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氣洋洋的房間,大紅喜帳鴛鴦被,紅燭高照爆火花。
寧小丹一身鳳冠霞帔,紅蓋遮頭,靜靜坐在**,聽著外麵樂鼓震天,賓朋滿座的歡笑聲,她心裏五味陳雜。
才不過一年多時間而已,她卻多了一個老公。
說起來羞赧,她一個現代來的女子,接受的是一夫一妻製的思想,不想穿到這古代來,還沒有過上與妾爭夫的生活,反倒已經與三個男人牽扯不清了。
稀裏糊途與展謂上了床,卻又嫁給了朱複,如今情勢所迫,不得不再嫁與呆瓜。
好在呆瓜傻頭傻腦,自己嫁給他隻有夫妻之名,不會有夫妻之實,這讓她聊以自/慰。
這幾天來,她逃了無數次,最終都以失敗告終,無奈之下,三天前她便開始絕食,但她絕食三天,呆瓜便寸步不離地陪了她三天,當然,他也跟著她米粒未進。
她絕食的第一頓,便聽金三郞在院子裏做呆瓜的思想工作:“少主,你的寧姑娘不吃飯了。”
聽呆瓜傻笑著“嘻嘻”了兩聲。
然後金三郞又說道:“她不吃飯,很快就會死了!”
呆瓜一下沒了聲音。
隻聽金三郞又道:“少主如果不想寧姑娘死,她不吃飯,你也不吃飯,那她便死不了!”
於是呆瓜很快便跑進屋來,拿起桌上的糕點喂她,嘴裏不住焦急說道:“丹……吃……吃……”
寧小丹當然不會吃,她不相信吃貨呆瓜會跟著自己熬過食物的誘惑。
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自從那頓開始,呆瓜便成了寧小丹的影子,無論她到哪裏,呆瓜都跟到哪裏,甚至晚上也不肯回房了,非摟著寧小丹睡,至於那些什麽勞麽子會議,更是不再去參加。
寧小丹也曾用食物誘惑過他,但呆瓜就是不為所動,連最喜歡的桂花糕也不吃了,反而害得她自己拿著食物差點忍不住破了功。
所以說傻人自有傻人的原則,而且他們似乎比一般人人更易堅持原則,他們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眼見呆瓜跟著自己容顏憔悴,四肢無力,寧小丹暗暗著急。
當然,著急的不隻有她,昨天馮老爺子來了一趟,當看到呆瓜的樣子後,他臉色鐵青,大發雷霆,看寧小丹的眼神更是如刀子,巴不得將她淩遲至死。
“來人,這丫頭既不惜命,老夫便成全了他!”他恨恨說道。
阿達應聲而入。
寧小丹以為他會命人將自己拉出去殺了,卻聽馮老爺子冷冷說道:“你去遠一點的莊子尋個孤寡漢子,將她拉出去配予他,就說老夫我賞他的,省得留著她媚惑少主!”
這招更歹毒更無恥!寧小丹想。
“這……”還好阿達遲疑著。
金三郞和馮銀霜也麵麵相覷。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馮老爺子喝斥道。
寧小丹暗恨,無力地趴在桌上,腦裏快速地想著主意,可惜餓了三天,腦袋暈乎乎的,什麽也想不出來。
“嶽父大人!”金三郞站出來勸道:“此次還有待商榷!”
寧小丹覺得此時的金三郞比平時什麽時候都順眼。
馮銀霜也勸道:“父親,寧姑娘是少主心愛之人,不說以後他恢複記憶怨恨我們,就說現在將寧姑娘送走,他也必定四處尋她,到時我們如何能哄好?”
寧小丹心想:要是馮老頭兒沒醒來,這山寨一直是馮銀霜當家該多好!
“哼!”馮老爺子態度緩和下來,仍是嘴硬說道:“大不了老夫再死一次,將這條老命陪給少主就是!”
“父親,讓女兒勸勸寧姑娘吧!”馮銀霜說道。
馮老爺子又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馮銀霜看向寧小丹道:“姑娘,少主對你一往情深,難道你就是鐵石心腸,一點兒也不心疼,不感動?”
寧小丹不由暗暗苦笑,誰說她不心疼,不感動,可是她有什麽辦法?
要她留在這裏,她良心怎安?
見她不為所動,金三郞歎口氣說道:“寧姑娘,實不相瞞,這幾日我們都收到飛鴿傳書,提到了你朋友的消息。”
寧小丹聽得一怔,轉過頭看向他,企圖從他臉上看出消息的真假。
“你不用質疑,”金三郞郞聲說道:“在下剛才所說,如有半句虛言,便天打五雷轟!”
想他也沒有必要騙自己,寧小丹忙打起精神問道:“他們……怎麽樣了?”
金三郞笑道:“他們已經安全逃出京城,如今正在南下的商船上,而姑娘可能不知,他們搭乘的那艘商船,正是咱們雲霧寨的商船!”
“什麽?”因為聽到展謂他們逃出京城而高興的寧小丹愣了愣。
事情怎麽這麽巧?
