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汪正轉過頭去,看著窗外,輕輕說道:“好了,你趕緊回房吧!耽擱久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那……”寧小丹趕緊站起身,訕訕說道:“我走了?……”

黑暗中,汪正似乎點了點頭,又好象沒有。

寧小丹不知道該走還是再說點什麽,捏緊匕首,她突然想起問道:“對了,我倒忘問了,這匕首你是怎麽拿回來的?”

汪正輕笑一聲,站起身和她麵對麵,說道:“我去偷來的唄?”

“怎麽偷的?”寧小丹好奇問道。

“剛才趁她們睡著的時候,我變個蚊子飛進她們屋裏偷的唄!”汪正笑著逗她道。

“切,滿嘴胡話!”寧小丹不高興瞪他一眼,又好奇問道:“是下午我送朱兄的時候偷的吧?隻是匕首不是在霞姑娘身上麽,你不曾靠近她,怎麽拿到手的?”

“你真笨!”汪正白她一眼道:“匕首若在霞姑娘身上,我怎麽可能拿得到?”

“沒在身上啊?”寧小丹驚訝說道:“可是我明明看見她揣在懷裏的啊!”

“要聽詳情,就坐下來聽我慢慢講吧?”汪正率先在**坐下來,說道:“這樣站著真累!”

寧小丹心裏實在好奇想知道答案,見他大大方方起來,自己也不好小氣,屋裏黑不隆冬的又不好找椅子,兩人站遠了也不方便說話,便隔了汪正大約一個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汪正倒也正經起來,並沒有靠過去,隻是慢慢說起了昨天的事情。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汪正的耳朵靈敏,聽到了英、霞兩位姑娘的對話,知道匕首換了地方藏著。

當時寧小丹怏怏回房,隔壁房中的霞姑娘也不高興。

“氣死我了!”她將匕首摸出來“呯”一聲扔桌上,氣憤說道:“一把破匕首,竟然以為本姑娘想私了她的!”

一邊看書的英姑娘抬起頭看向她,說道:“她見你把玩,又親眼見你揣進懷裏,當然會這麽認為!”

“誰稀罕呢!”霞姑娘不屑說道:“不過瞧著特別,拿出來看看而已,以後碰也不碰這玩意兒了!”然後汪正聽到她起身走到床邊負氣躺下的聲音。

“那你也別扔桌上啊!”英姑娘說道:“藏起來吧,若被她看見了拿去,又要惹出禍端來!”

“藏哪兒呢?”霞姑娘悶悶問道:“咱們這屋裏也沒個隱蔽的地方?”

英姑娘想了想,答道:“藏床底下吧!那丫頭就算進得這房門來,也斷不敢翻我們的床鋪!”

然後聽霞姑娘“哦”了一聲,起身來,似乎走到桌邊拿起匕首回床邊,還不高興地罵了一句:“真是麻煩!”

當時汪正恰好站在隔壁牆邊,將她們的對話聽得分明,所以寧小丹一回來激將,他便猜著了她所求何事,也才敢答應下來。

“原來這樣啊!”寧小丹聽得恍然大悟,說道:“所以你讓我引開英、霞兩位姑娘到外院,然後趁機溜進她們的房裏偷到匕首?然後又若無其事去院門口裝著看熱鬧?”

“是……”汪正口氣酸酸道:“先前我還擔心時間太倉被她們撞見呢,不想你跟朱公子還真是磨嘰,在外院卿卿我我半天,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嫌惡心人,所以才有時間假裝去看熱鬧呢!”

“切,小屁孩兒懂什麽?”寧小丹不高興罵著。

昨天她和朱複不過拉個手,說些彼此珍重的話而已,哪有什麽卿卿我我?況且就算是有,跟自己的愛人親密一點又怎麽了?又不是偷/情,怎麽就惡心人了?

但轉念又想到汪正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當然看不慣自己和朱複的舉止,便不跟他一般見識,於是找借口道:“我們還不是想給你多爭取點時間麽!”

汪正不屑地“呲……”了一聲,卻是不再多說。

寧小丹想著一切都明了,匕首也拿到手,便起身告辭道:“總之我該感謝你,夜已深,我該走了!”

“誰要你謝呢?我們可是有條件的!”汪正不高興說著,黑暗中看著寧小丹胸口反著瑩瑩之光的玉環,警告道:“那玉白天黑夜都不許取下來,得一直戴著才行,知道嗎?若讓我知道你取下一刻,便將匕首的事說出來!”

“有那麽嚴重嗎?”寧小丹皺眉說道:“說出來你也落不了好!”

“你管那麽多!”汪正沒好氣說道:“既是給人承諾,便應踐行,如果你不講信用,我便舍得扯破臉,大家都落不好。”

“好吧,我知道了!”寧小丹知道這小子不過故意惡語威脅自己而已,哪裏會真下狠心?

