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不過聽父親的口氣,主子並不是皇帝讓人綁的,還說若皇帝要綁人,不會這麽不聲不響。”

“是麽?”寧小丹想了想,又問:“那你有沒有聽你父親說朱兄關在哪裏?”

“不知道,”展謂搖頭道:“反正不是天牢,似乎被軟禁在哪個地方。”

“軟禁?為什麽軟禁?”寧小丹皺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展謂搖頭道。

寧小丹後來又問了幾個問題,展謂都說不知道,於是寧小丹不再問,專心下棋。

隻要朱複還活著,目前為止還沒有生命危險,那麽事情便可以從容應對了。

了塵說得對,那麽大的事情,那麽強的對手,得等多掌握些信息後從長計議才成。

與了塵對奕了幾局,聽見外麵有人驚呼:“下雪了!”寧小丹感覺屋裏愈加冷起來,回頭見展謂還恭敬地坐著冷板凳,便笑著招呼他到炕上坐一坐。

展謂卻死活不肯,寧小丹無奈,索性讓他回自己房間去。

展謂點點頭,看了一眼了塵,站起來恭敬施禮道:“天寒地凍,主母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寧小丹說道:“我等等柳如風,看他有沒有什麽好消息!”

提到柳如風,展謂遲疑了一下,問道:“對了,這一路上他沒對你不敬吧?”

“哼,他對我不敬的地方多著呢!”寧小丹也沒多想,一邊看著棋路,一邊隨口答道:“你也知道他那個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門“吱呀”一聲開了,隨著寒風滾進個人來,連炕上的燭也差點兒被卷得滅掉,幾人定睛一看,正是柳如風。

“哎呀,冷死我!”他一邊掩上門,一邊嘴裏大聲叫嚷道:“果然下雪了,大師說得還真準!寧小丹我是替你去打探消息,你得好好報答我才是!”

迅速掩好門,柳如風並沒有注意站在角落裏的展謂,直奔炕上光亮處的寧小丹,鞋子一踢,便坐上炕去擠開寧小丹,嘴裏還抱怨道:“我辛苦為你奔波,你倒好,炕上暖暖和和的享福!你過去一些,讓我也坐上來暖一暖!”

“擠什麽擠!”

寧小丹伸手便打他,正要開口斥罵,隻見燭光一暗,眼前一個黑影晃過,柳如風便被人拉下炕去,差點兒撲到地上,然後便聽展謂生氣責罵的聲音傳來:“柳如風,不是讓你對主母放尊重了,怎地這樣沒規沒矩的?”

柳如風突然遇襲,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心中正惱怒,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忙地轉過頭去,一看果然是展謂,驚訝問道:“展兄?你哪裏鑽出來的!”

“什麽鑽出來?”展謂不滿地瞪著他,說道:“我本就在這屋子裏!”

“你……”柳如風似乎覺得跟他說不清楚,轉頭看向寧小丹,問道:“他什麽時候找來的?我才打探到的消息……”

寧小丹想著他剛才進門一副居功自傲的樣子,便故意不屑說道:“你剛走沒多久展謂就找過來了,若是巴巴等你的消息,隻怕也不知到猴年馬月!”

“我……”柳如風的眼神黯了幾分下去,不服氣說道:“他是先來了這兒專等我們來,我是初到這兒才去收集他的消息,他當然比我們快。”

寧小丹見好就收,將手一揮,向炕裏邊坐了坐,拍著炕沿笑道:“算了,你也辛苦了的,過來坐著暖和一下吧!”

“我當然是辛苦了的,這天寒地凍的……”

柳如風得意說著,正要過去坐下,卻不想展謂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拉他到剛才自己坐的冷板凳上坐下,說道:“京城的天氣都這樣,還沒到冬至呢,這就跟個娘們兒似的叫冷了,以後還怎麽過?別動不動就坐炕上,得多坐冷板凳適應適應才成!”

“你……”柳如風向往的暖炕一再沒坐下,很是惱怒,瞪著展謂說道:“你粗皮粗肉功夫又高不怕冷,我可比不得你!況且這大冬天誰個不烤火的,不然都冷死?”說著,他便又要起身過熱炕那邊去。

展謂一雙大手卻死死按住他的肩不放手,瞪眼說道:“你給我好好坐這兒了,我今兒個就看冷不冷得死你!”

此時柳如風這才覺出展謂態度的異樣來,他偏頭看著展謂,皺眉質問道:“展兄,咱們也好些日子沒見麵了,這終於見著不說熱情似火,親熱寒暄總該有個吧,可我怎麽總感覺你對我針鋒相對似的?”

“誰跟你親熱了?”展謂不客氣說道:“我問你,金陵臨走,我囑咐你什麽了?”

