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總算天色黑盡,寧小丹也不知汪正什麽時候送東西過來,隻得掩了門耐心等著。

等了一陣,不見汪正來,寧小丹不由有些焦急,但聽聽各房似乎還有人走動,便想:這畢竟是秘密的事情,那小子又小心,許是要等院裏的人都睡下了再過來吧?

這樣想著,她便又靜下心來,坐椅子上拿了本書隨意翻著,打發著無聊的時間。

但翻了一陣,又想到自己屋裏亮著光太引人注意,汪正也許就因此不方便過來,於是她又熄了燭,倚靠在床邊靜靜等著。

左等右等,聽著各屋無一點響動,汪正仍然沒有過來。

寧小丹又焦躁起來,懷疑著汪正是不是忽悠自己。但轉念她又想:那英、霞兩位姑娘的聽覺最是靈敏,汪正也許是怕過來早了被她們聽見吧?

於是她又耐下性子來繼續等,等著等著,最後忍不住點頭晃腦打起了瞌睡,直到隱隱傳來宮裏打三更的聲音,才將她驚醒。

已經這麽遲了?!

寧她慌地坐正了身子,想起睡意模糊中,自己的門未曾響過,又借著朦朧的月光看了看屋子裏,並不見汪正的身影!

她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凝神聽了聽,汪正那邊仍無一點動靜。

這小子搞什麽名堂?

寧小丹不由惱了,摸著黑起身去隔壁找汪正,想尋他興師問罪。

不想汪正的屋子裏一片漆黑,門關得死緊,不見一絲動靜。

她不由奇怪,心想:這小子是關了門睡大覺忽悠自己呢,還是已經不在屋裏,摸到英、霞房裏偷匕首去了?

借著月光,她回頭看了一眼英、霞兩位姑娘的門口,依稀見房門緊閉,並不象有人進屋的樣子。

寧小丹抬起手來。輕輕敲了一下汪正的房門,卻不見回應,先前按捺下去的怒意全都“噌噌噌”竄上來,心想:自己八成是被汪正這臭小子捉弄了,他哪裏偷得匕首,不過哄自己傻傻地等了半夜而已!

一怒之下,她抬起腳來,準備將房門踢開,衝進去將那臭小子好打一頓。但剛抬起腳來,她又猶豫了。心想:這大半夜的。平白無故衝進這小子屋裏鬧騰起來。必然驚動英、霞兩位姑娘。

若是她們過來盤問,到時自己還得編一套謊話哄她們,以免泄露了匕首的事,但這也太麻煩了吧!不如等白天別尋機會報仇?

於是寧小丹放下腳來。準備回房。

但剛站定,她又想到自己大著個肚子白白等了大半夜,屋裏這小子卻睡得香甜,她又不甘心起來。

他害得自己熬夜巴巴地等他,就這麽便宜他睡大覺了?不如隨便尋個借口將他鬧起來,不讓他睡好覺!

可是找個什麽借口好呢?

寧小丹正苦思著,突然麵前的門卻無聲地打開來,探出個腦袋,她嚇了一跳。正要輕呼出聲,裏麵卻伸出一隻手,將她一把拉了進去,並隨手關了門。

“啊!……”呼聲出口,認出是汪正。寧小丹低聲埋怨道:“你搞什麽明堂?”

“噓……”汪正卻示意她安靜下來,然後貼身在門邊認真聽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拉著寧小丹向裏走。

“你怎麽過來了?”他輕聲埋怨道:“不是讓你留門兒我過來麽?”

“你還說,都等你大半夜了,怎麽一直不過去?”寧小丹質問道。

“不是讓你先睡麽?你真是不聽話……”汪正埋怨著說道:“那兩位姑娘聽覺那麽靈敏,不等她們睡得沉了,我怎麽敢過來?”

果然是這原因!寧小丹的氣消了些,不過仍是沒好氣問道:“東西呢?”

若這小子敢哄騙她,她今晚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若是他真得了手,她也好拿了東西回房睡覺。

這等了大半夜,困死人了!

“既然已經過來了,倒是甚好,也免得在你那邊說話驚動了隔壁那兩位。來,咱們坐下慢慢說!”汪正將她拉到床邊,示意她坐下。

因為拉著手,兩人挨得極近,汪正又怕別人聽到,盡量靠近了寧小丹說話,彼此的氣息幾乎交融在一起。

汪正身上已沒了白天故意迷惑人的尿騷臭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似乎是鬆葉香,又象是菌香,又仿佛是兩種氣味的融合,若有若無,很是好聞。

這樣的香氣,這樣安靜的夜晚,這樣朦朧的月光,這樣偷偷摸摸的樣子,又聽他要自己在他**坐下來,寧小丹不知為什麽全身都不自在起來。

“坐什麽坐?”她甩開他抓著自己的手,凶巴巴說道:“趕緊將東西給我回去睡覺!”

