電槍、三火五焰扇和縛仙繩。李史武揮起紫電槍格擋住君子劍,口中念著咒法,縛仙繩猛地躥出,如毒蛇般滑行至周繼君身前,就欲將他捆縛住。

周繼君身形微慌,變幻出數個虛影閃過縛仙神,就在這時,卻見那柄八色羽扇飛至半空,掀出一陣火風。這風卻有三樣火、五種焰,分別是空中火、石中火、三味火、木中焰、水中焰、人間焰、雲中焰、雷中焰。三火五焰取自天地間火焰之精華,萬類俱焚,無所不燃。

火風滾來,周繼君心底微凜,麵對妖冶的火焰抽身疾退。

鎮天關下,辛流聯軍眼見君公子被打得連連敗退,不由得齊聲歡呼,就在這時,卻見白衣男子止住身形,麵對火風不退不避,折身射入火中。李史武眉頭微沉,隻見火風中周繼君雙手合攏,捏出一個奇怪的手印,三火五焰環繞飛轉在他周身,卻仿佛隔著一層水霧,無法靠近。瑩白色的光暈自周繼君周身散開,七股先天精氣如虹飛騰,變幻莫測,將三火五焰打散。

一拳將八色羽扇擊飛,周繼君閃身彈向李史武。

“當年敗你從未超過二十招,今日就在十招內以武道殺你!”

“笑話”

李史武冷哼一聲,手中長槍紫電閃爍,用力將君子劍震飛,隨後收回法寶,迎上周繼君。

武道鬥武道,兩人搏於半空,數合下來,卻未曾分出高低。周繼君以君子鬥數馭武技,招數連綿不絕變化無窮,可李史武八臂間皆有近百萬斤的巨力,武技奇特,麵對鬥數之變的壓迫亦能穩立不敗之地。

“快十招了。”李玄武冷笑一聲,“你光會說大話,又能耐我何?”

“你沒發現中計了嗎?我以武道戰你隻不過想速戰速決罷了。”

周繼君淡淡說道,君子道意瞬間迸發,卻是那惡君子之意。原先他隻是以君子鬥數駕武技,雖然變化無數,卻隻能困住李玄武,無法陷之。可這惡君子之意生出,仿佛摧火之風,讓他的武道招數愈發凶猛暴戾,百萬斤巨力陡然湧出,將李玄武死死壓製。

“這些年你舍本逐末,隻注重神通的修煉,自身修行停滯不前。四年了,你的武道也是毫無進展嗬。”

李史武心中一驚,卻是發現在周繼君如浪濤般洶湧不絕的功勢中,他的招數漸漸窮盡,仿佛被束於一方小島,麵對斷山碎石的凶猛巨浪,隻能招架卻無還手之力。臉色微微陰沉,李史武額心的碑牌銀輝熠熠,就在他想施展出本命神通時,就見殷紅的飛花之影閃過,心頭仿佛被巨錘重重敲了一下,身體陡然僵硬。

周繼君後退一步,袍袖卷起抽出君子劍,如鏈銀鋒劃破天際,李史武怔怔地看著周繼君,隨後伸手摸向脖頸。就在指間觸到皮肉的那一刹那,他的頭顱微微一晃,瞬息後從脖頸處斷裂,掉落下來。

磨劍四年,隻為今朝,可惜卻免不了身死名敗的下場。當年的黑水門弟子,今日的辛國神君李史武終於在和周繼君第三次交鋒時,喪身當場。

將那顆漸漸暗淡的心神握於手中,周繼君凝視半晌,隨後五指發力將其捏碎。

鎮天關下,一片寂靜。片刻後歡呼聲從北疆軍中爆出,直震天穹,而辛流聯軍則人人麵色發白,難以置信地望向半空中把玩著神位的銀發男子,壓抑的恐慌從每個人心底升起,漸漸擴散開,密布如烏雲。誰也沒想到所向睥睨的八臂神君,竟真的會在十招內被君公子滅殺,兩人這一戰不僅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之戰,也是決定雲州大局走向的一戰。沒了李史武,辛流兩國麵對凶悍的北疆騎兵再無還收之力,國破君辱已成定局。

百裏雄走下戰台,激動地迎向周繼君,剛欲說什麽,就見眉宇間染上些許躁意的周繼君微微擺手。

“世子勿管我,還是盡早率領大軍取下鎮天關。”

說罷,周繼君轉身飛向兵營,隻留身後咬著唇、神色變幻複雜的百裏雄。

兵寨之尾,一座毫不起眼的營帳中,穿著粉裙的女子研完墨,之後輕抬玉腕,在案頭白紙上寫著什麽。帳簾掀起,周繼君大步邁入,徑直找了個圓敦坐下,看了眼敖雲,卻沒說話。

“怎麽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敖雲將筆毫放下,看了眼眉頭緊鎖的周繼君,輕笑著道,“你將那個八臂神君滅殺,絕了辛流最後的希望,從此雲州大局已定。你還有什麽好煩心的?”

良久,周繼君歎了口氣,淡淡說道,“此事雖了,卻還有諸多煩心事,我能有落子布局,卻無法掌控棋子之心。”

“棋子之心”敖雲目光閃爍,她走到周繼君身旁,並肩而坐,低頭沉吟半晌道,“你是在擔憂北疆軍心?那些仙神異人?抑或是百裏雄?的確,那些仙神雖被你收服,可他們修得神位必定心高氣傲,你在他們心中就仿佛一座大山,雖能鎮壓住,可卻壓抑無比。畢竟與你隻是凡人,可他們則是仙神,即便隻是準仙神。”

“再者,關於百裏雄。”敖雲籌措著語言,眸底蕩起飄渺波痕,目光穿越無數營帳落到那個領兵廝殺的青年身上,“你帶來若幹仙神和奇人雖使他實力大漲,可也是一根逆刺,更何況你總在關鍵時候挽回頹局,這北疆軍中無人不知君公子神威不凡,風頭之盛蓋過了世子,就算他今日不說什麽,卻難保日後不會心生猜忌。”

“的確,上位者寡,人一得到權勢和地位心境也會隨之而變。”周繼君喃喃道,“就算這樣,他也隻是我的一顆棋子罷了。”

“就怕棋子反噬,不過,你應當還有後招。”敖雲看了眼有些驚訝的周繼君,淡然一笑,起身走向帳簾。目光流轉間,那衫白衣若隱若現。

“天下為棋局,你為棋主,當為至寡嗬。也不曉得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也如那盤中之子,任意操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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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君貌似在敖雲麵前才會毫不掩飾心情,其實每個男人都一樣,對老婆放不開,對情人放不開,卻在紅顏麵前像個孩子。若是紅顏能長,即便江湖相隔,也是一種寧遠淡泊的幸福。狀態不好就一章了,和很多人一樣,心情不佳,寫不出好文,最近不爆發了,也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