“你囑咐我什麽了?”柳如風有些疑惑,隨即想起什麽似的一拍大腿,指著寧小丹控訴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囑咐我帶她回白蓮教的,可你不知道這女人固執得跟頭牛一樣,我攔著她,她還用匕首殺我,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非要來,我能有什麽辦法!”

展謂瞪著他說道:“我不是說這個!”

“那你說什麽?”柳如風疑惑問道。

展謂不耐煩讓他慢慢去猜,自己揭了謎底,瞪眼道:“我不是讓你處處對她客氣麽,你聽到哪裏去了?”

“啊?……”柳如風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我一路上對她夠客氣了,就算她打我罵我,要殺我,我也處處讓著她,怎麽就對她不客氣了?”

寧小丹這時也才明白展謂自柳如風一進門便沒讓他好過的原因來,想起剛才自己隨口應他說柳如風欺負自己的那句話,不由哭笑不得,她以為展謂就隨口問問而已,她也就隨口答答,誰知他當真了。

“好了,你們倆一進門就鬧騰!”她開口說道:“以前的事就別提了,展謂你讓柳如風坐好,讓他說說出去都打探到些什麽消息了。”

“可是……”展謂不太願意就此罷休,最後卻還是放開了手。

柳如風卻沉下臉來,瞪向寧小丹質問道:“你跟他告我的狀了?”

展謂見他這樣子,又惱起來,拿眼瞪他道:“你別這麽凶!告你狀又怎麽了?我不是讓你敬她麽,你怎麽做的?”

柳如風卻不理他,而是站起身走向寧小丹,在炕前站定,陰著臉一連串質問道:“我還不夠敬你麽?得把你當菩薩供著了才滿意?怎麽?在我這兒受委屈了不敢找我討回?卻跑去別的男人那裏告狀?我就那麽可惡?就那麽讓你見外和討厭?”

柳如風此刻心裏極度不爽,他本以為這兩個多月來,沒了朱複和展謂在旁邊攪和,他以為自己與寧小丹的關係已經很不錯了,這小女人對自己也開始另眼相看了,沒想到一見到展謂,她卻訴起苦告起狀來,這算什麽?

他柳如風就真是敵人,展謂和朱複就真是她親人?

“柳如風你什麽態度?”展謂追過來,指責著他。

柳如風卻不理他,依然瞪著寧小丹。

“嗬嗬~~我跟展謂開個玩笑而已!”寧小丹忙笑著解釋道:“你也知道,以前咱們說話就這麽隨隨便便的,沒想到他當真的了!”

從金陵到京城,一路上柳如風除了嘴巴爛一點,還真沒有欺負過她,幫的忙卻不少,所以展謂冤枉他,他生氣也是應該的,自己隨口挑撥他們的關係,寧小丹覺得自己確實應該道歉。

見她這麽真誠地道歉,柳如風麵上緩和下來,過去不客氣地往炕上一坐,衝展謂說道:“她是你的主母,卻不是我的主母,你要敬她是你的事,我自跟她做朋友,以前答應你,也是敬你和朱複是朋友,你別處處強迫我!”

“你……”展謂眼睜睜看著他挨著寧小丹坐下去,又聽他這麽不客氣地說話,心裏便有氣,跨過一步便要去拎他。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寧小丹皺眉說道:“大家都是朋友,隨意一點好,不必客氣。”

“就是嘛!”柳如風勝利似的得意起來,很滿意寧小丹明顯幫著他說話。

但他得意的笑容還沒有綻開,便見寧小丹瞪著他罵道:“在我這邊擠什麽擠,坐和尚那邊去!”

“就坐這邊上不行麽?”柳如風一臉的不情願,不服氣說道:“這房間可是我和大師合住的,所以這半邊炕可是我的!”

“你不過去我就與和尚換位置,快點,還有事情要商量呢!”寧小丹不讓他有賴皮的機會。

“好吧!”柳如風不情不願地過去了,脫鞋上炕,卻仍不甘心,袖著手衝寧小丹道:“給我倒杯熱茶吧!”

寧小丹瞪他一眼道:“自己倒,又不是沒有手!”

“真是沒有良心!”柳如風搭著眼皮,撅著嘴不滿說道:“我這冰天雪地的出去打探消息,辛苦奔波了幾個時辰呢!”

“你別說得這麽委屈,”寧小丹瞥他一眼,撇嘴說道:“咱們可是講好的交易,你幫我救出朱兄,我跟你去白蓮教一趟,若是你覺得辛苦了,咱們可以取消交易!”

“你……”柳如風氣勢弱下來,自己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不滿說道:“什麽交不交易,請你倒杯茶而已,說得那麽絕決,你剛才不也說是朋友,大家互相幫忙嘛,說那些見外的話幹什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