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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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羅刹悶哼一聲,鬥笠下那抹陰冷的目光如蛇般躥出,射向搖搖晃晃走進大殿的那人。m)

來者是一個穿著破爛的糟老頭,他剛邁入大殿,飲酒交談著的眾臣陡然安靜了下來,怔怔地望向老頭兒。堂堂北朝大殿,竟然讓乞丐施施然的進來,眾臣隻覺得如臨夢境,滿臉不可思議。

宛若乞丐的老頭兒皺著眉頭,緊閉雙眼用力嗅了幾下,爾後張開手臂,臉上浮起陶醉之色。下個瞬間,就見滿席酒肉、山珍海味全部高高彈起,飛向老頭。老頭從腰間解下一個兩三尺長短的口袋,悠哉悠哉地將美味佳肴收入袋中,絲毫不顧殿上眾臣驚怒的目光。

“哈哈哈哈!”

頭戴鬥笠的青年站起身來,指著殿中老頭兒大笑道。

“好一個通天,好一個乾坤袋,沒想到我北朝第四位通天竟是個乞丐,真是有趣之極。”

沙摩尼兀自吃著酒肉,周繼君則抬起頭,細細打量起那個其貌不揚的老人,越看越是驚訝,竟是一眼看不透他的修為。通天中品的烏天老人,周繼君雖然無法清晰地察覺出他的修為,可亦能感覺到大概,然而殿中的老者卻如一灘死水深淵,觀摩良久,亦無法探查出他的修為到底有多深。

狼吞虎咽地將手中的酥皮香豬塞進嘴中,老頭兒抹了把嘴,又摸了摸鼓掌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奇怪的味道飄蕩在大殿之上,群臣眼中浮起厭惡之色,卻是敢怒不敢言,隻因為適才月羅刹口中的通天二字。然而,殿中文武百官打從內心深處,沒一人願意相信這糟老頭會是一名通天強者,卻是從他身上絲毫找不出半點想象中通天強者的風采。

“陛下,這就是你新得到的通天?這一身行頭居然比我月羅刹還要寒磣。”

穿著蓑衣鬥笠的青年揶揄地望向百裏雄,陡然間,月羅刹猛地轉身,他冷冷地望向那根飛射而來的豬蹄,嘴角劃過冰。然而就在這時,月羅刹眼中閃過驚詫,卻是突然發現全身上下竟然無法動彈,同樣是天地人合一之勢,可從那老者身上散發出的,卻遠遠強過他,竟在彈指刹那間壓住了他急欲暴起的通天之勢。

豬蹄被身後飛來的銀筷擊落在一旁,月羅刹餘光望向麵色凝重的周繼君,背上亦驚起冷汗。

“這位是空空上人。”百裏雄目光掃過那隻被銀筷穿透的豬蹄,不知為何,心底竟湧出幾分快意,他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起身為周繼君三人和殿內群臣介紹道,“寡人數日前得遇空空上人,上人亦是通天,且願意助我北朝征討暴煜。眾位愛卿,還不見過我朝第二位國禦。”

聞言,周繼君眉頭微微皺起,月羅刹和沙摩尼更是滿臉怒意直勾勾地盯著百裏雄,而殿內群臣卻沒像百裏雄預想的那般歡呼雀躍,隻是幾名老臣起身朝著空空上人拱了拱手,目光複雜,而其餘的文武百官則議論紛紛起來,目光頻頻飄移在周繼君和空空上人之間。

君公子能成為北朝國禦,一是因為他本身實力驚人,天下聞名,數年來殺遍天下,是乃是實實在在打出來的威名。二是因為北朝能有如今的鼎盛之勢,卻是由君公子一轉一瓦堆砌成的,古老先生、李平以及北朝如今上百仙神,都是君公子帶來的。因此,即便他年紀輕輕就成為北朝國禦,群臣對他隻有發自肺腑的敬意而無半點嫉妒。

可這個一身破爛毫無禮數的通天,突然出現成為北朝第二名國禦,卻讓眾臣心中微有不滿。即便他實力再強,可卻從未為北朝做過什麽,就算要再立新國禦,也應當從月羅刹和沙摩尼他們中選,至少他們和君公子一般,為北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目光掃過大殿上下,周繼君嘴角浮起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拍了拍月羅刹和沙摩尼,示意他們淡定,又深深看了眼頷首而笑的百裏雄,隨後朝著殿中老者拱手道。

