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來我四處尋找護天鏡,直到有人告訴我它會在京城出現……也虧得老天作美,遇到君公子,這才找到了它。”說著說著,洛繼傷臉上波蕩出一絲激動的紅暈,卻轉瞬即逝,恢複了往日的淡漠,“我一見君公子,便知道你不是那種可以降服的人,和我之前遭遇的那五個傳承者一樣,天才橫溢,心誌堅定,所以我們之間隻可能是一場死鬥。”

“真是有意思。”周繼君嘴角彎起,看了眼洛繼傷,心中閃過數個心思,“堂堂洛家年輕一代第一人,居然受了天行者的傳承,洛家為大煜扛鼎之臣,竟出了個大反賊,也不知皇家千氏知道心裏會作何感覺。”

“可惜那一日你卻看不到了。”洛繼傷淡淡地說道,“你比那五位傳承者都要強,可惜,天行者的七個傳承者注定隻有一個能活下來,繼承那大钜子之位。因此,你們注定成為我問鼎道路上的配角,如此而已。”

原來平天在這七州留下了七名傳承者,卻是讓他們自相殘殺,收集齊那七樣傳承物品方可繼承大钜子之位,統領七州天行者。我的出現是在他預料之中,還是隻是個意外?

細細打量著說完不知在想什麽的洛繼承傷,周繼君心思動蕩開來。

那雲州钜子見我擁有了護天鏡,便以為我是洛繼傷。可是,洛繼傷隻擁有了六樣傳承物品,並沒有護天鏡,這揚州的天行者們應當知道,可雲州的钜子為何不知?莫非各州之間的天行者之間也存在矛盾?也是,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派係紛爭,這天行者雖然為天下人行天下事,可也不會是鐵板一塊,否則早就顛覆了這大煜皇朝。那這些天行者們為何又認定洛繼傷是大钜子的唯一傳人……應當是因為洛繼傷奪了七樣傳承品種的六樣,我若是滅殺了洛繼傷,聚齊這七樣傳承品,是不是便可成就大钜子?天行者們到底知不知道除了洛繼傷外,哪七個人是平天定下的大钜子傳人

想著想著,周繼君微微頭疼,天行者之事對他來說是個偌大的謎團,無數疑惑糾纏在一起,毫無端倪可見。

看向周繼君,洛繼傷目光漸漸凝實,張口道,“我來這京城是以武者的身份,不是權勢滔天的洛家公子也不是不擇手段的天行者,因此,我在京城中隻會堂堂正正地殺死你,然後取得最後的傳承物品,護天鏡。這些日子雖不能行凶殺人,可五日後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卻不忌諱人命,我們那便在那裏做生死一鬥吧。”

微微一笑,周繼君望向洛繼傷淡淡問道,“你就這麽有把握在強者如雲的武道大會上走到與我碰麵的時候嗎?”

洛繼傷眼中流露一絲詫異,隨後釋然。

“看來君公子還不甚清楚第一武道大會,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是可以向女皇請求向自己的仇敵決鬥的。”

說完,洛繼傷深深看了周繼君一樣,轉身離去,片刻,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樣,也好。待到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將你堂堂正正滅殺,我真的想看看洛家死了最為得意武道天才,他們會是什麽樣一副表情。”

月光如水銀劃過巷口的空地,白衣少年眼中忽明忽暗,似在沉思。陡然間,他的身子猛地一震,閃電般扭頭望向京城西北方向,眼中露出猙獰的殺意,眼梢上的那道疤痕蜷曲成毒蛇一般,恐怖駭人。

……

洛滌塵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雜草叢生的荒涼院落中,全身上下又酸又麻,眼皮像灌了鉛鐵一般沉重,倦意襲來,洛滌塵剛想接著睡過去,就聽身後傳來說笑聲,心頭咯噔一下,洛滌塵心中升起一片涼意,將疲倦驅散。

咬著牙,用胳膊撐起身體,洛滌塵踉蹌著站起身來,轉身看去,卻見幾個黑衣蒙麵人正坐在數步外的涼亭中把酒言笑。眼見洛滌塵轉醒過來,說笑聲戛然而止,幾名黑衣人眼中閃過驚意,卻轉瞬即逝。

