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著餅,一臉的從容,仿佛並不餓似的,不由好奇:這和尚不知是真不餓,還是比自己還會裝?

想了想,她“喂”了一聲,衝了塵說道:“和尚,我老實問你,你老實回答,不準故弄玄虛說些我們不懂的話,不然我馬上讓馬車停了踹你下去!”

“和尚從不故作玄虛!”了塵抬眼看向她,一臉無辜地答道:“和尚說的都是明明白白的大實話!”

“大實話個屁!”寧小丹不由又瞪眼。

“寧姑娘……”柳如風驚訝地看向她,提醒道:“這些粗鄙的話,從一個姑娘家嘴裏罵出來可不好!”

“要你管!”寧小丹瞪了他一眼,又繼續問了塵道:“和尚,我最後一遍問你,你到底要去哪裏?說個具體地名!”

“貧僧實在不知……”了塵答道。

寧小丹正要發飆,卻聽他又說道:“女菩薩去哪裏,貧僧就去哪裏!”

“啊?”寧小丹愣了愣,瞪眼看著他,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如風也驚訝地看著了塵。

“阿彌陀佛,貧僧沒有別的意思!”了塵答道。

柳如風疑惑問道:“大師,寧姑娘要去京城救朱兄,然後跟我回白蓮教,你都跟著?”

“柳如風,我什麽時候說過跟你回白蓮教了?”寧小丹叫道。

“你別打岔!”柳如風看了一眼寧小丹,又問了塵道:“甚至寧姑娘以後成了親,生了孩子,你也跟著嗎?”

寧小丹汗。

“貧僧都會跟著!”了塵答道。

“可是……”柳如風如看怪物般看著了塵。

寧小丹總算反應過來,逼視著了塵問道:“你幹嘛要跟著我,我又沒有欠你錢?也沒欠你情!你跟柳如風一樣,接近我到底有什麽陰謀?”

柳如風忙辯解道:“寧姑娘。我可沒有陰謀,就想請你回教裏而已!”

“閉嘴!”寧小丹回頭瞪一眼柳如風,又逼視著了塵問道:“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寧小丹想:這和尚眼睛那麽厲害,他不會是也看出自己怪異的地方了吧?難道他也想要自己的血液求個長生不老,那樣他就不用打坐念經也長生不老了?

了塵淡淡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想求佛法,證因果!”

“真是開玩笑,”寧小丹冷笑道:“我這裏有什麽佛法,什麽因果?和尚到底是何居心?”

“阿彌陀佛……貧僧的居心就是求佛法!”了塵答道:“貧僧不會離開,女菩薩走到哪裏。貧僧就去哪裏,直到求得佛法才離去!”

“真是荒唐!”寧小丹怒道:“我一不會打坐,二不會念經。更不會什麽佛法,可你卻說想從我這裏求得佛法,不是開國際玩笑麽?你別跟著我,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

“寧姑娘,什麽是國際玩笑?”柳如風插嘴好奇問道。

寧小丹瞪他一眼。說道:“就是天大的玩笑!”

“哦……”柳如風恍然大悟的樣子,衝了塵笑道:“大師,你看寧姑娘凶巴巴的,身上一點佛性也沒有,你說是來收她這個女羅刹的我還相信,但你說從她那裏求佛法。柳某就要笑掉大牙了,大師此做法,豈不是緣木求魚?”

寧小丹聽得瞪他一眼。這個柳如風,把她貶得也太低了吧!

“阿彌陀佛……”了塵合掌微笑答道:“柳施主也不是佛,貧僧能不能求得佛法,柳如風豈會知道?”

“這……”柳如風張口結舌起來。

寧小丹瞪眼道:“那和尚又如何知道能從我這裏求得佛法!”

了塵老實答道:“貧僧經師父點化,知道能從女菩薩這裏求得佛法!”說著。他伸手進懷裏,摸出一個有些泛黃的紙卷來。

寧小丹一看。想起這正是上午硯台碎裂時了塵在禪房拾得的那張紙條,她忙伸手去接,不想柳如風卻先她伸手搶去,好奇打開道:“我看看寫的什麽?”

“怎麽又是這句‘花非花’?”他看著打開的紙條說道。

寧小丹站起身,從他手裏奪過紙條,瞪眼道:“又不關你的事,你看什麽看?”

柳如風笑道:“怎麽不關我的事?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了共同的事情而苦心經營著!”

寧小丹白他一眼,低頭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幾排沉靜而極細的小楷:“花非花,硯非硯,相隨而去靈台現,洞房花燭證菩提,從此逍遙人世間!”

