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弟,我說過,一定要娶你!”朱複信誓旦旦說道。

“我知道,可是……”寧小丹想說自己不見得會答應嫁給他,但她又覺得這話太直接了點,恐傷了朱複的心,於是猶豫起來。

朱複轉頭吩咐展謂道:“展謂,你帶雲兄出去,我跟丹弟談一談。”

展謂卻愣愣站著,似乎想著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朱複的吩咐。

“展謂?”朱複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主子什麽事……”展謂這才反應過來。

“你想什麽呢?神情恍恍惚惚的。”朱複埋怨了一句,再次吩咐道:“你帶雲兄出去,我和丹弟有話要說!”

“哦……”展謂低頭應了一聲,轉身便要走。

“等等!”寧小丹忙叫住他。

“寧……寧姑娘,有什麽事?”展謂抬頭匆匆看了她一眼,又低了頭問道。

寧小丹鬱悶,心想:他改口倒快,居然就叫上自己“寧姑娘”了。

“展兄,”她叮囑道:“請一如既往對我以男子稱呼,而且我是女子的事,還請替我保密,任何人也不能說!”

“哦?”展謂愣愣看向她,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

“呆子,丹弟逃亡之身,若是說出女子身份來,隻怕會招禍啊!”朱複嗔罵著傻愣愣的展謂。

“哦……”展謂總算懂了。

“明白了就好,快出去吧!”朱複催促著。

展謂點點頭,哄著呆瓜出去了。

“丹弟,咱們的親事,你到底還遲疑什麽呢?”朱複將椅子搬近寧小丹,拉過她的手,盯著她真誠問道。

“我……”寧小丹想抽回手來,朱複卻拉得緊,想了想,她坦誠說道:“朱兄,咱們對彼此的過去一無所知,這樣就談婚論嫁了,我總覺得太草率。”

“原來是因為這個,”朱複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丹弟,自從咱們認識以來,除了我的身世,其他不曾隱瞞半分,你大可以放心。”頓了頓,他又說道:“至於我的身世,雖不清白,可恰好咱們是一類人,你應該也不會嫌棄我!”

“一類人?”寧小丹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我也跟你一樣,都是……”朱複的話剛說到一半,卻聽門外柳如風問展謂的聲音:“展兄,朱兄還沒有醒來麽?”

“醒了啊,怎麽了?”展謂漫不經心的聲音答道。

“怎麽不見人?”柳如風問道。

“在寧……丹兄弟的房裏呢!”展謂問道:“你找他有事麽?”

“什麽?!”柳如風顯然很驚訝,然後便聽他壓低了聲音跟展謂說了一句什麽,隻聽展謂大聲答道:“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家主子他做事自有分寸!對了,那事兒……你別瞎折騰了,她若有什麽,我拿你是問,知道不?”

柳如風驚訝和疑惑的聲音傳來,“展兄,你對他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你管那麽多,記得照我的話做就是了!”展謂有些不耐煩。

“可是……”柳如風似乎不甘心的樣子。

寧小丹聽得奇怪,聽得出來,展謂和柳如風曾經秘密商量過什麽,而且憑著第六感覺,她覺得那事兒跟自己有關。

正想著,聽朱複嘀咕道:“展謂跟柳兄背地裏商量什麽事了?我去問問!”說著,他便起身向門外走去。

寧小丹也想知道答案,忙跟上。

“柳兄,展謂,你們在說什麽事?”柳如風拉開門,狐疑問道。

“呃……”柳如風尷尬地立在原地,不知說什麽好。

他剛才從房裏出來,本想再勸一勸展謂同意他弄走寧小丹,但展謂不僅態度大變,說個話還跟吵架似的大聲,現在朱複和寧丹聽出端倪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嗬嗬~~沒說什麽,”他打著哈哈,忙笑著試圖轉移話題,問道:“我跟展兄隨便聊了一聊,問他你們醒了沒有?聽掌櫃說這客棧附近有個茶園,菊花開得最是好,茶也不錯,還有好聽的小曲兒,所以想問問朱兄和寧小弟要不要過去坐坐?”

朱複卻並不中計,目光在展謂和柳如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又看,最後定在展謂臉上,皺眉問道:“你們方才真的沒說什麽?我分明聽你警告柳兄不要折騰什麽事?”

柳如風緊張地看著展謂,他擔心展謂說出自己想算計寧丹的事情來。

“這個……”展謂遲疑了一陣,答道:“也沒說什麽,柳兄午飯的時候說要跟寧丹兄弟開個玩笑,捉弄了她一下,我現在想想不太妥,所以就警告他!”

朱複不疑有其他,點頭“哦”了一聲,不再問,甚至心裏還暗暗高興,他想:看來告訴展謂丹弟的秘密是正確的,如今他也會顧忌丹弟是女孩子了,所以才不讓柳如風開過份的玩笑吧?

柳如風見狀,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展謂也是怕朱複知道他背地裏算計寧丹的,所以他才不敢說出事實吧?

寧小丹卻不太相信事實如展謂所說,她將柳如風看向展謂時的緊張神情看在眼裏,心想:如果隻是小小的捉弄,柳如風應該沒那麽緊張吧?

