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扁舟劃過長河,浪濤層層卷起,舟上少年清朗的話音傳出,回蕩在斷流府城外。

“有勞諸位久候了。”

平寂了不知多久的軍營頓時喧鬧起來,數十匹戰馬從各方陣營中飛奔而出,卻是斥候們巡視一番隨後飛馬回報,不多時,七片軍營營門大開,巨頭們前擁後簇地走出,各有各的排場。

鸞鳳公主端坐金玉鑾,身前身後各有四名仙神護衛,十餘名踩劍而飛的修士左右跟隨,而鑾駕之後則是一千全副武裝的皇室鐵衛。洛繼傷高居飛馬行宮中,東南西北中五名皇天護法懸浮在行宮周遭,行宮下麵是五百白衣教徒。百裏雄騎著丈餘高的雲州異種黑馬,沙摩尼和李平並騎左右,身後跟著五十餘名仙神。剩下的四方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騎兵,而那年輕的新一任白家族長更是隻帶了二十餘騎便衝出陣營,在眾多華麗的排場中顯得異常寒酸。

“哈哈,裝神弄鬼的家夥終於出現了,把我們幹晾了這麽多天,有什麽道就劃下吧。”斷流城前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那人騎著高頭大馬,身披墨青色的大氅,臉上蒙著麵罩,隻露出兩個眼洞和粗硬的虯髯。在他身後皆是清一色的蒙麵騎兵,陣中高樹大旗,旗上寫著鳴山兩字。

“鳴山王言重了,我家主上隻不過想讓人都來齊罷了。如今七州豪傑以在場諸位為首,不到齊了又怎樣來定這七州的歸屬。”少年朗聲一笑,朝著鳴山王拱了拱手。

“放肆!”如夜鶯輕啼的動人聲音從金玉鑾駕中傳出,隱約還夾雜著冷笑,“你家主人何德何能,竟敢大言不慚地說這天下歸屬由他決定。”

“反正我家主上就是這麽說的,你問在下,在下也不知道其中緣故。”少年和煦地一笑,略帶歉意地朝著各方勢力遙遙拱手,他麵容謙和卻又不失淡淡地傲氣,讓人無法不生出好感,“至少這趙地的定屬卻在我家主上的手中,鸞鳳殿下以為如何。”

金玉鑾駕裏傳出冷哼聲,就聽一旁的天馬行宮中飄出悠悠冷漠的話語。

“如今卻該告訴我們你家主人是誰,你又是誰,接下來的把戲又是什麽?”

“洛教主勿急,待到進入平南府自會知曉我家主上的身份。至於在下,在下名曰天機,前來引諸位進入身後的十二城府。”

天機星主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天機星排在南鬥第三,乃是南北中天十四主星中星相最善的一顆,得到其星相的天機星主自然也彬彬有禮,笑容可掬。然而,十二星主皆是從七州上千天資卓越的少年中競爭篩選而出,個個實力驚人潛力巨大,且身經百戰,在場誰也沒有發現隱藏在天機星主笑容之後殺伐果斷的冷漠。

“黃口小兒竟敢如此作態,哼,我現在就要渡河去看看那個狂妄的家夥到底是誰。”

開口的是騎在火流獨角馬上的男子,在他身後是一片紅色的海洋。炎州離國盛產火流馬,其馬高壯奔跑時候能踏出燎原烈火,生性卻桀驁不馴,離國騎士想要收複需得從小與它親近,讓幼崽認其做父母兄弟,若欲強行馴服成年野馬,性子爆烈的野馬往往會疾奔**,便是死也不淪為坐騎。騎在流火馬王背上的中年男子正是當代離王,率領流火騎兵南征北戰,大煜、炎州其餘諸侯勢力或是無暇或是不敢阻擋,在這亂世中,也算一位開疆拓土的英豪人物。

“離王殿下請息怒,我說了,誰若有緣進入平南府自會知道我家主上是誰。”天機星主眸底閃過厲光,卻還是微笑著說道。

“哈哈哈,拿我弓箭來。”