“姑娘別懷疑我們使了手段,”金三郞又道:“從京城南下的大型船隻,除了朝廷的官船,其餘就算不是咱們家的,可都跟咱們關係密切。他們幾個逃犯,當然不敢坐官船,所以他們就算不搭乘我們的船,我們也照樣可以找到他們。不過此次很是湊巧,他們上的是我們的船!”
寧小丹聽得懷疑,這雲霧寨真有那麽大的財力和影響力麽?以前怎麽沒有聽朱複和展謂說過?
朱複和他手下一心想複辟,所以對江湖上的各種勢力都很注意,但自己卻從未聽他們提起過什麽雲霧寨,想來定是名不見經傳的。
但從他們劫持自己南下沒途所表現出的財力以及來這山寨所看到他們在吃穿用度上所表現出來的奢侈講究,她又不得不相信金三郞的話。
不然也沒見他們真正出去打家劫舍過,若不是經商,他們的錢財從哪裏來?要知山上可養了不少閑人!
況且她也聽馮銀霜提過,呆瓜和他父親,以前似乎就是經商的,那麽這雲霧山的財力,應該就是呆瓜父子積餘下來的了,因此他們父子一出事,一切生意自然就由雲霧寨接管。
正想著,卻聽金三郞問道:“他們既在我家的船上,姑娘是要我們助他們一臂之力,將他們安全送到他們想去的地方,還是落井下石,將他們送進皇宮呢?”
“你……”寧小丹瞪著他。
威脅,又是讓人無語的威脅!隻不過這金三郞語氣不似馮老爺子那麽咄咄逼人而已。
“姑娘別瞪,在下可不是說笑,”金三郞說道:“雖然時間已經隔了這麽久,但朝廷懸賞捉拿闖皇宮刺客的皇榜卻未廢,如果我們將人送去,那賞銀可是不少呢!”
寧小丹雖然已經信了幾分,卻瞪眼道:“你說他們在你家船上,可有何憑證?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誆我?”
“憑證麽……在下可拿不出來!”金三郞笑道:“他們遠在千裏呢,在下哪能拿到信物,不過……”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們的人已經密切注意了他們的動向,曾見你那姓展的朋友拿出少主的匕首把玩,另一個長相妖美的男子取笑他說那麽騷臭的匕首看什麽看,說就算是從匕首裏看出姑娘你來,也是帶著一股尿騷臭的!”
這話一出,頓時打消寧小丹所有的疑慮。
就算劫持自己前,金三郞他們對展謂幾人嚴密監視,知道許多關於他們的習慣愛好,但匕首有尿臭味兒的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提前知道的,所以金三郞不可能騙她。
就算展謂他們沒在雲霧寨的商船上,但金三郞他們絕對知道展謂他們的行蹤,因此便可以拿他們來威脅自己。
歎了口氣,她問道:“他們……都還好吧?是不是全都逃了出來,有沒有提到他們是否帶著個孩子?”
“他們都很好,一行共五人,”金三郞答道:“不過沒有孩子!”
沒有孩子?寧小丹怔了怔,心裏一陣絞痛,歎氣想到:這麽說孩子是沒有救出來了?不過既然展謂他們逃出京城了,那便比什麽都好……那孩子,終究是與自己有緣無份的。
“五人?”寧小丹想了想,又問道:“那有沒有個姓朱的公子?”
“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金三郞笑著答道:“信裏沒有特別提到哪位姓什麽,不過說有位姑娘?”
“姑娘?”寧小丹愣了愣,心想:莫非是柳如風身邊的大小雙?可她們應該一對啊,怎麽隻單一個?
朱複是否在這五人中呢?不過他是展雄救走了,也許並沒來得及與展謂匯合吧?
見她態度有了鬆動,馮銀霜勸道:“姑娘,要不吃點東西後再問吧?”
寧小丹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馮銀霜欣喜,忙命人送兩碗肉粥過來,一旁半天沒說話的馮老爺子鼻子裏“哼”了一聲,起身讓阿達扶著他走了。
很快,粥送到,寧小丹也不矯情,拿勺便吃。
她本來就沒想過要餓死自己,這麽做不過威脅他們而已,如今看來是不得不妥協了。
趴在她旁邊的呆瓜見她肯吃東西,高興地“嘿嘿”傻笑起來。
“少主你也快吃!”馮銀霜笑著提醒道。
呆瓜這才想起,端起碗狠吞虎咽吃起來,看得寧小丹很是過意不去。
她歎口氣,衝馮銀霜說道:“要我嫁給你家少主也可以,不過你們得保證送我朋友他們到安全的地方。”
“當然沒問題!”金三郞搶著答道。
寧小丹不放心,又叮囑道:“若是你們使詐,讓我朋友他們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便帶著你們家少主為他們殉葬!”
金三郞聽得一愣,看了一眼正埋頭喝粥的呆瓜,問道:“姑娘,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我家少主重要,還是你那些朋友重要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