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陡然一僵,洛青遊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女兒,眼中閃過痛楚,“滌塵你……”

“娘,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以為不和我說,周圍的人便不會告訴我嗎?我那個發誓要將你救出去的哥哥,是世家子弟中唯一的廢物!娘,你為什麽這傻,一直相信我那廢物一樣的哥哥能將我們救出去?你知道嗎,我在許多年前就不再相信了。”

“滌塵!”

望著硬生生將自己推開,有著堪比自己當年美豔冠絕京城容貌卻比自己還要倔強的女兒,洛青遊心眸子一黯,沒再說下去。

深吸一口氣,洛青遊轉眼看向那個時不時抬頭打量自己的少年,一臉淡漠地問道,“這位公子,敢問你尊姓大名?我女兒到底哪裏得罪尊駕,為何如此折辱?”

聽著自己時時牽掛無比的娘用如此陌生冷淡的聲音問向自己,周繼君心底微微一慌,陡然抬頭望向娘,臉色變幻著。此時他真的好想走到洛青遊身邊對她說,娘,君兒回來了。可是,他卻深知若此時忍不住,那還未開始的計劃將會毀於一旦,再無機會救出娘和妹妹了。

看著那個神情有些痛苦的少年,洛輕遊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原本她以為這個少年也和那些登徒子一般,是來覬覦自己和女兒的。可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清澈無比,雖然有著一絲很奇怪的眷戀和心痛,但卻沒有一點自己見多了的貪婪和**、欲。而且,自己越仔細看他,竟然越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他到底是誰?

良久,周繼君十分艱澀地張開口道,“在下,姓君……”

“嗯?”止水庵主黛眉微挑,細細打量著周繼君,開口道,“原來是君公子,怪不得敢在我們白衣庵放肆。哼,戰敗兩個武侯,便以為能在京城中胡作非為了嗎?”

白衣庵中權貴來往頻繁,因此所獲知的消息也不在少數。周繼君白衫赤足,一路越級挑戰,雖然沒有戰勝過武王級的強者,但也算是小有名氣。

“哈哈哈,隻是戰勝了兩名武侯嗎?你們也太小看……小君了。”

月羅刹冷笑道,卻又仿佛為了吊足周圍人味口般,不再說下去。

心頭咯噔一下,止水庵主表情微變,看向周繼君的目光微微凝重起來。

什麽意思……莫非這位君公子還曾經戰敗過侯級以上的強者?也是,俗話說物以類聚,月羅刹又眼高於頂的人,這神秘的君公子定然也非同尋常,否則怎麽會與月羅刹和沙摩尼這樣以武侯境界硬生生戰敗武王人品的武道天才成為朋友。

看著眾人微微驚詫的表情,月羅刹嘿嘿笑道,正欲接著說下去,就在這時,從白衣庵深處傳爽朗的笑聲,不一會,一個穿著紫色墨羽紋繡儒服的青年走了出來。

“尋覓良久都沒找到庵主芳跡,原來庵主竟在這,卻是讓明朝尋得好苦。”

穿著紫色儒袍的青年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麵容俊朗端正,笑容溫煦,看得人如沐春風。然而他走到止水庵主麵前時,卻熟練地伸出手,抬起止水庵主下巴,輕笑著道,“我的大美人兒,誰惹你了,見著明朝笑都不笑一下,發這麽大的火。”

原本高傲的止水庵主見著這個比自己小上快十歲的青年,眼中脈脈含情,竟如小鳥依人一般靠在他懷裏,撒嬌一般地說道,“還不是那個叫什麽君公子的,不知怎麽的,突然狠施辣手,打傷劉大公子,還當眾欺辱了滌塵。不過,據說他還是月羅刹和沙摩尼的朋友,人家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嗯?”明朝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階下的月羅刹身上,隨即微微一笑,“竟然是月兄,久違了。”

“不久,不久,三天前不是剛在紅顏坊外見到過你嗎?”月羅刹摸著下巴望向紫服青年,嘴裏發出一聲怪笑。

聞言,明朝麵色微窘,打量了眼懷中那個嘟著嘴巴似乎微有不滿止水庵主,隨後灑然一笑,目光飄向死豬般躺在地上的劉少伯,哂笑道,“這劉胖子也有今天,真是……”

