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展謂見他父親幾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終於鬆了一口氣,回頭衝寧小丹歉然說道:“他們說的話,你別放心上……等主子回來,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都是一群老頑固,我才懶得理會呢!”寧小丹說著回裏屋看呆瓜。

誰知剛挪動步子,頭一陣眩暈,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寧姑娘,你怎麽了?”身後的展謂忙扶住她。

“不要緊,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下!”寧小丹衝他擺擺手。

想是剛才流血過多,後來又拚著力氣怒斥趙太保幾人的緣故吧?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

“阿彌陀佛……”了塵看著寧小丹搖頭歎氣,卻也沒多說什麽。

寧小丹在椅子坐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問了塵道:“大師,我兄長他怎麽樣?”

“阿彌陀佛,”了塵站起身答道:“姑娘的血液果然神奇,雖尚未醒來,但病情趨於平穩,貧僧這就去抓兩副藥來調理,應該便沒有問題了!”

“這深更半夜的……”寧小丹一挽袖子說道:“要不也別抓藥了,我再喂些血,也許他就醒來了呢?”

想起那兩次救人,她都是滴幾滴血便讓人醒來,寧小丹始終覺得自己再多喂那麽一點點兒,呆瓜就會醒來似的。

“萬萬使不得……”了塵忙阻止道:“施主的身體如此,再勉力行之,明日我們就要照顧兩個病人了!”

寧小丹想想也就作罷。

朱複還等著她去救,若真把身體弄壞了的話可就什麽也做不成了。

展雄他們不準她去救朱複,她才沒那麽聽話呢!那群老家夥,雖百般狡辯,各種借口,卻始終隻把皇位看得重要,將朱複生命看得輕,等著他們救朱複,實在是不靠譜。

隻等呆瓜醒過來,她還是會想辦法進宮的。

“兄長被他們弄得如此可憐,真不應該放那群老家夥輕輕鬆鬆就走了,要是我有功夫,非把他們個個打得半身不遂不可!”看著靜靜躺著的呆瓜,寧小丹憤憤說道。

“寧姑娘,我……”展謂以為寧小丹責怪自己,為難說道:“他們畢竟是我的長輩,從小看著我和主子長大!”

寧小丹衝他笑了笑,說道:“我就罵罵泄泄憤而已,不關你事,好在兄長沒事,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是自己報仇,不會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展謂低下頭去不說話。

“阿彌陀佛,貧僧出去抓藥!”了塵起身說道。

“這深更半夜的,辛苦大師了!”寧小丹歉疚說道。

“不如我去吧!”卻見展謂抬起頭,一臉想將功補過的樣子,急急說道:“我動作麻利些,很快就能回,大師你去寫個方子給我。”

了塵想了想,搖頭說道:“還是貧僧去吧,近日諸事不太平,展施主你留在這裏照顧好寧施主兄妹。”

經他提醒,展謂也怕自己父親帶人殺個回馬槍,於是不再相爭。

了塵見寧小丹麵有倦容,建議她先回屋躺一躺,這才匆匆轉身而去。

“那我就去息一會兒,麻煩你幫著看一下兄長,一會兒再起來跟你換班!”寧小丹覺得精神實在有些不濟,決定聽從了塵的吩咐回暖閣躺一躺。

展謂忙說道:“我精神好著呢,你盡管睡!”

寧小丹覺得身子倦得就快滑到地上似的,於是不再跟展謂客氣,徑直回了屋。

誰知睡下剛合眼,便聽外間展謂一聲斥喝:“你們是誰?”然後便是兵器相交的叮當之聲,顯然展謂跟人打了起來。

寧小丹心一驚,忙強撐著身子起床,走出暖閣一看,卻見展謂與兩個蒙麵大漢打在一起。

瞧那兩個大漢的功夫,竟是不弱,展謂與他們鬥在一起,雖占上風,卻也並不輕鬆。

這些人又是誰?他們來幹什麽?不會是展雄他們不甘心,另外換了些人來吧?

寧小丹正想著,卻見外麵又衝進兩個人來,其中一個未蒙麵的竟有些眼熟。

她定晴仔細一瞧,不由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

那人,正是那吸血道士,隻是今夜卻穿著一件朱紅暗紋長袍,披一件鑲毛錦花黑色鬥篷,並未作上次寒磣的道人打扮。

完了,他怎麽找到這裏來了?是巧合,還是專為自己而來?今夜老天怎麽這麽不開眼,才攆走餓狼,卻又來猛虎!

寧小丹正想著,隻見那道人看向她這邊,她正想縮回暖閣去,卻見他伸手指著自己,激動說道:“就是她,快將她給我抓住!”

