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丹愣了愣,冷冷問道:“果然是你父親不放我?”

“也不是不放你,隻是……”馮銀霜遲疑著答道:“姑娘還是回去請示過我父親再說吧,他老人家自會作出正確的決定!”

哼!什麽正確的決定?寧小丹腹誹:馮老頭兒定然是死口不放自己了!既如此,她今天更得拚了命出去。

想到這裏,寧小丹死命掙脫馮銀霜的拉扯,轉身便走,嘴裏說道:“不管你父親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必須要離開!”“姑娘你不能走!”馮銀霜卻手腳敏捷又攔住她,耐心勸道。

“今天我非要走,除非你殺了我!”寧小丹闖不過去,瞪著她生氣說道。

馮銀霜卻客氣說道:“姑娘放心,奴家不會殺你,不過若是姑娘執意要走,便多有得罪!”

兩人正僵持間,隻聽後麵呆瓜著急的聲音傳來:“丹……丹……”

寧小丹轉過頭去,隻見紅葉帶著披頭散發,隻穿一身中衣的呆瓜急匆匆趕過來,顯然他才從**爬起來。

寧小丹不由頭大。

昨晚也不知寨裏商量什麽重要的事情,呆瓜被叫去議事廳列席,回來時寧小丹已經睡醒了一覺。

她心裏雖然不高興馮老爺子瞎折騰,認為讓一個什麽也不懂的人去列席什麽會議,簡直是白白受罪。但轉念又想到自己明天要走,想著到時呆瓜定然舍不得她,所以她便又慶幸呆瓜熬了夜。

於是她親自將呆瓜送回房裏,幫他洗好臉腳,又吩咐小廝次日不準叫醒他,讓他多睡會兒才放心回房。

果然,今天早上起床,呆瓜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早早過來,她便放了心,覺得自己可以安心離去。

誰想打好的如意算盤,自己這才一鬧騰,他們便把呆瓜叫醒追過來了。

而且也不知紅葉跟呆瓜說了什麽,他一趕到,便一把抱住她,死死的不鬆手,眼裏含著淚,嘴裏不住悲傷地叫著:“丹……丹……”聽得寧小丹很是傷感。

“雲……”想著如今的呆瓜已經叫“馮仁學”,寧小丹改口哄道:“馮兄乖……瞧你穿這麽少,趕緊回去加衣服!”

呆瓜聞言,抬起頭破涕為笑,寧小丹正要鬆口氣,卻見他摟著自己往回走,嘴裏說道:“回……”

“你放開我,”寧小丹不走,又哄道:“我下山有事,事辦完了就回來看你……到時若是你願意,也可以跟我一塊兒走,好不好?”

等她和朱複安定下來,一定會過來看一眼呆瓜,若是他不能適應這裏的生活,她會帶走他。

“不……不……”呆瓜一個勁兒地搖頭,抱著寧小丹的手臂越發用力。

寧小丹很是無奈,看著呆瓜哭得很是可憐,但想著展謂朱複他們也許還在京城冒著危險苦苦尋她,她便狠下心來,假意發怒道:“馮兄不乖,你再這樣我便要生氣了!”

“丹……”呆瓜淚水婆娑看著她,臉上害怕的樣子,卻仍是不鬆手。

“姑娘還是回去吧!”馮銀霜歎氣勸道。

“不行,我今天非走不可!”寧小丹堅定說道。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她扔下朱複和展謂他們,而獨自留在這裏過安逸生活!

“要走也可以,必須得依個條件!”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寧小丹一回頭,隻見馮老爺子在金三郞和阿達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來。

寧小丹這是第一次好好觀察馮老爺子,果然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練家子,雖是大病初愈,又有人扶著過來,但卻給人一股泰山壓頂的氣勢,此刻正抿著嘴,整個人更是顯得很有威嚴。

“爹,早上天冷,你……”馮銀霜的話沒說完,便被老爺子抬手製止住。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走?”老爺子瞪向寧小丹,目光很是犀利。

“當然!”寧小丹絲毫不示弱,響亮答道。

馮老爺子撇一撇嘴,鼻子裏冷哼一聲,說道:“自我在這雲霧山占山為王以來,常常去那山下劫富濟貧,凡是被我掠上山的貨和人,還從沒說還就還,說走就走的!”

“老爺子意欲如何?”寧小丹眯眼問道。

她不怕講條件,隻要他們鬆口放人就好。

馮老爺子卻不答,隻冷冷看她一眼,板著臉說道:“少主衣衫單薄,回廳裏再議!”說完,便在金三郞和阿達的攙扶下,轉身回去。

回去議什麽?有什麽好議的?放是不放,不就一句話嗎?寧小丹很是奇怪。

馮銀霜見她著不動,勸道:“姑娘,回去再說吧!”

