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金三郞說願意握手言和,寧小丹心裏自然高興,但卻又聽他說仍要留自己在山上,她便有些猶豫。

她跟朱複是夫妻,跟呆瓜也是夫妻,但終要講個先來後到,而且呆瓜雖然無辜,終有金三郞幫著騙婚之嫌,她和朱複卻是兩廂情願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當然,如果朱複嫌棄她,她倒退而求其次看能不能跟呆瓜在一起,畢竟她和呆瓜也算緣份不淺,說什麽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拋開愛情不談,她照顧他一輩子也應該。

但如果朱複並不在乎,她說什麽也要跟朱複在一起。

“誰和你們是朋友呢!”卻聽柳如風罵道:“你們將我寧表妹騙來,就算成了什麽親,也是不作數的!如果你們識趣,快快放了我們下山,如果不識趣,我們便殺了這個大騙子!”說著,他挺劍指向呆瓜的胸口。

“柳公子這是什麽話!”金三郞焦急說道:“雖然我們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我們家少主卻是無辜的,你們別嚇著他,快將他放了!”

說完,他又看向寧小丹,央求道:“主母,你就說句話吧,他們是你的朋友,少主是你夫君,你怎麽忍心讓大家彼此相煎?”

“這……”寧小丹想了想,衝柳如風和展謂說道:“呆瓜雖然是財神馮,可他確實失憶了,也不是成心欺騙我們,隻要他們答應放我們下山,我們便放了他吧!”

在寧小丹看來,柳如風嘴裏口口聲聲叫著呆瓜“大騙子”,大約是因為發現自己苦心尋找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那麽久也沒有發現,所以惱羞成怒了,她沒有想到還有其他,所以覺得呆瓜值得原諒。

不想柳如風卻憤憤不平說道:“寧表妹你可別被他騙了,他失什麽憶,他記性好著呢,他裝癡賣傻其實都是在騙我們!”

寧小丹聽得一驚,看了仍然一臉傻氣的呆瓜一眼,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雖然上山後的呆瓜因為章大夫的針灸已經比以前正常多了,但就算是打死寧小丹,她也不相信呆瓜以前都是在騙自己。

呆瓜以前跟自己在一起所表現出來的那些傻氣,那是真真實實的,一個正常的人若要裝,除非他極擅長演戲,還拿過澳斯卡金項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麽要騙自己?她救了他的命,後來兩人又在最困難的時候相依為命,他不可能不相信她。

就算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擔心說出真實身份來她會出賣他,但他也沒有必要裝癡賣傻啊?

所以沒有充足的作案動機,寧小丹怎麽也不相信呆瓜這麽久來一直在騙自己。

“寧表妹你不知道,”隻聽柳如風答道:“你被他們擄到這山上來,都是這家夥搞的鬼!”

寧小丹聽得震驚,看柳如風一臉篤定,便又看向呆瓜,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無風不起浪,柳如風他們定是發現了什麽才這麽篤定,想起金三郞綁自己到山上來實在太順利,又想起呆瓜這段時間來的那些漸漸“正常”的言行,寧小丹不由起了疑。

也許,呆瓜真的在騙自己,也許正是他與金三郞裏應外合,從了塵手中將自己綁到這山上來……

“丹……怕……”呆瓜卻仍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少裝!”展謂手上緊了緊,沉聲喝道:“還不快承認你是如何騙我們的,害我白白救出寧姑娘來,卻讓你們給搶走了!”

“丹……怕啊……”呆瓜竟哭了起來。

“你們別嚇著少主……”金三郞焦急地衝上來,被展謂一個冷冷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最後,他看了一眼哭泣的呆瓜,下定決心承認道:“是,我們是有些事情瞞著主母,但少主卻是什麽也不知道,你們快放了他!”

寧小丹聽他說有事瞞著,忙催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

金三郞歎了口氣,說道:“當初少主失蹤後,我們四處搜尋,終於得到線索,於是趕到京城。本來我們隻想帶走少主,但又聽說了你血液的秘密,還知道少主離不開你,所以便將你也給擄來了。不過少主身份特殊,江湖上覬覦之人不少,我們不想再泄露他的身份讓他處於危險之中,所以便上演了一場認親記,這確實是對主母有所欺瞞,是我等的錯!不過一切卻與少主無關,你是他最心愛的人,他將你當心頭寶,我想他就算恢複記憶了,也絕對不會舍得騙你!”

“這麽說是你們在騙我,並不是呆瓜在騙我了?”寧小丹問道。

如果隻是金三郞他們不信任她,有意瞞著呆瓜的身份,寧小丹倒覺得可以接受。

畢竟人心難測,他們不了解自己,又那麽維護呆瓜,出於私心,瞞著自己這個“局外人”也不為過,她不會這麽小氣,畢竟大家都是為呆瓜好嘛!