離王接過一旁侍衛抬來的巨弓,二話不說,舉弓拉弦。攜著十數萬斤巨力的箭矢旋轉著飛向舟上少年,轉瞬即到,罡風吹起天機星主的發梢,麵容清秀的少年麵對直指眉心的長箭輕輕一歎,伸手迎去。在河岸對麵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隻飽含道力的箭矢斷裂在少年指間,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周遭傳來陣陣冷吸聲,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且立於搖曳的扁舟上,竟能如此輕易地擋下十數萬斤的飛箭,那他的修為起碼是地境上品。一個少年仆人便有如此實力,那個隱於平南府中讓天下諸侯齊聚的神秘人,他又會擁有何等實力。

少年平描淡寫地拂了拂袍袖,緩緩抬頭望向麵色複雜變幻的離王,依舊無比溫煦地笑著開口道。

“離王殿下,抱歉了,你已經出局了。”

話音落下,全場陡然一靜,隨後突兀而又放肆的笑聲傳出。

“笑話,就因這一箭你就替你主人做主了?再說,這天下由誰做還輪不到他來定。”

“是嗎”天機星主嘴角微翹,不去看離王,他掃過表情各異的眾人,作了個長揖道,“得天下者必須殺伐果決,卻又不失仁厚,諸位以為如何?”

眼見沒一人回答他,天機星主也不追問,他淡淡一笑,回身展臂劃了個圓圈。

“這斷流城和其餘十一座府城都能通往平南府,諸位可從這裏進入,不過”

頓了頓,天機星主似乎想到了什麽很好玩的事,嘴角浮起一絲繾綣。

“不過這十二城中各有一城主,有的冷血無情,有的生性善良,掌控著城內機關陷阱,因此諸位挑選進城之途需得慎重考慮。每方隻能擇一城進入,不得相同,可以帶上你們的人馬,但是帶的越多所遭遇的危險也將越多,帶的越少,那危險自然也少。”

大河前傳出陣陣喧嘩聲,不少將領和仙神都怒目望向舟上少年,恨不得將他立馬斬殺。適才那少年言外之意無非是一路上仍舊會危機重重,而且還不斷引誘各方首腦人物孤身入城,這與自投羅網又有什麽分別。

“主上說了,欲奪天下第一要的便是那顆包天之膽,若是諸位無這膽子,那便退出此局吧。”天機星主抿嘴一笑,沉思半晌,又開口道,“我家主上還說了,他已在平南府城頭備上美酒佳肴,恭候諸位前來煮酒論英豪,想必他也沒有趕盡殺絕之意,不過在下也說不準。”

“透露了這麽多,都是肺腑之言,諸位還是早作決定吧。”

喧嘩聲漸漸平寂,這平寂中卻透著幾分難以道明的詭異,幾乎所有人都越過斷流城,遙遙望向那座聚滿濃濃如塔烏雲的平南府。在那高聳的城頭上,隱約能看見一衫白衣,一席美酒。

“兀那小兒,這斷流府的城主是誰?”

性急的離國國王率先打破沉默,他揮動馬鞭指向河對岸問道。

“不才正是在下。”天機星主嘴角高揚。

“哈哈哈哈”離國國王不屑地看了眼舟上少年,揮鞭指向大河,“全軍隨我渡河!”

“那麽,恭迎離國國王進入斷流城。”天機星主輕笑一聲,蕩舟飄向府城,兔起鶻落間已然站上城頭,他輕扯鎖鏈,城門轟然大開。在城外,幾方諸侯仍在觀望,那離國兩萬火流軍已然策馬浮水渡河,泱泱大河中堆滿了火紅色的戰馬和一顆顆透露,看上去就仿佛飄蕩在血海中的屍首。

“天機星主善,其星相應當是溫和而性善,可我卻始終改不了睚眥必報的毛病嗬公子授我為天機星主莫非另有用意?”少年抱臂立於城頭,眯起眼睛望向河中一馬當先的離王,輕輕搖著頭,“你難道忘了你已經出局了嗎。”

(看到最後才能看出這場布局的用意,小君君能布下這場大局也是有憑仗的,到後來就會知道了。明天似乎要爆發了,不知道有幾章,明天看情況會通知諸位的。醞釀了這麽久,**也應該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