寧小丹心想:逃是逃不掉的,不如回去聽他們說說什麽?若是他們提個自己能做到的條件,正大光明地走最好。

這樣想著,她便抬腿跟著眾人往議事廳走,呆瓜緊緊拉著她,仿佛怕她突然飛走似的。

回到議事廳,馮老爺子並不議事,隻命人升起炭盆,又讓人去取了呆瓜的衣物來替他穿上。

寧小丹沒有意見,其實她也怕呆瓜凍壞了,因為他感覺到他拉著自己的手都有些冰涼了。所以當炭盆升起後,她便拉著呆瓜主動坐了過去,還幫他搓著手。

直到這時候,馮老爺子才轉頭看向她,卻是冷著一張臉,並不說話。

寧小丹也板起臉來,冷眼回視著馮老爺子,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

這老頭兒,自己好歹救了他,又與他家少主是結義兄妹,如今他不說一句感謝話,反倒擺臉色給人看,真是不通情理的人,她又何必給他好臉色?

廳裏非常安靜,誰也不說話,馮銀霜等人坐得端正,看著馮老爺子,一副專心聆聽教誨的樣子,想來這老爺子以前積威已久。

“丹……”大約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呆瓜緊緊挨著寧小丹,怯怯地喊了一聲。

寧小丹心一軟,不得不緩下臉來,衝他勉強笑了笑。

大約也是不想嚇著呆瓜,馮老爺子終於開口問道:“聽銀霜說是你救了少主?”

寧小丹不冷不淡答道:“莫非老爺子有什麽懷疑?”

雖說呆瓜也救了自己,但嚴格算起來她救過他兩次,所以說她是呆瓜的救命恩人也當得。

看她態度不好,馮老爺子麵上又冷了冷,終是忍了怒氣又問道:“老夫還聽三郞說你與少主情同夫妻,早就宿在一起?”

啊?!……這話震得寧小丹差點坐將不住!

冤啊,比竇娥還冤不是?

她看向目光沉靜的金三郞,暗罵:這男人怎麽這樣八卦?要命的是他八卦也就算了,還胡說八道!她不是已經跟他解釋過她和呆瓜的關係了?怎麽還到處亂說?真是氣死人!

不過帳得秋後算,此刻表明清白才最重要,於是寧小丹抬起頭,看向馮老爺子,坦然說道:“我想老爺子有所誤會,我與馮兄隻是結義兄妹,有的隻是手足之情,不是什麽夫妻。至於說宿在一起……實在是金當家誤會!”

尷尬咳了一聲,她繼續說道:“那天他劫持我們時,看到的情景不過巧合,導致金當家產生那樣的誤會。其實那天我朋友去宮中救我,馮兄等了我們大半夜沒有睡覺,實在困極。好不容易我逃出來,本想讓他回屋睡覺,但當時情況危急,我們唯恐人員太分散不安全,所以就讓他在**靠了靠。”

反正以前的事也沒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在北京,於是寧小丹索性一點兒也不承認,她不信他們能翻出舊帳來賴上她。

不過顯然寧小丹低估了馮老爺子的固執,隻聽他冷哼一聲,不高興說道:“你休要狡辯,就算困極,也不可能讓結義兄長與自己同宿一張床,三郞親眼所見,你空口無憑,我們隻會信三郞所說!況且這段時間來,寨中眾人親眼見少主與你摟摟抱抱,極是親密,你並不曾有一絲反對,若是真將我家少主當作兄長,怎麽又會欣然接受?”

寧小丹聽得鬱悶,趕緊丟開呆瓜拉著自己的手,還不著痕跡地往邊上靠了靠,拉開兩人距離。

她之所以接受呆瓜摟摟抱抱,一是因為一直將他看作小孩兒,二是因為她來自於現代,對男女肢體接觸見怪不怪。

以前女扮男裝,她與呆反從不避諱,現在來這山上也沒有特別想到避人耳目,沒想到到會引起他們誤會,如今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說不清又怎樣?吃虧的人可是她,不是他們少主!

這馮老頭還真是奇怪,老盯著這事兒說什麽?他到底想幹什麽?

呆瓜見寧小丹甩開他的手,又離得遠了,忙又靠了過來挨著,還討好地衝她笑了笑,伸手想再牽她。

眾目睽睽之下,寧小丹尷尬萬分,臉微微紅了紅,假意扶了扶呆瓜,叮囑道:“馮兄你坐好!”然後不著痕跡將自己的手藏進袖裏。

呆瓜委屈地看著她,不過還好坐端正了。

寧小丹鬆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訕訕說道:“馮兄因為失憶,心性如三歲孩童,性情純真,所以我一直將他看作幼弟,言行之間也沒有太多顧忌,不想卻讓大家誤解了,不過如今說開了也就清楚了,還忘大家不要再誤會!”

她這話既是回答馮老爺子先前的問話,也解釋了剛才呆瓜與自己的行為。

“誤會?”馮老頭兒卻冷笑一聲說道:“隻怕我們沒有誤會姑娘與少主的關係,倒是誤會了姑娘的心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