他拜托的事自己並不難辦到,便懶得跟囉嗦,爽快答應逗他高興,然後將匕首揣進懷裏,打了個大大的喝欠,出了門輕悄悄回自己房間。

回到屋裏,她歡喜地亮了個火折子仔細查看了一番匕首,見毫無破損,這才去桌上取了兩張包點心的油紙將匕首細細裹了起來,又用線纏得死緊,這才單膝蹲了身,盡量不壓著肚子,費力地拉出床下那個落了灰的夜壺出來,將匕首輕輕放了進去。

但她把夜壺廢勁兒推回去後,她又覺得不太放心,想了想,又費力拉出來,去將晚間臉盆留下的水端來倒進夜壺,這才又推回到床下,滿意地躺倒在**,鬆了口氣。

雖然等了大半夜,又折騰出一身汗,不過倒也是值得的!寧小丹摸著自己胸前的玉,欣慰地想。

隻是這玉戴著睡覺著實不舒服,她一向都不習慣戴著飾品睡覺的。

不過想著汪正幫了自己大忙,既然答應他,便要信守承諾,她也就沒有將它解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匕首的事情,寧小丹對汪正也客氣了許多。

隻是當她遵守諾言,將養成的玉還給汪正時,卻見他立馬便將玉戴在了脖子上,藏進衣領中,連她的體溫也沒有散一下。

寧小丹不由有些尷尬和異樣,卻又不敢點穿什麽,隻是凶巴巴地甩下一句:“這下咱們兩清了呼!”便逃也似的回了房。

但從此後,她更刻意與汪正保持著更多的距離。汪正卻不以為意,仍是如從前一樣待她,人前熱情,人後拌嘴,總是兩麵三刀的樣子。

七八天後,英、霞兩位姑娘終於發現匕首不見了,果然興師動眾找起來。

先是讓廚娘和春草及汪正跪下拷問搜身,然後便一間房一間房地仔細查找。

寧小丹身上和房間當然是重點查找對象,但幾乎挖地三尺,她們都沒有去動那個夜壺。

上麵的灰塵,早已被寧小丹刻意擦幹淨,製造出天天都在裏麵排便的假象。

畢竟是用過的舊夜壺,盡管洗得幹淨,又雖然那晚寧小丹倒進去的是水,但泡得久了,氣味兒總是有的,讓寧小丹很後悔當初匕首上沒有多包幾層油紙。

她想:等逃出宮了,見到呆瓜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匕首還給他,不然這東西揣在自己懷裏,想起它這段被泡的經曆,她吃飯時總不舒服。

最後,英、霞兩位姑娘終是沒有從汪正他們的嘴裏問出什麽,又不敢惹得快要生產的寧小丹生氣,更不敢將此事上報給貴妃娘娘知道,於是隻得將寧小丹盯得更緊,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切風平浪靜後,寧小丹便專心盼著自己產期的到來,心裏既激動又忐忑,還不得不裝出一臉鎮定的樣子。

朱複那邊,展雄又遞進消息來,再次讓他稍安勿躁,說隻要寧小丹的孩子一生下,到時各方麵放鬆警惕,到時便有人來接應他出宮。

而展謂這邊,除了上次豔紅那次消息外,便不再有任何消息,以至於有時候寧小丹都要懷疑:豔紅那天也許真就是隨口與春草聊聊天兒而已,一切皆是自己多想!……隻是如果真是那樣,那自己的憧憬的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

但朱複總是安慰她:“不會的,眼看你就要生產,展謂他不可能沉得住氣,豔紅一定是他支使來帶消息的!”

“可是就那麽不明不白的話,也沒說個具體,比如到時我該如何配合,聽誰會的話,跟誰走,孩子又怎麽辦?這些都沒有告訴我呢?總不至於誰讓我跟著,我都聽話吧?到時若有奸人使壞怎麽辦?”

“放心吧,”朱複安慰道:“展謂既在安排,便是很妥當的,老是遞消息便容易暴露目標,你別胡想,到時見機行事就是了!”

寧小丹想想也是,如果豔紅那條線還有用,三番兩次遞話進來,能有不被人懷疑的?

而且管他那麽多幹什麽呢?反正如今她的境況是最差的,到時隻要有人叫她跟著走,她便走就是,什麽都比呆在這宮裏強!

這樣想著,她便鎮定下來,安心等著。

貴妃娘娘又來了一次,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便多了幾分微笑,問春草給孩子的小衣做得都怎麽樣了。

當春草回答說已經做到歲半時的穿戴時,她便來了興趣,讓寧小丹翻出幾樣看了看,很是高興,誇春草手巧,並當場賞了她。

回去後,她又賞下了許多補品下來,說是備著寧小丹產後吃的。

寧小丹笑著讓春草每天撿一兩樣珍貴的讓廚房做了吃,她的理由是:“產後吃,營養全補母體了,哪還有孩子的份兒?不如產前吃,娘肥兒壯嘛?”

其實寧小丹是想到若是自己逃得出去,這些好東西便喝不到了,不如現在燉了讓春草和汪正補補身子。

不過春草哪裏知道她心思,擔憂勸道:“孩子都快臨盆了呢?若是補得太壯了,隻怕姑娘生著困難呢!”

“放心吧,我就喝碗湯而已,胖不了!”寧小丹笑道。

春草心想:既隻喝點湯,還燉著幹什麽?豈不是白白糟蹋東西。

但她也不也違抗寧小丹的意願,隻得撿了些讓廚房做了,在寧小丹隻喝一碗湯、兩碗湯後,勸著汪正及廚娘,將剩下的湯肉虔誠地吃了個精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