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謂回到雲霧山的時候,已經是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了。

年關寧小丹生寶寶的時候,大家都回到了雲霧山,連汪正也從京城以取衣胞的名義匆匆趕了過來,不過展謂卻沒有能回去。

當時他正在襄陽府的一個山溝裏,與徐師父以及展雄秘密操練著招募的第一批兵丁,忙得不可開交。

這項秘密工作,本來最好的場地是雲霧山,但因為朝廷怕寧小丹逃走,所以在山下駐紮了軍隊常年守著,凡是上山下山,都得細細審查,所以他們不得不舍近求遠,去了襄陽。

營救朱複的失敗,給了展雄一幹老臣深深的打擊,又加上馮敏派出的蒙麵人的襲擊以及朝廷三番兩次的清剿,展雄等人在京城的處境已是狼狽不堪,核心的五人小組,也所剩無幾。

趙太保是被馮敏派蒙麵人殺死的,歐統領在朝廷的一次圍剿中被捕,關進大牢後不堪折磨而死。

張太師本就年老體衰,加上一連串的打擊,一病不起,臨終拉著展雄的手,說了聲“對不起少主”便撒手人寰。

最後隻剩下展雄和徐師父以及幾個死忠的手下堅守在京城,一麵躲避著朝廷的追殺,一麵苦苦尋找著拯救朱複的法子。

但王公公已經被朝廷殺頭,當初因為太過信任這條線,所以展雄他們在宮中並沒有發展其他助力,現在莫說救朱複,連打聽他的消息,也十分費力。

正當他們心灰意冷,準備硬闖皇宮時。展謂及時找到了他們,將他們勸回襄陽府,與他一起招兵買馬,訓練兵丁。

所以等朱複安排好所有事宜,將事情與父親和徐師父交接清楚回到雲霧山,寧小丹已經坐完月子出來兩三個月了。

年關的時候,柳如風鬧著要排在馮敏的後麵娶寧小丹,但大家商量的結果。卻準備讓展謂先回來。

一是因為越到後麵幾年,展謂會越辛苦,所以得趁早讓他把孩子生了,二是因為寧小丹考慮到朱複回來後,怕展謂覺得尷尬,所以也讚同讓他排在柳如風的前麵。

柳如風雖然不高興。但他是少數派,又加上白蓮教那邊有事,他不得不回去一趟。所以他也隻得同意了。

因為展謂遲歸,所以馮敏多賴了兩個月才依依不舍離開。

當初他父親代白蓮教掌管的各種生意以及他馮家的生意,自從他失憶後已經丟了一兩年,他不得不去重新清理接手,而且現在要幹大事,需要錢財的地方很多,為了替父親報仇,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他不得不比以前更勤快。

那天陽光明媚,寧小丹正坐在抽了芽兒的葡萄架下的竹椅上。微笑著看著奶娘懷裏的兒子。

兒子長得很好,生下來便七斤多。特別愛笑,聽到馮敏拔弄算盤子的聲音,更是手舞足蹈,所以馮敏便給兒子取名“馮笑”全山寨的人當寶貝似的疼著。

孩子跟奶娘“咿咿呀呀”說了一陣,卻突然嘴巴一扁。就要哭了,奶娘見狀,知道他是餓了,忙將他打撗抱著,將脹脹的**塞在他嘴裏“嗚嗚”哄著他吃奶。

寧小丹不由羨慕不已,她多想親自喂養自己的孩子啊!

可是幾個男人卻不準,怕因為孩子吃奶,影響她身子的恢複,也怕她受苦,而且汪正也帶來了朝廷的消息,說萬貴妃催著她趕緊懷上第三個孩子。

因此,她不得不又一次放棄親自喂養孩子,而是讓馮敏替孩子找了個身體健康,性子好的奶娘,卻每次看到奶娘喂兒子奶,心裏都有點兒酸溜溜的妒忌。

所以展謂風仆塵塵踏進院子的時候,她並沒有看見,而展謂也沒有開口叫她,隻是站在院門口,癡癡地看著她。

直到奶娘發現他來,見到他胡子拉碴,以及身上背的劍,警惕喝問道:“你是誰,站在那裏盯著我家主母瞧什麽?”

