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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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煜德會禦駕親征,不料卻來了你。m)”

周繼君喃喃自語道,目光相觸的瞬間,八千裏的豫揚之地氣溫陡升,灼熱的氣浪從兩軍陣前蕩開,奔騰入豫州和揚州。府城內的百姓驚詫地望向天頭,眼中浮起恍惚之色,卻是不知春夏時節。

豫揚走廊後,紫龍和白虎廝殺於半空,白虎勢弱,漸漸難以敵之,且戰且退,卻不防紫龍法相口中噴出一股惡風。那白虎慘哼一聲,從天頭墜落,變化君子劍插入劍陣中。而紫龍也不停頓,咆哮著衝向劍陣,可高大如山的君子十劍乃是根據君子鬥數衍算,千變萬化,紫龍雖凶猛,可一時半會也無法攻破。

周繼君嘴角微微揚起,可隨後麵色卻沉了下去,就見千十七張口吐出拳頭大小的元丹,紫色的光華從元丹上流瀉而出,沒入紫龍的身體,那紫龍微微顫抖,隨後搖身一變,幻化成巨大的三叉戟,尋著間隙橫插入君子劍陣中。

“鏘!”

刺耳的兵戈摩擦聲傳出,劍陣中的仙神修士個個臉色發白,而數十萬大軍的戰馬亦被驚嚇,一時間場麵混亂無比。待到塵埃落定,所有人舉目望向兩軍陣前,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十柄巨劍連綿如山,亦像橫跨數裏的露天宮殿,將大煜仙神修士困於其中,而紫龍變成的三叉戟則宛如支撐宮殿的橫梁,硬是止住了君子劍的變化之勢。

兩軍將士何曾看過這般法術神通,麵色驚疑不定,心頭忐忑,數十萬大軍,除了風吹草動和馬兒喘息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國禦大人嗬,你就好好上去和他鬥一場吧,我和摩尼給你壓陣。”

月羅刹攜著沙摩尼越眾而出,走到周繼君身旁,卻看得北朝將士眼前一亮,喜悅和激動的情緒蔓延開來。對方隻有大煜國禦一名通天,而自己的北軍中卻有三名通天,大煜國禦再厲害,可也隻是通天境界,以一敵三必敗。

“哈哈哈”

天頭傳來豪邁的笑聲,青墨色的烏雲由遠及近,耳邊掛著兩條長蟲的老者站在雲端,目光射向周繼君,冷冷一笑。

“久違了,君公子。”

又一名通天?

北朝將士心頭一緊,就在這時,從浣金府中又升起一團浮雲,雲中那個頭紮雙髻的老者冷哼一聲,駕雲飛至千十七身側,狠狠盯著月羅刹。此人就是這些日子來隨著煜軍堅守浣金府的那名通天強者,身世姓名不詳,隻因頭上頂著孩童才有的雙髻,因此被大煜將士稱為雙髻老人。十餘日前,他曾和月羅刹以心神暗鬥過一回,雖不分上下,可他的年齡足以當月羅刹的祖父,卻無法打贏,因此被月羅刹大肆嘲笑了一番,自此雙髻老人就將月羅刹引為平生大敵,牢記心頭。

歡呼聲從煜軍中傳出,北朝雖有三名通天,可他們也絲毫不落下風,況且北朝那三人都是剛剛突破到通天境界不久,己方除了國禦外,其餘兩名通天都是耄耋老人,也不知修煉了多少歲月,實力定然也是更勝一籌。

六股天地人合一之勢對峙在兩軍陣前,天地變色,空氣斷裂成一塊塊,兩軍將士慘白著臉,隻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下一刻,周繼君和千十七同時收斂氣勢,其餘四人微微猶豫,也散去通天之勢。雲淡風清,雨也漸漸停止,就見覆海宮宮主哈哈一笑,望向周繼君道。

“這才對,若真打起來,不光這數十萬人馬,就連揚州數十府城也會不複存在。”

誠如幽隱所言,雙方不是不想戰,可通天之間的交手動輒斷山毀城,六名通天戰在一起,更是天翻地覆,光流散的道力就能讓千軍萬馬全部葬送於此。若真把兩方將士殺光了,就算能得到天下,卻再無一兵一將可用,七州府城皆成廢墟,重回刀耕火種的年代,那絕對會成為流傳萬年的大笑話。

