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歐統領也附和說道:“你這女子分明存一已私心,卻還道貌岸然來指罵我們!我們的複辟計劃並沒有錯,我們也並不是不敢與當今皇帝硬碰硬,隻是我們財力人力有限,無法打一場硬仗,所以我們隻能謀取可能的捷徑,讓小主子利用萬貴妃的局,一夜風流,留下一個孩子,開通一條複辟的通道而已,比起老主子當然為逃出追殺吃的苦,比起少主子殫精竭力,累垮身子招兵買馬的英年早逝,小主子這又算得了什麽?”

“哼,說得好聽!”寧小丹冷笑說道:“還說我道貌岸然,究竟是誰虛情假義呢?我問你們,你們複辟到底是為了誰?”

展雄幾人愣了愣,但寧小丹並未讓他們回答,又繼續問道:“是為了朱複家報仇,為他家打下江山,還是為了你們自己的榮華富貴?若是為了自己將來有可能的榮華富貴,那便大大方方地承認吧!休要稱人家什麽主子,也別把自己扮演成奴仆的角色,不然試問哪家的奴仆會逼著自己的小主子做一些他不樂意,甚至深惡痛疾的事情來?”

幾番話下來,寧小丹算是看得透了,展雄幾人,瞧著年齡和職位,應該都是朱複父親的老臣子。

當初朱複父親死得早,朱複年幼,大事小事也應該是這幾人商量著辦,久而成自然,加上朱複不爭不搶的性子,他的決定權便一直被忽視了。

就象一家人,父母覺得孩子年幼,一直替孩子做著決定,孩子也很乖巧聽話,久而久之,父母便為了孩子所謂的錦繡前程而做出一些讓孩子委屈和不快樂的決定了。

朱複也是如此,除了倚重這幾個老臣,依他的性子,還將這幾位老臣將父輩來尊敬,所以平常大事小事應該都順著這幾位的意思。

而這幾人也覺得自己勞苦功高,且一片忠心,問心無愧,所以凡事都從所謂的複辟大業著眼,時時為這目標前進,倒忘了以人為本,顧著自家小主子的安危了。

因此寧小丹就是想給他們當頭棒喝,重重敲醒他們,想讓他們明白目前他們最緊要的事情並不是什麽複辟大業,而是先保朱複的命要緊。

於是她又繼續說道:“若是為了朱複,你們這群做臣子的在他身陷囹圄時不急著救他,卻好意思為了什麽狗屁大業讓他處於險境,自己躲在後麵指手劃腳?你們想過沒有,他此刻在宮中,便是那鋼刀架到了脖子上,那萬貴妃不用一聲令下,就一個眼神他也得送了命!到時你們的小小主子沒出來,他也送了命,雞飛蛋打一場空,我看你們做誰的臣子去?”

寧小丹一番話說完,展雄一臉陰晴不定,張太師也是捊著胡須若有所思,那徐太傅已經略有所動,歐統領卻是一臉的不服氣,趙太保更是一臉的不屑。

“是啊!”展謂附和寧小丹的話道:“父親,張伯伯,咱們現在最要緊應該是先救出主子才是,至於複辟大業,可是慢慢再想辦法啊!若是主子在宮中有個好歹,漢王這一脈就此斷了,我們如何對得起老主子和先主子以及為保這一脈而過世的諸位烈祖烈宗?”

“展將軍別擔心!”歐統領卻開口說道:“漢王一脈絕不會斷在我們手中,因為宮中有我們極可靠的人隨時盯著萬貴妃的舉動,若有風吹草動,我們便能很快將小主子救出來。相反……”

他用一指寧小丹,狠厲說道:“這妖女一天不除,小主子便一天不斷念想,也不肯與人生下龍子,若他在宮中呆得久了,這才難保那萬貴妃的耐性被磨盡而拋棄這一顆棋子,所以唯今之計,是先除了這妖女,讓小主子死了心,專心複辟大業,留下個孩子在宮中,這樣也許不出三五兩月,我們就能救小主子出來了呢!”

“歐統領所言極是,與這妖女多說無益,”趙太保說著,舉刀向寧小丹砍過來,嘴裏惡狠狠說道:“老夫這就結果了她,免得她巧舌如簧胡說八道。”

但他的刀還挨近寧小丹,便被展謂揮劍攔住了,隻聽“當”的一聲,展謂的臂力趁得他手麻!

“謂兒,事情真相已經告訴你了,你還這麽不識大體,非要護著這妖女麽?”趙太保瞪著展謂,氣憤指責道。

“趙伯伯對不起,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們殺了寧姑娘!”展謂堅定說道,手上力量絲毫不減弱。

“你……”趙太保氣急,卻拿展謂沒有辦法,隻得收刀重新攻向展謂。

歐統領見狀,也舉刀也過來幫忙,嘴裏叫道:“展將軍!你既這樣不明是非,為了這妖女背叛我們,背叛朱家,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不,我沒有背叛主子!”展謂一邊招架,一邊急急說道:“你們不了解主子,他是真的喜歡寧姑娘,就算你們今天殺了寧姑娘,他也不會與人苟合,反而隻會怪罪你們濫殺無辜,從而憎惡你們,憎惡你們口中的複辟大業!從而灰心失望,做出一些讓人害怕的事情來!”