話音戛然而止,明朝看著劉少伯神情微變。武道修為遠超同濟的他一眼就看出劉少伯的傷勢。下身潰爛流著黑血,今後將無法行**。四肢脛骨皆斷,那他這輩子再無法使用手腳了。喉結處凹陷,麵頰腫脹,這是喉結被捏碎舌根也折斷,從此往後不能開口說話了。

“是誰做的”

明朝眼中閃過怒意,沉聲喝問道。憑他的家世雖然不懼劉尚書,但也隻是微微高出一籌,雖然他的武道修為遠不是劉少伯能比的,但平日裏也算半個狐朋狗友。眼前劉少伯被人打得生不生死不死,下輩子已經注定成了廢人,明朝心底微微一寒,一股兔死狐悲之情從心頭泛起。

見到一向脾氣甚好的朝中大儒明宗的長子突然發火,白衣庵眾人都有些錯愕,目光不由得望向那個眼神漸漸變冷的少年,心中漸起一絲擔憂,莫非這劉尚書的兒子被傷的比如今看起來還要重上好多?

“是你?”

明朝的目光落在周繼君身上,仔細打量著一身白衣,目光沉然若水的少年,眼中漸起一絲殺意。

“你就是君公子?劉少伯到底做了什麽,你居然下如此毒手?居然將他折磨得不能動不能言今後更不能行**。”

周圍諸人聞言心中皆是一寒,畏懼地看向周繼君,便是月羅刹也是目光微微滯。把人折磨成這樣,下半生連豬狗都不如了,那還不如殺了他……真是好狠辣。

“好,好,好一個君公子。”明朝牙齒裏擠出冰冷的話語,扭頭望向隔著不遠的洛滌塵,隨後又看一眼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的洛青遊,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滌塵妹妹,這賊子羞辱你,明哥哥為你出氣如何?你別再不理你明哥哥了。洛夫人,你也一樣。”

洛青遊包括洛滌塵眼中都閃過厭惡,沒有搭理他。

“怎麽,你堂堂升龍榜上排名前十的人物今天想欺負一個比你低上一境界的人了?”

轉眼看向一臉譏諷的月羅刹,明朝淡淡地說道,“月兄你也別激我,他如此殘害我朋友,我明朝又豈能置之不理。怎麽,你想保你朋友?”

說著,明朝目光飄過微微迷茫的沙摩尼,接著道,“也行啊,你和沙兄一起上,能和雛龍榜上排名前十的兩人同時過招,我還真是求之不得。”

月羅刹冷笑著,正欲說聲,卻聽到一個冷漠無比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似乎真不把我當回事了……怎麽,月兄,你看不起我嗎?”

月羅刹看向不知為何臉色陡然變得陰冷無比的周繼君,忽然想到沙摩尼之前與他說過的事跡,嘴巴微動,卻沒再說話。

饒有興致地看了眼那個赤著足的白衣少年,明朝淡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輕蔑,“哦?君公子,你倒也有點意思。聽說你能越級戰敗幾個武侯,卻也算了得。不過這京城可不比你之前去過的那些地方,在這天子腳下,你是條龍,也要給我變成一條蟲趴下。更何況,你以為在我們眼中你一個所謂的君公子算的上什麽?”

“京城裏的大小公子們都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聲明公子,遇到我,你也敢稱公子?”

被劉少伯激起的回憶漸漸清晰起來,那些人那些事都無比深刻地流淌在周繼君腦海中。眼前這個狂妄無比的明公子,就是當年那個曾經羞辱過娘,將自己尊嚴狠狠踐踏的少年。

好,好。接連遇到無恥可殺的世家子,如今依舊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也不知下一刻,他知道將他毀滅的人是我後,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嘴角卷起陰狠,白衣如雪的少年陡然間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指向明朝。

“你也配稱公子?明公子……我看你該叫明太監才對!”

周遭一片安靜,眾人皆是一臉古怪,尤其是止水庵主。然而,那個立在諸多白衣庵女子身後的洛青遊卻一臉震驚,忍不住伸手捂住因為驚訝微微張開的嘴巴。

這個少年……他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