兩軍僵持在劍陣前,數十萬將士看看周繼君,又遙望向千十七,隻等兩位國禦大人做出決斷,或是退兵,或是

流風回轉,掀起男子雪白的裙袂飛揚向身後,銀色的發絲緩緩飄舞著。

“天色尚早,就此退兵還真是可惜嗬,你說是嗎,十七郎。”

“的確。”

“如此”周繼君摩挲著指尖,他淡淡一笑,開口道,“我們就來鬥將吧,以此劍陣為戰場,生死輸贏都不得幹預。”

話音落下,兩軍將士交頭接耳,仿佛炸開鍋般沸騰開來。將領們摩拳擦掌,困在劍陣中的仙神修士長舒口氣,而緊隨周繼君身後的少年人們,則個個眉飛色舞,興奮無比。

“也好。”

良久,千十七沉聲道,他眼中浮起兩團紫焰,飛射向三叉戟。原本就是由紫龍變成的大戟又發生變化,竟然斷成十截,每一截都有方圓三四百丈大小,宛若擂台。而周繼君揮袍掀起一陣罡風,卷向君子十劍,先天精氣從風中分成十道,纏繞上君子十劍,那十劍向下彎曲,變成拱形梁柱頂向擂台。

頃刻間,十方擂台矗立在兩軍陣前,每方擂台都有三四百丈高長,宛若十方巨大山嶽,看得兩方將士目瞪口呆。困於其中的大煜仙神修士也紛紛飛回軍陣中,卻是個個汗流浹背,心有餘悸。

“好了,鬥將開始了。”

周繼君輕笑著,拊掌道,爾後望向千十七。

“我們各定三條規矩吧。”

“好。”

千十七冷冷地說道,嘴角微微彎開,竟是在笑,他對著周繼君伸出右手,示意他先來。

“我的三條規矩。其一,將對將,仙神修士則不限,統帥不上擂。其二,通天不得幹預戰局。其三,任何人不得偷襲。”

說完,周繼君朝著千十七淡淡一笑道。

“該你了。”

“一,兩人戰,須得殺死對方才可下擂,隻分生死不論輸贏。二,勝者有權挑戰對方一員戰將,除主帥外其餘無論身份。三,上擂者可用盡一切手段,法寶坐騎丹藥。”

“你倒是好算計。”

周繼君冷笑一聲,心中思量著利弊得失。千十七這三條規矩狠辣無比,兩人戰擂台,隻要能殺死對方,就可再挑選敵軍中的將佐,論誰都會挑那些擅長領兵作戰,可修為低微的將領,這麽一來輸的一方不僅自己送命還白白陪上己方一員大將的性命。

“戰!”

“戰!”

“戰!”

周繼君思索間,北朝軍中卻已經氣勢如虹的叫喚開來,上到仙神異族,下到普通將領,無不滿臉火熱,死死盯著那十方令人難以置信宛若奇跡的擂台。縱橫沙場,征戰一生,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戰場上,若是能上去殺上一回,戰死當場也心甘情願。

世間神仙,同是通天的兩朝國禦施展大神通布下的擂台戰場,注定會名動天下,流傳前朝萬代。就算率領千軍萬馬,斬盡千首,攻城掠地,也不如登上這樣的擂台在千軍萬馬麵前廝殺一陣來的痛快嗬。今日之後,凡是登擂決鬥的大將,注定會隨著這場大戰名垂千古,無論生死。

李平望向擂台,心中暗道。他長歎口氣,卻是發現早已消磨得所剩無幾熱血漸漸從心底升出,就仿佛年輕時候初上戰場一般衝動而緊張。隻可惜,他生為三軍主帥,沒有可能能登台一戰。不過能在今日親眼見證這一戰,也算不枉自己殺伐一世了。

想著想著,李平側目望向那個赤足而立的白衣男子,就見他悠悠一歎,在萬眾矚目之下抬起頭,望向天頭雲端同樣一身白衣如雪的男子,淡淡一笑著道。

“那麽,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