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郞臉上浮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卻正色說道:“柳公子又說笑了,寧姑娘已是我等主母,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需在下再用名利誘惑?莫非柳公子認為她與我家少主的關係有假?若真是如此,不如幾位暫且在這山上住下來,等主母懷上小主子再走如何?”

寧小丹聽得又尷尬起來,不知說什麽好。

她與呆瓜是夫妻的事實,在這寨中人們的麵前說說不要緊,可這家夥老在展謂他們麵前提這事,這讓她很是尷尬。

展謂他們,可是知道她跟朱複成了親,還有了孩子……

“你……”柳如風臉上現出憤憤之色,正要破口大罵,卻聽展謂冷冷喝道:“廢話都別說了!”

柳如風疑惑看向展謂,隻見他陰沉著臉,低頭瞪著呆瓜,手上青筋突起,劍刃幾乎嵌進呆瓜肉裏,冷哼一聲問道:“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是要寧姑娘,還是要玄鐵印和自家性命?”

“哈,我倒忘了還有人應該比我更生氣的!”柳如風拍手笑道:“展大漢,你還問什麽問?幹脆一刀結果了這個大騙子唄,省得看著心煩!”

當初柳如風千算萬算對寧小丹下藥,卻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現在他凡是見著跟寧小丹有染的男人,心裏便恨得牙癢。

方才聽出金三郞話裏的意思,那便是寧小丹已經與呆瓜有了肌膚相親,所以他對呆瓜更加恨上心頭,巴不得跟自己一樣吃醋的展謂一劍殺了他。

寧小丹看出展謂對呆瓜真起了殺心,又聽柳如風胡說八道,很是擔心,忙著急勸道:“展謂你別聽柳如風的,不要傷了他!”

不管呆瓜有沒有騙自己,她都不想殺他,她和呆瓜,其實已經糾纏不清了……

展謂怔了怔,臉色愈發難看,盯著寧小丹問道:“寧姑娘你……舍不得他?”

寧小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便又傷心質問道:“你忘了我家主子了?你忘了還留在宮裏的小主子了?”

聽他提起朱複和孩子,寧小丹的心疼了疼,忙問道:“那孩子……果真沒救出來麽?朱複他現在又在哪裏?”

展謂不答,隻是眼神黯淡下去,黯淡下去,直至滿眼的痛苦。

寧小丹瞧得心慌,正要催問。

“寧表妹……”隻聽柳如風歎了口氣,幫著展謂答道:“朱兄他和孩子都還在宮裏!”

“什麽?!”雖然心裏已經多少有些準備,但寧小丹仍是驚得兩步跨過去,抓住柳如風的胳膊,失聲叫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展雄不是謀劃好了救朱複麽,他怎麽還會留在宮裏?”

一直以來,寧小丹都以為救自己和孩子的難度比較大,因為萬貴妃最在乎的就是她和孩子,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自己不能逃出或失去孩子的心理準備。

但是如今她卻沒想到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朱複卻沒有逃出來,因此她很難接受這個消息。

“展雄雖然計劃好了一切……”柳如風歎氣答道:“可是就在朱兄要逃出來時,有個叫紀姝的宮女去告了密,所以朱兄沒有逃出來。”

“紀姝……這個賤人!”寧小丹恨恨念著這個名字,身子一軟,手上和腿上沒了力氣,跌坐到地上。

她心中先前存著了一點希望,也因為這個名字而破滅了,紀姝是展謂和朱複之間的傳話者,她自然知道一切行動計劃,如果是她告密,朱複自然是逃不出來,因此其他也不用問了……

淚“嘩嘩”地流下來,寧小丹想起朱複說最怕飽嚐相思之苦,如今若是皇帝和萬貴妃遷怒於他,隻怕他連相思之苦也嚐不到了……

“表妹你別著急!”柳如風俯身扶起她,安慰道:“你放心,我們會想方設法救出朱兄的!”

“對!”展謂也從痛苦中省悟過來,勸慰寧小丹道:“寧姑娘你別擔心,我展謂就是死,也必將主子救出來!”

“阿彌陀佛……”了塵也歎道:“朱施主和孩子如今在宮中安然無恙,寧施主不必擔憂!”

“安然無恙?”寧小丹精神振了振,看向了塵問道:“他們沒有殺他?”

“阿彌陀佛,”了塵點頭答道:“他們大約是想留著餌釣大魚!”

寧小丹稍稍鬆了口氣,就算是朝廷想引他們上鉤也不要緊,隻要留著朱複的命,那便總有希望。

“那咱們趕緊再進京城,去救朱複!”她掙紮著要站起來。

柳如風忙扶起她,勸道:“你別著急,也不在這一時,如今咱們得先處理了手頭的事情再說!”

說完,他看向展謂說道:“展大漢,如今表妹已經同意跟我們去救朱兄了,咱們也不用再囉嗦,不如殺了財神馮,拿著玄鐵印去招兵買馬,然後攻入皇宮救了朱複搞複辟!”