“真就這麽簡單?”她看向展謂,狐疑問道。

“當然……”寧小丹目光灼灼下,展謂的眼神有些躲閃,也不知是不是心虛。

“寧小弟這話什麽意思,不簡單難道還複雜不成?”柳如風接過話笑道:“午飯前展兄提到你上午落水的事,我們感歎說你身子太差,落個水而已,卻象個娘們兒一樣就昏過去了,所以就想跟你開個玩笑,試一試你是不是真男人!”

寧小丹一聽,忙挺直身子,大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你別胡說,我怎麽不是男人,誰嗆了水不昏啊,還分什麽男和女,要不哪天將你推入河中試試?”

這柳如風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她的性別,也不知是不是幫著道士尋她的人,她怎麽能夠在他麵前露出自己的秘密來。

“展謂你真是!”朱複瞪向展謂,使了個眼色,故意埋怨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丹弟是如假包換的男人啊,你怎麽還背地裏亂嚼舌根?”

“是……她當然是真男子……呃……”展謂轉頭衝柳如風說道:“午飯前咱們純粹是在瞎猜,柳兄以後別亂懷疑!”

“好了,好了,知道了。”柳如風見好就收,隻要朱複和寧丹別再追問他和展謂方才說的那些話,他當然也不再故意扯寧小丹是女人的閑話,開玩笑,他已經親眼看見寧丹是男人了,哪還懷疑他是女人?

“展兄,寧小弟,反正下午也沒什麽安排,咱們去方才我說的茶園坐坐吧?”他笑著再次轉移話題。

“丹弟你看呢?”朱複征詢著寧小丹的意見。

“這……”寧小丹猶豫著,擔心外出遇到上午找自己的那個道士。

朱複瞧她猶豫的樣子,以為她不喜歡,忙又說道:“若不想去就算了,咱們就在這客棧喝茶也是一樣的!”

對朱複來說,隻要是跟寧小丹待在一起,哪裏都一樣。與其四個人出去喝茶,還不如跟心愛的人一起窩在房裏說悄悄話呢!

“丹弟走,咱們進屋再聊聊。”他笑著去拉寧小丹的手,就要回房間。

“呃……”寧小丹被他的親密嚇到,她趕緊縮回手去,訕訕說道:“咱們還是去茶園吧!悶在這客棧也沒什麽好玩,況且咱們在這裏停留時間不長,多出去了解民風民俗也不枉此行。”

雖然出去會冒著生命危險,可是一個下午都和朱複膩在房間裏,聽他對自己不停表白,被他追問著嫁不嫁也同樣讓她有壓力。

“那就走唄!”柳如風高興接嘴說道。

朱複有些失望,問寧小丹道:“丹弟你真想去啊?上午落了水,現在身子還好吧?去喝茶會不會太勞累?”

寧小丹還沒來得及回答,柳如風便插嘴笑道:“朱兄真是,寧小弟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麽嬌氣?況那茶園子也不遠,出這客棧幾步路就到,怎麽會太勞累?”

朱複一聽,無話可說了,心想,出去走走也不錯,他與丹弟有的是時間,悄悄話以後說也不遲。

“那就去吧!”他點頭道。

於是幾人出了客棧,向茶園走去。果然不多時便到,確實是個清幽靜謐的地方,門坊上掛了《菊園》的牌匾,走進大院子,一股菊花香味便撲麵而來,尋著香味向西南方看過去,籬笆落落,至院牆根兒種了一大片各色菊花,紅黃粉白間雜著煞是好看。

東邊也是菊花,不過皆是盆栽,所種品貌和香氣比籬笆院裏栽著的比許多,想來都是精品。

北麵是樓房,房前一涼亭突出,一些茶客正坐在其中談笑,亭前又是一片菊,有茶客也托了茶碗俯身賞菊,樓房裏還隱約傳出琴瑟聲和吚吚呀呀唱小曲兒的清脆聲音。

幾人正駐足賞菊,突聽呆瓜哭叫了起來。

寧小丹心一驚,忙過去查看,隻見呆瓜指著腫得老高的額頭直喊疼,原來是看菊時不知怎麽地給蜜蜂蜇了。

寧小丹哭笑不得,幫他拔去還殘留著的毒刺,正沾了口水幫他塗抹,一個聞聲而來的茶倌提議道:“我領這位公子去後院塗些皂莢水吧!他的哭聲也太大了,影響客人聽小曲兒啊!”

寧小丹正擔心呆瓜孩子似的表現讓人恥笑,忙點頭道:“那有勞小哥帶路,我帶兄長隨行!”

朱複有些不放心,一把拉住寧小丹說道:“丹弟,要不我領雲兄過去,你和展謂他們進樓裏去吧?”

寧小丹笑道:“不要緊,隻有我哄得住兄長,你們先進去!”

“請三位客官先行進茶廳吧,小人很快就會將這兩位公子帶過來!”茶倌笑著安慰朱複道。

“我們先進去占座吧,剛才我看到涼亭有個好位置,坐那裏一邊喝茶,一邊賞菊最是妙!”柳如風說著便往茶廳走。

展謂受不了呆瓜的哭聲,更受不了看客因為呆瓜的哭聲而不斷投過來的怪異目光,他悶聲說了一句:“我也先進去了!”便趕緊跟著柳如風去了。

朱複仍有些猶豫,寧小丹忙又勸,他才進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