“空空上人能投我北朝,成為國禦,君也十分欣慰。”

始終沒有說過半句話的老者緩緩抬起頭,目光凝滯在周繼君臉上,爾後眼中浮起一抹奇異之色。他抹了抹黏在指尖的油汙,亦向周繼君拱了拱手。

“老頭我聽別人說國禦大人異常年輕,今日一見才知道言不虛傳。嘖嘖,年紀小小就成為北朝國禦,比老頭我強上太多了。”

眼見周繼君滿臉含笑,毫無半點不滿,百裏雄長舒口氣放下心來。

“哈哈哈,兩位國禦大人莫非是一見傾心,日後有的是時間親近,空空上人還請入席,寡人和眾愛卿等你已久了。”

“一見傾心”

一旁的月羅刹暗自嘀咕,隻覺得胃底泛起陣陣惡心,背部涼颼颼的。另一邊的沙摩尼眼中也浮起厭惡之色,爾後輕歎口氣,繼續專注起他盤中的五味燒雞。

宮人們將山珍海味重新端上,宴席再開,可眾臣們卻吃的索然無味,一個個僵著臉,之前的熱鬧場景一去不複返。金鑾殿上,百裏雄似為拉近空空上人和周繼君三人的感情,頻頻進酒言笑,可月羅刹自顧自喝著悶酒,沙摩尼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隻有周繼君有一茬沒一茬地和空空上人攀談著。聊的越多,周繼君心中越發古怪,這個空空上人雖然修為深厚實力高強,可他的語言卻很少,言談生疏,似乎對世間之事懵懵懂懂。

按理說,修煉者欲求大道,當出世入世並行,感悟世間苦樂百味,可這空空上人卻渾然不通世情,說話吞吞吐吐,每每欲言又止,卻是無法將周繼君的話頭接下去,連閑聊都如此困難,周繼君想要套話探他虛實更是難上加難。

金鑾上的氣氛漸漸變得沉悶起來,已有幾分醉意的百裏雄瞅了眼殿外的日晷,哈哈一笑,向著群臣道。

“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眾位勞苦功高,都是有功之臣,寡人那位愛妃說要在酒終時獻舞一曲,以表眾位之功。”

“陛下萬萬不可。”一名禮部老臣臉上浮起驚駭之色,他躍出席案,朝百裏雄拱手道,“皇妃乃千金之軀,怎麽能登殿而舞,此舉太過荒唐。”

“寡人本來也不以為然,可愛妃再三請求,寡人想了想也無不可。”

四名通天強者再旁,意氣風發的百裏雄拍了拍手道。

“來人,把皇妃清出來吧。”

隨著悠悠琴聲響起,一身白裙的女子款款而來,隨著琴聲的韻律,如蝶般輕舞飛揚。麵紗隨著女子嗬出的芳蘭之氣蕩漾開,莊重而素美的臉上,那雙動人的眸子隱隱含情。

豫州之東,身披玄黑戰甲的青年遙遙站在山坡上,在他身下的平原上,黑潮湧動,兵戈聲回響不絕,卻是白家的兒郎正在演陣練兵。

大風吹起男子的額發,透過堅厚的盔甲,那雙始終透著幾分慵懶的眸子凝視遠方,穿越崇山峻嶺,平原府城,落在了那個屹立著天吾山的地方。

“都突破到通天了,師兄現在可是信心滿懷,準備一統天下了嗬。”

嘴角劃開淡淡的笑意,火紅的鬥篷隨風蕩向天頭,白啟慵懶的目光陡然凝起。

“再等下去,恐怕不出一年我這白家就要被你吃光了,若我能早出三年,你必敗如此,開始吧。”

他緩緩轉過頭,望向一旁沉默寡言卻不住咳嗽的男子,淡淡地說道。

“你說,我還能有幾分勝算。”

“北朝人心不散,你就毫無勝算。”

“是嗎。”白啟遙遙望向遠方,嘴角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逐鹿天下,從來都是得人心者得知。這個道理你懂,我懂,他也懂。可是人心這玩意,說能說的清呢。”

“就比如說你君公子門下無病,你的那顆忠心到底獻給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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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日紅188,昨天都沒到180,離計劃的差好遠,啥也不說了,反正這周堅持完三更。元老群快滿了,欲進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