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軍爺什麽事?”寧小丹壓製住內心的害怕,故意吸著鼻子問道:“這更深露重的,小人正感冒著呢!”

兩個官兵並不理她,拿著刀衝進屋裏,其中一個舉著個火把四處翻找,另一個背著手四處打量。

呆瓜也被驚醒了,呆愣愣坐起來看著那些人,有些害怕的樣子。

“啊……啊嚏……”寧小丹見一個官兵並不去搜查,而是站她身邊打量著自己,於是又故意打了個噴嚏說道:“求幾位別嚇著我兄長好不好?他腦袋有點問題,有些呆傻!”

經她一提醒,站她身邊的官兵這才注意到呆瓜來,他向床那邊走了幾步,站到床前,借著燈光看了呆瓜一眼,便伸手掀起他蓋著的鋪蓋查看。

“丹……丹……”呆瓜顯然被他的樣子嚇到了,驚得嚎哭起來,翻身爬起來便跑向寧小丹這邊。

寧小丹兩手緊緊抓著被麵,也不好拉他的手安慰,隻好由著他大哭,惹得隔壁的了塵和柳如風也趕了過來。

“雲兄怎麽了?”柳如風關心問道。

寧小丹下巴向兩位正搜著的官兵抬了抬,說道:“兄長被軍爺們的威武嚇到了!”說完,她又假意咳嗽了兩聲。

柳如風看了一眼那兩位官兵,好奇問道:“軍爺,你們到底找什麽呢?是寶物還是人口?”

“一個小孩子!”那掀被子的官兵看了柳如風一眼,似乎覺得他不象壞人,耐心回答著,然後走向寧小丹這邊,威嚴地瞪眼問道:“你看到沒有?”

“官爺你說啥?咳……咳……咳……”寧小丹假裝被呆瓜的哭聲幹擾,聽不清官兵說什麽,還連帶著咳嗽起來。

咳完,她又假意瞪眼罵呆瓜道:“你別哭了好不好,軍爺問我話也聽不清了呢!”

呆瓜見她責罵,很是委屈,哭得更大聲了,那官兵聽得心煩,踱開步子去,問另一個已經察看完床下的官兵道:“有沒有?”

“沒有!”那人搖搖頭。

柳如風笑道:“兩位官爺,這客棧房間陳設那麽少,哪裏藏得住人?我看你們要找人,還不如去院子裏的角角落落裏找一找呢!對了,連院子裏的樹上也能藏人的!”

背手的官兵聽他說得有道理,手一揮,跟另一個官兵出門去了。

看著兩位官兵出門,寧小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回去,不由長長鬆了口氣,同時她感覺到自己腿間的孩子緊崩的身子軟了下來。

“你們兩人站這裏幹什麽?”寧小丹故意吸了吸鼻子,說道:“快回房裏看看吧,也不知那些官兵趁機收走你們的東西沒有?”

她想早點支走柳如風和了塵,好把那可憐的孩子放出來透透氣,她自己也鬆一鬆,因為大約是緊張的緣故吧,她的兩手一直緊緊抓著被麵邊,擔心它落下去現出秘密,都有些酥麻了。

“對喲!”柳如風一拍腦袋,轉身便往自己房間走。

寧小丹看向了塵,卻見他若有所思盯著自己看,她不由有些緊張,心想:“這和尚不會是看出點什麽來了吧?”

正想著,卻聽了塵念了聲“阿彌陀佛”便出門走了。

寧小丹忙過去關了門,走到床邊放開棉被,打手勢示意那孩子先鑽到床底下躲躲,官兵們剛剛收過她這房間,想來應該不會再殺回馬槍。

呆瓜還自顧傷心哭著,寧小丹歎口氣,從包袱裏掏出塊桂花糕去哄好他,然後坐下來想著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院子裏的官兵還在吵嚷著找人,一部分已經轉到前麵院子去搜了,領頭的訓斥著手下還要細細搜查,說客棧門口有人站崗,那麽大個小孩子不可能逃出客棧去,還說人員已經上報時宮裏去了,找不到那孩子大家都別上路。

被搜了房的一些客人聚在院子裏看熱鬧,議論著官兵所找之人的身份,猜測著男童到底在哪裏,又是如何逃出這客棧的。

寧小丹聽得擔心,她怕官兵們找不到人會重新搜,那可就麻煩了,披棉被的方法用一次不引人注意,但第二次就有些顯眼了。

就算不搜第二次,這男童在屋裏又能藏多久?明天一大早,她還得趕路啊!要不帶他出客棧吧?可她哪有這能力!

想到這裏,寧小丹不由有些沮喪,心想:要是展謂在這裏就好了!這孩子也真是,當初在雲來客棧怎麽就沒有想到逃跑呢?

要不多在這客棧多住幾天,等那些官兵搜不到人上路了再離開?可是朱複那頭也急著呢!

