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似乎聞見了先天精氣的味道,唔,好奇特的先天精氣,真是讓人嘴饞。”

挨著城門的小酒肆裏,一個頭戴綠鬥笠身著綠蓑衣的男子斜依著竹子做的圍欄,抿了口劣酒,砸巴著嘴望向城門方向。在他對麵坐著一個胖乎乎的光頭少年,目光呆滯地望著桌上滴著油光的烤雞,喉頭不時嚅動著。

聽到“嘴饞”兩字,那光頭少年吧唧一聲咽下一口口水,隨後不好意思的抬起頭,有些尷尬地看向穿著蓑衣鬥笠的男子,訕訕一笑。

“想吃就吃,我又不攔你!”

鬥笠男子說著,“啪”地從圍欄上跳下,提起那隻烤雞猛地伸到目光已經發直的光頭少年眼前,“我說摩尼啊,你那宗門還真奇怪,不僅不讓看女人不讓喝酒不讓賭,連這肉也不讓吃。我說你改個門派投算了,以你不到二十歲就一身武侯地品的修為,到哪不被當做寶貝啊。”

看著眼睛瞪得老大沙摩尼,鬥笠男子以為他心動了,十分幹練地將那隻烤雞揮來舞去,嚷嚷道,“要不是我那師門從來都隻是一脈單傳,我肯定拉你去當我師弟了……唔,好想法,等這武道大會結束後,我回去和那老色鬼商量下,看能不能破個例,再收個徒弟。”

此時的沙摩尼哪還聽得進鬥笠男子的話,眼中隻有漫天飛舞的烤雞,嘴角的口水都涎下大把大把。

“怎麽,動心了,都留口水了!”

鬥笠男子見沙摩尼一副癡樣,以為這個路上遇見的不打不相識的同伴心動了,立馬眉開眼笑,一把將烤雞扔到窗外,伸手摟向沙摩尼便準備開始稱兄道弟。不料沙摩尼“騰”地站了起來,不顧被鬥笠男懶腰抱住,張開雙臂就想要抓住那隻烤雞,迷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心碎,張口大呼著,“我的雞呀……”

瞬間,酒肆內的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酒客行人們隻見穿著詭異的男子從身後抱住一個肉嘟嘟的光頭胖子,那個胖子還一個勁的大喊“我的雞呀”,眾人不由得背上發涼,下意識地看向那胖子的襠部,一臉鄙夷。

坐在門口搖著扇子的老板無奈地看著活寶似的兩人,歎了口氣喃喃道,“如今這京城裏的小哥們還真是大膽,大庭廣眾之下都敢行龍陽之歡,哎,比我們當年可大膽多了。”

深深歎了口氣,老板令人發毛的目光逡巡在沙摩尼和鬥笠男子身上,不時一陣怪笑。

忽然間,死死拽著沙摩尼的鬥笠男眉頭微皺,眼中閃過驚駭,下意識地鬆開手,可憐的沙摩尼“砰”地一頭摔了出去。

“什麽,竟然在城門口煉化了一道先天精氣……如此放肆妄為,也不知是哪一號武尊。”

被人誤會成武尊的周繼君深吸一口氣,心神沉入體內藏象前,卻見它緩緩轉動著,火紅與冷白的光暈交替流淌著,良久,一道詭異而矛盾的先天精氣從終於妥協了的藏象裏生出!