“這……”展謂遲疑起來,似乎有些心動。

寧小丹汗,她雖也想救朱複,可柳如風這法子,也太極端了吧?

若說呆瓜不能殺,就是真招兵買馬搞複辟,那可是個在大工程,耗時長不說,動靜還太大,到時恐怕隻應付朝廷的清繳就夠疲於奔命了,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救朱複?

她正想開口勸展謂放了呆瓜,卻聽金三郞大聲喝道:“你們別胡來!若我家少主真有個意外,你們全部都得給他陪葬,一個也休想走出這山寨!”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寨丁此起彼伏呼喊起來:“誓死護少主,血債血還!誓死護少主,血債血還!……”

這次壩場上的寨丁剛剛呼完三遍,壩場外的寨丁又呼喊起來,然後聲音一直延續遠去,最後似乎整個雲霧山都在呼喊,也不知山上共有多少人馬。

“幾位也聽見了,現在除了我雲霧山的人馬,周圍山頭的兄弟盟友們此刻也已經集結了過來,”金三郞冷冷說道:“展大俠雖然武功蓋世,你一個人出去我們攔不住,但柳公子和了塵大師,還有那位娘子嘛,在下絕對有自信留得住!隻是刀劍無眼,若到時幾位還有一條命在,在下必請幾位喝杯香茶!”

柳如風笑容收起,臉色變了變,卻仍是嘴硬罵道:“你少拿話嚇人,本公子可不怕死!”

“那就好!”金三郞皮笑肉不笑答道:“那等會兒在下也不必吩咐他們手下留情了!”

寧小丹聽得歎氣,柳如風豈有不怕死之理,他不過嘴硬罷了。金三郞所說並不是假話,展謂功夫雖高,莫說金三郞已經搬了救兵來,就是沒有救兵,憑著山寨中人,他要一拖四將他們全救出去,這幾乎都不可能。

她不想鬧出人命來,雙方劍拔弩張,等會兒還要流血衝突,最後兩敗倶傷,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想了想,她朗聲勸道:“好了,大家都退一步吧!”她看向金三郞問道:“我讓他們放了你家少主,你放我們全部人下山怎麽樣?”

“表妹……”柳如風覺得寧小丹這麽決定似乎有些不劃算,著急想勸,但想起這山寨中人這麽多,他們幾個危險,隻有展謂能衝出去時,便又住了口。

“這……”金三郞那邊遲疑了一陣,又問道:“那玄鐵刃呢?總該還給我們吧?”

“還給你們可以……”寧小丹不好意思說道:“不過我們此去救人,要用到錢的地方應該不少,所以我們將玄鐵印還給你們,隻是你們能不能借我們萬兩黃金?”

匕首本就是呆瓜的,自然應該還給他們,此時提出條件,寧小丹覺得不太光明磊落,不過也沒有辦法,想著萬兩黃金對呆瓜和山寨應該沒有多大問題,所以她就厚著臉皮開了口。

“萬兩黃金倒沒有問題,隻是……”金三郞沉吟問道:“主母真的不願留在這山上陪著少主?”

頓了頓,他又說道:“在下也知道主母救人心切,不過如果主母願意留下來,在下願意打點人馬,和我家娘子一起進京,代替主母去救朱公子!而且依著我們的實力,自然也比主母親自去好!”

“那不成!”寧小丹還沒有回答,柳如風便搶著說道:“寧表妹你別聽他們的,讓他們去,誰知道他們出了工,卻出不出力?”

“柳公子這疑心病也太強了!”金三郞冷笑說道:“我們既然提出來,那便會盡心盡力救人!柳公子竭力阻撓主母留在山上,我看救人是假,怕是也存著私心吧?”

“我存什麽私心?”柳如風不滿說道:“我不過不相信你們這群騙子罷了!”

“不相信我們是假,”金三郞冷笑道:“聽說柳公子早就對我家主母存了覬覦之心,隻怕這次是想將主母騙下山,然後趁機作亂吧?”

柳如風愣了愣,突然笑道:“哈~~你還說對了,我還就是想娶寧表妹了怎麽樣?不過她心裏沒有我,始終沒機會!所以你也別一口一個主母地叫,騙來的始終是騙來的,你家少主得不到寧表妹的心,就算成了親,得到她這個人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跟展大漢一樣……”

“柳如風!”展謂和寧小丹同時叫了起來,喝住他繼續說下去。

“你這人胡說八道什麽呢?”寧小丹首先紅著臉生氣罵道:“咱們不是說正事麽,扯那些有的沒有的幹什麽?”

柳如風這家夥嘴上真應該加把鎖才行,居然什麽話都說,他當著八娘的麵說喜歡她,也不怕人家傷心!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差點說出自己和展謂的那件事情出來!

這不是要氣死她和羞死她麽?要知那事若不是他,也不會發生……他害得她還不夠慘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