“哈哈哈,洛美人終於醒了,再不醒,我也會忍不住要將洛美人喚醒了。”一名黑衣人直直地盯著洛滌塵,眼中滿是**欲。

“你就會焚琴煮鶴,洛美人名滿京城,色絕天下,她的睡容可是難得一見,過了今日,恐怕再也看不到了。”另一名黑衣人吞下一口酒說道,他雖然說得酸味十足,可望向洛滌塵時候喉嚨哽動,吞咽著口水,比那名黑衣人更為不堪。

“不過,現在既然醒了,我們也可以開動了……哈哈哈。”

荒蕪的院落中,黑衣人**笑紛紛,看向洛滌塵的目光好似恨不得立馬將她吞下去。令他們意外的,那小美人卻麵色沉凝,靜靜地看著他們,不知在想什麽。

“咦,洛美人似乎被我們嚇傻了,這下可不好玩了。”

洛滌塵目光落到張口說話的那個人身上,淡淡地說道,“我沒嚇傻,我隻是在想你們是誰。”

幹笑兩聲,那名黑衣蒙麵男子開口道,“我們初來京城,你洛美人又怎麽會知道?”

“初來京城?初來京城的那些年輕武者們買酒要麽隻買最烈的焰墨酒,要麽就喝最貴的女兒紅。”目光落到涼亭中的酒杯上,洛滌塵眼中閃過輕蔑,“隻有京城裏的紈絝子弟們,才會專門用玉漣杯去喝紅顏坊私釀的玉女醇。”

聞言,黑衣人們眼中閃過不知所措的驚慌,互相對視著,卻沒有人再開口。

厭惡地看著那些黑衣男子,洛滌塵冷笑一聲接著說道,“真正的大世家的子弟不會行這種苟且之事,除了放不下麵子外,他們也不願意輕易得罪洛家,打破平衡。因此你們頂多隻是尋常的官宦子弟。”

蒙麵黑衣人們眼中的微微現出懼意,看著洛滌塵,麵色複雜,待看到她再次開口,皆是麵色一緊。

“而尋常的官宦子弟又怎麽敢泛著得罪洛家和冒犯左遊生的風險來將我劫持到這裏,你們身後定然有其他的人,他的身份或許不懼怕洛家,因此,也就隻剩下那寥寥數個世家了,你們家族是那個世家的爪牙吧,待我想想……”

“不用想了。”未等洛滌塵接著說下去,從遠處走來一個人影,月光下,一襲紅衫。

洛滌塵先是一愣,隨即難以置信地看著向她走來的那個人,之前侃侃而談的淡然當然無存,小臉漸漸發白。

“寧兒,你……”

“我怎麽了?還有,別再喊我寧兒,寧兒豈是你配叫的,每次聽著就覺得惡心。”那個紅衫少女向她走來,正是白日裏與她一起的方家大小姐。

“你說什麽?”洛滌塵呆呆地看著走到她麵前的方寧,不敢相信之前的話是從她嘴中說出的。

看著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洛滌塵,方寧臉上浮起快意,忽地伸出手一巴掌抽在洛滌塵臉上。

“啪!”地一聲傳出,聽得身後那些黑衣人心中一驚,看著遙遙欲墜,臉上飛起一片紅印卻努力咬著嘴唇不讓眼中淚珠滴落的洛滌塵,她那絕美的容顏在此刻平添一絲惹人憐惜的嬌柔,那些黑衣人眼中不由得閃過欲火,喘著粗氣。

沒有人注意到,在草垛中,忽地飄來一個短小的身影。

“我說,我每次看到你這個賤人就覺得心煩,可那劉胖子喜歡你,我又不想掃他興致。你每日像個婊子一樣纏著我們,想混進我們世間子弟中嗎?嗬嗬,你這個白衣庵出生的賤人,別整天把洛家掛在嘴裏,你以為洛家真的在乎你們母子嗎?還不是為了那手指甲還不到的麵子?賤人,這下劉胖子完了,我看你還去勾引誰去。”

腦中轟地一聲,洛滌塵眼中模糊開來,那個平日裏對自己很是親密的女子漸漸變得麵目可憎起來。洛滌塵混跡京城權貴子弟中,想要為她和娘贏得幾分尊重和地位,卻頻頻受到那些世家小姐的白眼,惟獨方家大小姐方寧對她還好,甚至常常推心置腹談些女兒間的私房話,漸漸的洛滌塵自以為她有了一個朋友,或許是唯一的朋友,可是今晚……

“那,那你為什麽,到今天才…”

話到一半,卻沒再說下去。

傷心委屈的淚水還是從少女眼中流淌下來,月光下,梨花帶雨,無助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