“瞧主母說的,他傻裏傻氣的,能騙得了誰啊?”金三郞忙賠笑著說道:“少主與主母相處那麽久,他傻不傻,真不真心,你還不清楚麽?你別聽人……”

頓了頓,他終是沒有說出難聽的話來,隻是看了一眼呆瓜,歎氣勸道:“少主是主母的夫君,現在咱們既然誤會解除了,趕緊讓你的朋友放下刀劍,不然傷著他哪裏,或是把他嚇得再傻些,主母你也心疼不是?”

寧小丹覺得金三郞所說也有幾分道理,回憶以前自己與呆瓜在一起流浪的那些日子,她是怎麽也不相信呆瓜是在裝癡賣傻。

想了想,她衝展謂和柳如風說道:“你們此行的目的,不過救我,看來這其中確實有些誤會,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凶神惡煞嚇著無辜的呆瓜。”

不說她與呆瓜相依為命積累的感情,不說自己現在與他已經有夫妻之實,就說呆瓜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想展謂他們嚇壞他。

所以就算要利用呆瓜威脅金三郞他們,也必須以不傷害呆瓜為前提才行。

“誤會?”柳如風指著呆瓜不服氣說道:“我們可沒有誤會!寧表妹你別天真,這家夥存心裝傻騙你,你得擦亮眼睛將他看清楚了!”

“柳公子!”金三郞不高興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家少主裝傻,可有什麽證據?可是哪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指出少主頭腦沒有問題,還是我家少主跟寧姑娘在一起時做了什麽聰明的事情讓你們看見了?”

“這……”柳如風卻遲疑起來,想了想,他理直氣壯說道:“說呆瓜裝傻,可不是我說的,那是了塵大師說的,他可是得道高僧,又有精湛的醫術,絕對不可能說謊!”

一提了塵,寧小丹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柳如風道:“真的是了塵說呆瓜裝傻?”

雖不相信什麽得道不得道,但寧小丹卻知道了塵是個福爾摩斯似的人物。

他心細如發,生了一雙慧眼,常常能輕易看透人心,看穿事物表相,隻不過他一向力求做個超然物外的和尚,所以很多事情心裏明白卻不說而已。

如果他果真說呆瓜是裝傻,那便定是觀察到了呆瓜的什麽破綻,不然他絕對不會對柳如風他們說起這話。

想到這點,寧小丹的心沉了一下,自己最信任的呆瓜,他真的一直在騙自己嗎?

如果是真的,他又為什麽要騙自己,難道也是跟別人一樣,為了她一腔可以起死回生的血液?

寧小丹正心緒紊亂等著柳如風的答案,突然人群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阿彌陀佛,此話正是貧僧所說!”

寧小丹愣了愣,轉過頭看去,正是了塵被幾個寨丁押著,施施然穿過人群走進來。

其中一個寨丁跑在前麵,向金三郞報告道:“二當家,這和尚自己一個人上山來,說是跟闖山的人是一夥的,屬下便將他帶過來了!”

一見了塵,柳如風卻氣急敗壞罵道:“臭和尚,不是讓你等在山下接應麽?你上來幹什麽?”

“阿彌陀佛,”了塵卻淡然答道:“貧僧見三位施主久久不歸,便上來看看!”

“哎呀,什麽上來看看,你這不是自投羅網麽?”柳如風不滿埋怨道:“這下可好,又多了一個累贅,等會兒若逃不出去,連替我們念往生咒的人也沒有了!”

“上來也好!”展謂白了柳如風一眼,衝了塵說道:“那**在船上跟我們說雲兄是假裝癡傻,還說找到真正想奪匕首的人便能找到寧姑娘,現在你再跟寧姑娘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了塵點點頭,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來,寧小丹一看,正是呆瓜的匕首,心想:原來展謂將匕首給了了塵,大概是想讓他拿著防身吧?不過如今了塵拿出來幹什麽,莫非想在這種情況下還給呆瓜?不過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麽了塵說呆瓜是裝癡賣傻。

因為盯著了塵想知道答案,寧小丹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金三郞見了塵拿出匕首後,激動得上前一步,想了想卻又不著痕跡地頓住了腳步。

但她緊接著卻聽柳如風大叫一聲罵道:“了塵,你瘋了,怎麽能將這寶貝拿出來?不是說好了藏在你那裏,若有個意外便用它換我們麽?”

寧小丹聽得一愣,不解看向柳如風,心想這匕首雖然可能是呆瓜的家傳之物,也算寶貝,但若拿它換他們幾人,金三郞他們願意麽?

“阿彌陀佛……”了塵說道:“在貧僧的眼裏,可沒有什麽寶貝和不寶貝之分,隻有禍亂之源和吉祥之物而已!”

說著,隻見他使勁向右旋了旋,又向左旋了旋,那匕首柄竟被他旋開來,露出柄刀連接的一個四方小印章出來。

“原來這匕首還有如此玄機!”寧小丹驚訝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