展謂這話讓寧小丹想起當初在金陵的客棧,朱複見到那些無辜的孩子受苦時,站在窗前說的那番話來,不由暗暗歎氣,心想:朱複這一班手下,理解他的也恐怕隻有展謂了,怪不得兩人情同手足。自己說了那麽一大堆,這些人依然要殺自己,真是愚頑不冥,隻是難為展謂裏外不是人了!

“翼王,你說怎麽辦?”徐太傅不知道該不該幫趙太保二人,拿著劍舉棋不定,看向展雄征詢問道。

展雄看向張太師,問道:“太師意下如何?”

張太師卻說道:“翼王一向公正嚴明,此次也不必為了避嫌問老夫,你自拿主意即可!”

展雄點了點頭,看向趙太保和歐統領,朗聲說道:“趙太保,歐統領,你們暫且饒了那孽子,聽我說兩句!”

寧小丹聽得撇嘴,這展雄真會說官麵話,展謂動也不動守著門口,迎那兩人仍遊刃有餘,分明是他饒那趙太保和歐統領吧?

趙太保和歐統領也自知沒徐太傅搭手逼不退展謂,隻得跳開,聽展雄說話。

“逆子!”展雄卻看見展謂,喝聲說道:“念你對小主子一片忠心,今天我們就不動你,也不動寧姑娘!”

趙太保和歐統領麵麵相覷,雖都麵色不虞,卻也沒有發作。

如今展謂功力大增,加上徐太傅,雖不能勝他,逼開他去殺寧小丹還是有可能的,但隻要展雄不放口,徐太傅便不會動手,而以他們兩個之力,便動不了展謂。

況且剛才展雄三人的對話他們也有聽到,既然他們三個都決定放過寧小丹了,多數服從少數,所以他們兩人雖不甘心,也隻得隱忍不發。

聽展雄又訓斥說道:“不過你既忠心,便知道任何事不得逾越半分,有些東西更別癡心妄想!”

說著他看了看裏間**躺著的呆瓜,便又說道:“你既說小主子喜歡寧姑娘,那便隨時記著她生是小主子的人,死是小主子的鬼,給我好好保護好她了!”

展謂再愚鈍,在父親嚴厲的注視下,也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將頭低到胸前,心虛答了一聲:“是!”

寧小丹卻聽得鬱悶,又想起先前那趙太保罵她迷惑朱複,想當他們主母的那些話,衝展翼王不滿說道:“什麽人啊鬼的,我還沒有答應嫁給你們家小主子呢!”

“不管答沒答應,姑娘既是我家小主子看中的人,請好自為之!”展雄看向她,哪裏還有初進院子時那樣好的聲氣,隻冷冷說道:“而且請姑娘記住,小主子並不需要你一介弱質女流冒險去救他,我們這些屬下並不是連保護主子的能力也沒有,姑娘若真有心,就保護好自己,以防不測及時援手!”

說完,他也不管寧小丹答不答應,衝徐太傅幾人說道:“我們走!”

張太師和徐太傅抬腿向門外走去,歐統領遲疑了一下,終是跟了出去,趙太保不甘心地看了寧小丹一眼,悻悻出門追上了幾人。

出了院門,趙太保憋著一口氣,終是忍不住,看向展雄抱怨道:“翼王,老夫看你對那妖女並無多少好感,為何卻不讓我們拿了她,難道是顧忌謂兒?”

“那孽障有什麽好顧忌的?”展雄冷哼了一聲,又沉吟說道:“宮中雖有我們的人,也挺可靠,但有些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有個意外,難不成我們真斷了漢王一脈?”

趙太保聽得愣了愣。

展雄又說道:“你們也看見了,那傻子受傷極嚴重,卻並未死去,顯然是那寧姑娘關了房門做了什麽,因此她確實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所以本王便決定不殺她,以便替小主子留條後路!”

趙太保恍然大悟,卻又問道:“可是小主子為了那妖女遲遲不近女色怎麽辦?事情拖得越久,對小主子也越不利啊!”

“這個好辦!”展雄眯眼說道:“回去我們就讓人帶話給小主子,說寧姑娘進京水土不服,已經病故,讓小主子節哀!”

啊?!

趙太保瞪大了眼。

“這主意不錯!”徐太傅點頭讚過,又歎氣說道:“早知道我們就不辛苦走這一趟,隻怕現在謂兒對我們有所看法了!”

“那逆子哪用管他?”提到兒子,展雄便冷下一張臉。

“來這一趟總是有用的,起碼那寧姑娘近日應該不會再進宮了!”他又說道:“畢竟她那傻子兄長受了傷。”

“也是……”徐太傅點頭。

見事情解決,張太師輕鬆說道:“咱們趕緊回去吧,瞧這天兒冷得,我一把老骨頭可是受不了!”

於是幾人不再多說,匆匆拐進一個胡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