與展謂正打鬥的兩個大漢一聽,頓時長了精神,出招狠厲起來,吸血道士身邊的大漢也跳過去幫忙。

並不寬敞的房間裏,三人合攻展謂一人,幸好展謂功夫了得,與三人打了個平手,一時不相上下。

“藥人,我的藥人!”那吸血道士眼裏閃著貪焚的光芒,伸開手臂喃喃叫著向寧小丹撲將過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寧小丹抓在手上啃咬進肚一般。

寧小丹不由打了個寒噤,忙從懷裏掏出匕首,怒目相向:“你別過來!”

對那道士深深的恐懼,讓她的聲音不自覺有些顫抖。

“你果然有了意識!”聽到她說話,那道士仿佛才明白過來似的,頓住腳步,瞪著寧小丹喃喃問道:“那失魂丹怎地突然失了效力?”

寧小丹當然不會回答他,隻是牢牢握緊了匕首,緊緊盯著那道士。

很快那道士回過神來,不再多說,直接繼續向寧小丹撲過來。

寧小丹緊握匕首正準備抵抗,那邊展謂見她這邊有難,也不顧身後空虛,狠發一招,丟了三個大漢便跳過來擋在寧小丹麵上,並舉劍刺向吸血道士。

幸好那三人忌憚展謂,見他出狠招,忙退後避讓,並未來得及利用他突然暴露出來的弱點,這才有驚無險。

那吸血道士眼裏隻有寧小丹,展謂一劍刺來,這才醒悟到危險,也幸好忙劍尖離他尚遠,他忙生生頓住腳步,大叫一聲“救命”,迅速向後退去。

那邊三個大漢此時已經反應過來,忙過來支援,於是四人又打鬥在一起。

那吸血道士這才鬆了口氣,舉袖擦了擦額頭冷汗,看得出是個不會功夫和極其怕死的人。

寧小丹瞧得鄙夷,心想這麽個怕死之人,居然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回事,真是好笑!

那道士不敢向前,站著看了一會兒,卻突然轉身出了門。

是去搬救兵還是放棄了?應該是搬救兵吧,畢竟那道士千裏迢迢找來,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棄?

若是救兵離得遠,得提醒展謂早點結果了這三人逃命要緊!

寧小丹正尋思著,卻見那道士與另一名蒙麵大漢押著了塵進屋來,那道士手裏還拿了一把刀,架在了塵脖子上!

糟了,了塵不知什麽時候給他們抓了起來,現在想拿他來作威脅!寧小丹不由暗暗著急。

“都給我住手!”那吸血道士大喝一聲。

三個大漢丟開展謂,退到吸血道士身邊去。

展謂瞧清眼前形勢,哪裏肯罷休,追將過去。

“不住手,我就殺了他!”吸血道士手下緊了緊,刀刃貼緊了了塵的脖子。

展謂忙住手退了回來。

那道士眼裏閃過得意,下巴衝寧小丹抬了抬,說道:“那是我的人,把她還給我,我就放了這和尚!”

展謂聽得一愣,瞪向吸血道士罵道:“你別胡說,寧姑娘怎麽成了你的人了?”

“我沒胡說,她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藥人,”吸血道士說道:“也不知花了我多少財力心血,卻讓她突然恢複意識給跑了,我這就要將她抓回去!”

展謂被搞糊途了,回頭看向寧小丹。

寧小丹當然不承認,指著吸血道士罵道:“什麽藥人花人,你是哪裏鑽出來的,誰認得你!”

“你別假裝不識我,當初你爬牆逃跑時已經恢複意識,我帶人追趕,你自然見過我!”吸血道士說道:“而且方才你見我第一眼,滿臉恐懼,如果不認得,怎麽會如此反應?”

寧小丹暗叫不好,心想終是自己沉不住氣給泄了密了。

“你這人胡說八道什麽呢!有人深更半夜拿著刀闖入我家裏來,我不害怕難道還要喜笑顏開不成?”寧小丹抵死不承認,就是希望吸血道士認為自己認錯了人,畢竟她現在容貌變得多,又著男裝,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哪怕爭取一點點的機會,讓他們放開了塵也好。

吸血道士卻隻遲疑片刻,便指著寧小丹歎道:“想不到你不僅恢複了意識,還變得如此狡詐,怪不得當初能從我莊院裏逃出去!”

寧小丹冷笑說道:“我聽不懂你這歹人在講什麽,快放了了塵大師,他可是曾被當今聖上邀請過當國師的人,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瞧著那道人如此怕死,寧小丹就想嚇一嚇,隻要他們能放開了塵,憑著展謂的功夫,應該就有辦法脫險了。

“了塵?”那吸血道士聽得一愣,轉頭仔細瞧了瞧了塵,突然卻又“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是慈航那老禿驢的徒弟,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哈哈哈~~”

了塵聽得愣了愣,寧小丹也不由疑惑,心想這死神怎麽還跟了塵的師父有淵源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