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媧娘娘如此擠兌自己,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冷清幽深的女媧宮中,周繼君麵色平靜,心底卻不住思量著,半晌,淡淡一笑開口道。

“天上地下修煉之人誰不想求得那無上境界,奈何娘娘適才說了,想要成聖人幾乎沒有可能。”

“在山海世界中如此,可在四大部洲輪回卻並非絕無可能。”

女媧輕笑著,深深看了周繼君一眼,開口道。

“聖人之數為六,你們四大部洲本來也應該有六名聖人,然而在無數年前曾經隕落了一位,隻留下成聖的命數機緣。”

“哦?君聖之上,聖人無敵,都已經是聖人了,怎麽還會隕落。”

嘴角浮起一絲輕蔑,周繼君強壓住心頭的軒然大波,故作不信道。

“是啊,聖人無敵,可若同時被所有的聖人圍攻,想不死也難。”

話音落下,周繼君忍不住神色陡變,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那名聖人又是誰?”

“他是誰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埋藏在四大部洲的那絲機緣。聽說在東勝神州有一處叫做雲荒的地方,那成聖的命數機緣就被太上他們埋葬在那裏。”

女媧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周繼君,緩緩開口道。

良久,周繼君平複下紛亂複雜的心思,抬起頭,直視向女媧。

“你為何要告訴我。”

“咯咯咯,有朝一日若我山海聖人踏足四大部洲,你四大部洲少了一名聖人,打起來也沒意思。六聖人戰六聖人,這才是史書中最為絢麗的那一刻,無論最後誰勝誰敗。”

聞言,周繼君心頭咯噔一下,剛想再開口,隻見女媧的身影已經遠去,隻留下一道溫柔的聲音。

“你要找的水神共工是天西十萬兩千裏地之主,言盡於此,你且去吧。”

成就聖人嗬,天上地下最大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抗拒。

餘光中,白衣銀發的男子呆立在殿中,女媧嘴角浮起濃濃的笑靨。

若你是那等心懷大義之人,想要彌補過失,定會千方百計去成就聖人,好填補四大部洲聖人的空缺迎戰我山海聖人。若你是那等自私自利的小人,更是不會放過成聖的機會。無論是哪種,四大部洲最後的聖人機緣勢必會被挖掘出來,而本宮所布下的局,也將大功告成。

再看了眼周繼君,女媧笑靨燦爛,裙袂翻飛,身形消失在宏偉卻幽寂的宮殿中。

“即便我成就聖人,也還是你的棋子。”

許久,周繼君喃喃自語道,眉宇被陰霾籠罩。

隨著修行境界的提升,周繼君愈發覺得自己的心性正潛移默化的改變著,玄天巔峰之下,萬物為螻蟻,那絲本來得自儒道的悲天憫人已漸漸消沒,真君子道意也有著名存實亡的跡象,卻是因為地位越高,對於不如自己的存在越不在乎。倘若真有成就聖人的那一天,無情無義,隻懷天道,那將會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到那時,自己恐怕連碧華、羅刹、靈兒他們都會拋諸腦後。

“這一天還是來了,和聖人對弈”

眉宇間的陰霾漸漸散去,周繼君看了眼光影變幻的壁畫,心中有些緊張,亦有些興奮。

“既然聖人的機緣在雲荒,女媧棋局落下,終究有人會成聖。此聖為棋子,誰能掌握,誰便能占得大勢。”

不再多想,周繼君大步走出女媧宮,駕起雲頭,朝向天西方向飛去。周繼君身處大局漩渦中,非是玄天之間的對弈,也非是穹天,而是他和聖人間的落子布局。聖人之下,便是周繼君也淪為螻蟻,這一局的較量,卻是周繼君有生以來最為凶險的一次,便是再舍不得客家娘,也無法回頭,將她也牽扯進來。

羲國聖山,唯一的聖女宮中,蛇尾女子怔怔的看著窗外,小腹微微隆起。

山海輪回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周繼君還在天宮中和女媧虛與委蛇時,卻不知客家娘已懷上半年多的身孕。若周繼君能知道,或許會放下一切,不再去管什麽聖人之局,然而冥冥之中,已然注定他無法脫身。

聖人之局,即使你能勘破,能辨識,可一旦踏入半步,便再無法避免淪為棋子的命運。

天西之地,重重高天之上,矗立著數不清的城池,也就是山海世界子民口中的天界。

周繼君踩著雲座,遙遙看去,隻見這些府城和四大部洲的沒什麽區別,同樣有駐兵守護,百姓來往,內裏商貿繁盛,隻除了多了些身形相貌奇異的修士。有的人頭馬身,有的背插雙翅,還有的長著數條尾巴,顯然是異獸所化。

思索片刻,周繼君按下雲座,向最近前的那座府城走去。

“敢問這位軍爺,這裏可是水神共工大人的轄地。”

周繼君拱手問向守城的將領,語氣謙卑。

“哼,廢話,若不是共工大人的地盤,你這小白臉為何來此。”

臉上刺著金色符文的將領不屑的看了眼周繼君,訕笑道。

“算上你,今日已來了兩百三十六個小白臉,想要見到共工大人,可要排到三年後了。”

周繼君心生古怪,卻也陪著笑臉問道。

“多謝軍爺相告,卻不知共工大人的府邸在何處。”

“野心不小嗎,莫非你還想一步登天不成。”

那將領嫌惡的打量著周繼君,臉上浮起幾絲不耐煩,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果然如同阿珂所說的那般,這水神共工喜歡豢養麵首,山海之地想要得到水神共工青睞的人數不勝數,卻把我也當成那等男子,不過這身份倒也不錯。

轉念一想,周繼君輕咳一聲,麵色漸漸變冷。

“那你可知這裏有個名叫月羅刹的人。”

聞言,那將領微微一怔,深深看了眼周繼君,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

“你和月城主是什麽關係。”

月城主?

周繼君心頭一動,臉色愈發冷漠。

“我和他是至交好友,不想他已經當上城主了。”

城主二字周繼君咬得極重,那將領立馬換了副臉色,陪著笑臉,低聲下氣的說道。

“原來是月城主的好友,之前失禮了,還望大人見諒。”

說著,那將領從懷中掏出一張路引,恭恭敬敬的遞給周繼君。

“月城主的轄地在此東南方向三百裏,名叫月影城,大人可順著路引前去。”

接過路引,周繼君也不多言,緊鎖眉頭向東南方向飛去。

隻因月羅刹的緣故,那將領就變得如此謙卑,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如今的月城主極受水神共工寵愛。一想到月羅刹成為麵首的情景,周繼君隻覺得哭笑不得,可心底卻愈發沉重起來,連府城都取名月影,共工對月羅刹的寵愛應當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自己想要救出羅刹卻是難上加難了。

“那人是誰。”

還是之前的城門口,一頭紅發的中年男子目光逡巡在周繼君遠去的背影上,開口問道。

“一個想做共工大人麵首的小白臉。”

那將領輕啐了一口,不屑地說道,爾後抬起頭,疑惑的看著身前的男子,隻覺得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見過。

“麵首連玄天巔峰的修士都要來做麵首,這山海之地還不都成了共工的天下。”

紅發男子哂笑一聲,轉眼後,身形消失隻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守城兵將。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