“這是什麽意思?”她問了塵道。

“貧僧也尚未參透其中玄機,”了塵答道:“不過師父圓寂前說貧僧慧根太過,塵緣未盡,打坐念經再多也不能求得佛法,所以點化貧僧雲遊天下求機緣。貧僧一路行來,不想在抱善寺遇得機緣。”

“什麽機緣?”寧小丹問道。

“阿彌陀佛,”了塵答道:“女菩薩便是機緣!”

寧小丹愣住了,仔細想想這紙條上的話似乎還真與自己有些關係。

“大師,這紙條上的謁語怎麽就跟寧姑娘有關係了?”柳如風好奇問道:“這紙條是誰給你的?”

“阿彌陀佛,”了塵答道:“此紙條藏於師父早些年所贈的硯台之中,紙上字跡確乃師父親筆,上午硯台破碎,紙條現世,被貧僧拾得!”

說完,了塵也頗有些感觸地歎道:“紙上謁語恰恰契合機緣,師父真是佛法精深,可惜貧僧卻不能參透其中玄妙……不過卻知它與女菩薩有關!”

“原來這樣……”柳如風一麵思索,一麵歎道:“不過這事也太玄乎了吧?大師的師父是怎麽料到大師會在今日遇到寧姑娘,又是如何斷定硯台一定會在今日碎掉?”

“阿彌陀佛,”了塵說道:“貧僧師父乃得道高僧,世事皆能洞察!”

柳如風聽得“嘖嘖”出聲,伸出挴指讚道:“這佛法真是玄妙!聽說了塵大師的道行就夠高了,沒想到你師父更是厲害!”

了塵微笑說道:“阿彌陀佛,所以說貧僧願用畢生求佛證道!”

寧小丹卻一臉的狐疑,這事雖然有些玄妙,但以她在現代接受的科學知識來推斷,她不相信世間真有那麽料事如神的人。

三國諸葛亮也被人們傳得料事如神,但用現代知識來分析,他也不過是會預報天氣和猜測人心而已。不僅如此,世間很多所謂的料事如神,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瞎貓碰上死耗子,然後被人們無休止地誇大和渲染而廣為流傳罷了。

可這了塵的師父從未見過自己,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會到抱善寺的?特別是那句“花非花”也太巧合了吧?誰又會知道自己當時會畫上一朵花?連她自己也本隻想畫個圓圈的!

還有那硯台,了塵的師父又如何知道柳如風會在今天來追她,又如何料到她會拿它來卡門栓?如何料到它會破碎?

了塵的師父如果真都料中了這一切的一切,那也太神了,神得幾乎讓人不寒而栗!

但這泛黃的紙條現在就在自己手裏,證實著此事的真實性。

寧小丹一個機靈,站起身將紙條塞回到了塵手裏,如扔掉一個裝了魔鬼的瓶子一般。

“大師所說太過虛幻,讓人實在難以置信!”她對了塵斷然說道:“總之我不是你的什麽機緣,你也在我這兒求不了佛法,我不會讓你跟著我的!”

現代學過的知識告訴寧小丹,事情太過妖孽,便必定有陰謀,她不能輕易相信。

這所有的一切,就憑這了塵一張嘴說而已,什麽師父,什麽謁語,也許全是胡編!對了,那紙條……找張泛黃的紙來寫上這麽幾句謁語,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也不能全信。

“阿彌陀佛,”了塵歎道:“貧僧所言句句是實,無半點虛假。貧僧也並非要跟著女菩薩,貧僧隻是走在求佛法的道路上而已。”

“你……”寧小丹無語,心想這和尚還真有點無賴。

“寧姑娘……”柳如風在一邊勸道:“我看了塵大師所言並無一點虛假,更何況還有那硯台,這紙條作證,不如就讓了塵大師跟著得了,也算你積一樁善行!”

“不行!”寧小丹堅決拒絕,“有你居心叵測跟著,我就夠心煩了,還加個心思難測的和尚,我這一路上還想不想睡安穩覺了?”

“呃……”柳如風尷尬笑了笑,說道:“寧姑娘不要誤會,我這次跟你進京,真隻是想遊說你跟我回教,順便看能不能救出朱兄而已,不曾帶一點害你的心!”

“阿彌陀佛,”了塵也說道:“貧僧也隻是按師父的指引,一心求佛法而已!”

“我懶得跟你們兩個無賴瞎扯,”寧小丹冷冷說道:“總之,到了前麵的集鎮,和尚你就給我下車去,不要再跟著我們;柳如風你要死皮賴臉跟著我也可以,不許耍陰謀詭計,一路費用自理,不準惹事,不然有你好看!”

柳如風聽她說允許自己跟著,覺得比起了塵來挺有成就感的,高興答應了一聲“遵命!”,便不再多說。

了塵卻隻淡淡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也不說同不同意寧小丹的話,閉了嘴不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