這第五道先天精氣周身上下散發著異常奇怪的氣息,既炎熱又冰冷,炎熱時依稀能感覺到濃烈熔岩的灼辣氣味,冰冷時候又仿佛讓人身臨那至寒之地。可它的流轉速度卻非常快,似乎對周繼君體內經絡大周天很熟悉,隻用了四五個彈指刹那的功夫便完成了第一次大周天。

睜開眼,周繼君眸子中閃過一絲明悟。

“看來這就是三個月前在黑水門所吸收的那道與獵天精華融合了的至陰之氣嗬。陰陽炎寒本是死對頭一般的存在,卻不料在我身體內機緣巧合地混雜到一起,被煉成了一道先天精氣。如此,便稱作陰炎精氣吧。”

感受著第五道先天精氣在體內經絡大周天內馳騁,周繼君嘴角翹起,心中卻有些好奇,這藏象一路上忍耐住了無數天地精氣的誘惑,堅決不與自己妥協來煉化精氣,可卻為何偏偏因這皇道之氣讓步低頭。

眼中閃過疑慮,周繼君張口,那幾絲皇道之氣被他吸入腹中,流淌進藏象內。又過了數十個彈指刹那,第五道陰炎精氣已經與前四道精氣並駕齊驅了,就在這時,周繼君身體猛地一震,卻是他的心神突然消失,感應不到了。

“怎麽會?”

周繼君眼角抽搐,眸子中浮起一片陰翳。

“莫不是被這懵懵懂懂的藏象給算計了吧,若真是如此,我幹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周繼君口中嘀咕著,無奈地看向蒼天白雲,陡然間,周繼君眼中閃過錯愕,隨即是狂喜。

再次感應到那心神時,它已來到個奇怪的地方。

五團光暈仿佛一間密室將周繼君的心神藏於其中,這密室好似透明的,周繼君通過心神清楚地看到如河湖般奔騰流淌的經絡,洶湧澎湃的血氣,以及和五團藏象雛子一一對應的五髒。在這密室中,依稀漂浮著五顏六色的“遊魚”,周繼君心神飛了過去細細查看,居然是那些被藏象吸收卻並未煉化的天地精氣。

“原本以為煉出第五道先天精氣後便能操控藏象,不料心神反而首先進入了這藏象之中。妙哉,若能操控它,我這體內諸多玄奧之所便皆在我掌控之下了。”

周繼君喃喃道,心神在藏象內遊轉徘徊,微微旋轉著。透過“密室”牆壁,周繼君一眼看到自己的肝髒有些特殊,比之其餘四髒顯出一副病態的妖紅。卻是之前怒火中燒,這一發怒,肝氣過盛,便如火上澆油般熊熊燃燒起來。

“果然是大怒傷肝。以前的心神隻能察覺到藏象和經絡,如今進入這藏象之中,似乎五髒六腑、皮骨血氣都在我的監控之下了,真是奇妙嗬。”

心神霍然轉動,從藏象之中流瀉出一絲柔若月華的沁涼**滾過肝髒,那熊熊烈火瞬間被撲滅,而肝髒那病態的豔紅漸漸淡了下去,恢複正常。

周繼君眼中劃過喜色,還欲再試,卻忽然感覺到數隻心神正向自己飛來,卻是被那一番與皇道之威的交鋒吸引而來。

“君兒此行進京,可明哲保身……”

腦中回想起爹爹的留言,周繼君心中一動,巧妙地避開向他探來的心神,腳踩風影無蹤步,整個人仿佛融入流風了一般,眨眼間,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城門口。

“怎麽,這是在示威嗎?”

幾道飛至城門外的心神眼見那個發出殺意攻擊皇道之靈的人在他們趕到前脫身離去,不由得有些惱怒。看了眼同樣跟出來的那幾道心神,又故作淡然,都是老熟人了。

“話說,這次武道大會還真來了不少天才人物、武道高手,那個滅殺荊州武王的青年,似乎叫虛柯吧,也不知從哪冒出的小子,前些天居然挑戰我們的大武尊王先生。嗬嗬,我們王大武尊還真惜才,居然放他走了。”

“哼,你是在說老夫無能嗎?那小子狡猾無比,善長逃跑,哼,我抓不到他,你就能?”

幾道心神嘰嘰喳喳地在城門口爭吵不停,而那一衫白衣的少年在城門口微微躊躇,終於還是化作一道清風,飄入大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