或許明天一早不管他,扔他在這兒是死是活不管?這個好象又太……救也救一半了,怎麽能給人希望,最後卻又讓人絕望呢?

一時拿不出主意,寧小丹不自覺輕歎了一聲,誰知那床下的男童聽到了她的歎氣聲,竟從床下伸出半個頭來看著她。

寧小丹嚇壞了,忙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躲回去,要是讓呆瓜看見床下躲著一個人就糟了,他可是呆頭呆腦什麽也不懂的,沒準兒還以為有人跟他捉迷藏呢!若他鬧將起來,豈不是會給院外的官兵聽到?

那男童看了一眼正專心吃糕的呆瓜,又縮回頭去。

寧小丹催促著呆瓜快些吃完糕點,她怕屋的燈光引人注意,想早點熄了燈假裝睡下。

但就在呆瓜吃完最後一口桂花糕時,寧小丹的房門卻響了起來,她的心“咚咚”跳得厲害起來。

“誰啊?”她試探著問了一聲。

“阿彌陀佛……”是了塵的聲音。

寧小丹鬆了口氣,走到門邊去開了條縫,不耐煩問道:“還有什麽事?我正準備睡覺呢!”

“阿彌陀佛,貧僧被驚醒後難以入睡,過來與寧施主論論佛理!”

“大半夜的……”寧小丹哭笑不得,正想罵人,卻聽了塵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留他不得!”

寧小丹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忙看了看院子那邊,還好這一排房間都收過了,附近並沒有官兵,旅客吵吵嚷嚷的,也沒人注意到了塵方才那句密語。

“反正也醒了,咱們接著白天的未完的話題說吧!”寧小丹高聲說著,將了塵拉進了自己房間。

她正要關門,卻又見柳如風急匆匆從他房裏轉過來,衝她笑道:“寧小弟,我也睡不著,想過來一起聊聊!”

“有和尚一個陪聊就可以了!”寧小丹不想他過來添亂,直接拒絕後就要關門。

“別……”柳如風忙跨進一條腿來,嘻笑著說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如何放心?”

“滾!”寧小丹氣得低喝一聲,狠狠拍上門,“哎喲~~”柳如風卻叫了起來,盡管他的聲音很沉悶,但還是引起了那邊院子官兵的注意,有兩個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寧小丹無奈,隻得大大方方敞了房門,讓柳如風進門來,然後也不閉門,直接回到床邊拉起棉被披到自己身上裹好,然後桌子邊上坐下,瞪著了塵和柳如風兩人。

經過官兵剛才那一搜,很多客人都沒了睡意,或在房中,或在門前,議論著這件稀奇事,如果她這一間獨獨閉了門睡覺,反倒引人注意了。

而且這房間的床在西南角,並沒有正對著房門,那孩子體形小藏得深,屋裏燭光又昏暗,就算有人進了屋,隻要不舉著火燭低到床下細看,定然發現不了那孩子。

所以她還是大大方方地敞開門才好,隻管做足了戲等事情平靜下來再做打算。

“大師沒事兒鑽她房間裏做什麽?”柳如風在桌子邊上坐下來,盯著了塵狐疑說道,那質問的語氣,仿佛他是過來捉奸的。

“阿彌陀佛……”了塵沉靜答道:“貧僧突然想起一些佛理不明,過來與寧施主議論議論!卻是不知柳施主也過來做什麽?”

“我?……嗬嗬~~”柳如風幹笑著說道:“我是過來聽你們論佛理的!”

“屁!”寧小丹罵道:“你們有什麽話就快說,沒有就都回房去,我要睡覺了!”

“呃……寧小弟你說話越來越……唉……”柳如風歎了一聲,惋惜說道:“一點也不賢良淑德,哪裏女人象你這樣的!”

“聽著不舒服就滾回房裏去!”寧小丹白了他一眼,冷哼說話。

這個柳如風,老是關鍵時刻來攪局,她現在麵臨的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哪有時間和耐心來跟他扯這些閑話?

“嗬嗬~~”柳如風涎著臉笑道:“長夜漫漫,孤苦寂寞,滾回房也沒什麽事,就勉為其難聽你們論佛法得了!”

“不用你勉為其難!”寧小丹緊了緊棉被,賞他一記白眼球。

“阿彌陀佛……”了塵開口說道:“閑來無事,貧僧給寧施主說個故事吧!”

“又講故事啊?”柳如風笑著說道:“咱們這一陣子似乎老愛講故事來著。”

寧小丹不說話,她直覺了塵要說的話跟她藏男童有關,她倒要聽聽這和尚想說什麽,不會是想以男童來威脅她吧?

了塵微微一笑,說道:“阿彌陀佛,上次寧施主講了螞蟻和大象的故事,貧僧覺得很有趣,也講一講他們的事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