“慌什麽,我還有要緊話跟你交待呢!”汪正卻笑著說道:“你大著個肚子,站著挺累的!”

“我不累,有什麽好交待的,東西給我就行了!”寧小丹冷哼一聲答道。

“怎麽?不敢坐啊?”汪正輕笑一聲說道:“你大著個肚子,還怕我把你怎麽樣了麽?”

“屁……”寧小丹白他一眼,明知他是激將法,卻還是不得不在**坐下來,罵道:“你個小毛孩兒,我怕你?”

汪正又是一聲輕笑,卻不跟她拌嘴,而是挨著她坐了下來。

寧小丹幾乎都聽到了兩人衣服摩擦的聲音,她的臉不自覺紅了紅,幸好夜夠黑,就算近也看不清人表情。

“你……”她不自在地想逃離,但想著自己這樣反而顯得心虛了,於是不得不又按捺著自己坐穩,冷冷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瞧你,真是急!”汪正嗔怪說道。

他那語氣,在寧小丹聽來,不滿中怎麽都有撒嬌的意味兒!

她正緊張得全身汗毛都快豎起來時,突然汪正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心裏一緊,結結巴巴質問道:“你……你……想幹什麽?”同時另一隻手便要抬起來推汪正。

“我能幹什麽?又不會吃了你!”汪正“噗哧”笑了聲,將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遞到她手裏,笑著問道:“你緊張個什麽勁兒呢?”

手掌中是沉甸甸的熟悉感覺。

是呆瓜的匕首!寧小丹高興起來,心裏也驀地鬆了口氣。果然這小子沒騙自己!

摸著匕首鞘上那熟悉的花紋,她暗暗罵著自己:寧小丹啊,寧小丹,瞧你沒出息的樣子!你都是準媽媽的人了,他不過一個小屁孩兒,你心虛個什麽勁兒呢?看來真是在現代時不純潔的觀念接受得太多了,如今在這兒也忍不住瞎想,真是丟死人了!

“雖然我將這東西給你拿了回來,可是你得想個妥當的地方藏起來!”聽汪正低聲叮囑道:“也不知哪天那邊兩位就會發現東西丟了,便會興師動眾地翻找。難免會找你身上。若是讓她們收回去。下一回可就沒那麽容易偷到了。你別再求我!”

寧小丹聽得一愣,拿到匕首的喜悅減弱了幾分,心想:他說有要緊話要講,原來是這個!

這話果然要緊。自己倒忘了這一點,幸得他提醒,想了想,她苦惱問道:“可是藏哪裏比較安全呢?”

這事還別說真是個難題,她屋裏又沒個隱密的地方!

地上沒縫,牆上沒洞,雖有口箱子,但找東西必然從它查起;

藏炕上不保險,房梁自己又上不去。就算上得去,英、霞兩位有功夫,她們輕而易舉便能飛上去找到。

帶身上又不行,發現東西不在,英、霞兩姑娘首先想到的便是搜自己的身。

自己若不準她們搜吧。那便表示心虛了,更是惹得她們強來,被欺負了倒沒什麽,關鍵是匕首搜去就可能再也拿不回來了。

藏春草或汪正身上,也不成!到時隻怕連一向不與自己來往的廚娘也要被搜身,更別說他們兩個了!

若是搜出來,不死也掉成皮了,她可不能害他們兩個。

怎麽辦?

“不能藏你屋裏……”汪正笑著說道:“也不能帶身上……得藏別處她們找不到的地方……”

寧小丹想:這不廢話麽?道理她也知道呢,可是到底哪裏才是她們想不到的地方?

她正想著,卻聽汪正說道:“我早替你想好了,就藏在夜壺裏!”

“夜壺?!”寧小丹狐疑看著他,竭力想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表情,猜測著他是不是故意捉弄自己。

夜壺,那麽臭的地方!

“我跟你說,隻有這個地方最安全了!”汪正說道:“我想了半天才想出這絕妙的辦法呢!這匕首小巧,用油紙包一包,線纏緊,便能放夜壺裏了,英、霞兩位姑娘愛幹淨,不會查那個的!”

寧小丹一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心想:他倒是真心實意替自己打算!那夜壺口小肚子大,藏了東西還真不容易查出來,而且因為臭,英、霞兩位姑娘不會猜到自己竟然會將平常隨身攜帶的寶貝東西藏那裏。

況且她因為用不慣便壺,都坐便桶,所以屋裏的夜壺幾乎沒用過呢,藏東西其實也不算太臭的。

“不錯,是個好方法,真得好好感謝你!”寧小丹衝汪正感激說道。

汪正愣了愣,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答道:“唉,客氣什麽呢!”頓了頓,他又輕聲說道:“你記得我的好便是了……”

寧小丹一怔,看向汪正,卻見他也抬頭看著自己,黑暗中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其餘卻看不太分明。

空氣,似乎變得曖昧起來……寧小丹不知說什麽好,她怕是自己多心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