寧小丹回過頭去,見是展謂,忙起身笑著迎接:“回來了?怎麽也不進來,站那裏不嫌累麽?”

展謂微紅了臉,嘴裏卻說道:“好久沒見你了,就想好好看看你!”眼神也不似以前的畏縮,盯著寧小丹很是大膽。

年關的時候,汪正已經傳信給他,當知道輪到自己回去陪著寧小丹時,他在**翻來覆去,一夜沒睡覺。

他對朱複有著歉疚,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他不知道一年後朱複回來,對他會是一種什麽態度?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自己喜歡寧小丹,自己對她的愛,不比朱複少。

想著能成為寧小丹的夫君,讓她為自己生個孩子,他激動不已!

所以想了一夜,他終於拿定主意,不管朱複將來埋不埋怨他,他都要寧小丹替他生個孩子,這樣就算將來朱複出來讓他死,他也死得瞑目了。

所以他匆匆向父親和師父交接了事務,便馬不停蹄趕了回來,當看到那個心裏想了千萬遍的女人時,他的心醉了,人癡了,對於自己做出的決定,也更加義無反顧起來。

“瞧你,幾個月不見,嘴巴也甜起來,看來在外麵混得不錯嘛!”寧小丹開玩笑說道。

“嗯,的確過得還可以!”展謂卻一本正經答道:“就是……就是……”支吾了半天,他終是鼓起勇氣說道:“就是夜裏常常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寧小丹愣了愣,隨即“噗哧”笑了出來。

這展謂,也不知吃錯什麽藥了,這情話怎麽一句連一句的,跟以前那個展謂可不相同。

旁邊的奶娘卻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她和展謂,心裏尋思著:瞧著自家主母不象那種輕浮的女人啊,少主在時,兩人也很是情深!怎麽少主這剛走。便來了個野男人,而且主母還跟他毫不顧忌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調著情,她就不怕這院子裏的人去跟少主告密?

“你別笑啊”展謂窘迫說道:“我說的若有半句假話,馬上雷就劈死我!”

“哎呀,我怎會不信!”寧小丹上去親熱挽起他的手臂,笑著說道:“你是他們中最老實的一個了,我不信你信誰?走吧。回屋去,我讓人給你打盆水洗把臉!”

展謂高興起來,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院子說道:“這院子不錯,馮敏還是挺大度的,沒讓我們住小黑屋!”

“他可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小氣。”寧小丹笑著說道:“他那人,也就刀子口豆腐心!”

“那可不見得!”展謂笑道:“若是隻我一個人住,隻怕他真會給間小黑屋。因為有你在,他舍不得你受苦呢!”

“那也是!”寧小丹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都說金屋藏嬌嘛,你又不是漂亮女人,他又沒有龍陽之好,他幹嘛給你好房子住?”

聽他們對話,奶娘越發糊途了,不明白這三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她正尖著耳朵想再聽聽兩人的對話,寧小丹卻從屋裏探出個頭來,吩咐她將孩子抱回馮敏的大院子去,還說以後不用過這邊來了。她會每天過去看孩子。

奶娘於是不敢再做逗留,忙收了好奇心。急急抱著孩子離開了。

寧小丹吩咐下人給展謂送了熱水來,一邊看他洗手洗臉,一邊問他外麵的情況。

展謂一一答過,寧小丹又跟轉述了汪正帶來的朱複的消息,一個下午很快過去。

晚飯過後,夜晚很快來臨。負責掌燈的管事居然帶人進來在院子裏掛上了紅燈籠,屋裏點上了紅燭,說是了塵大師的吩咐。

當院門閉上,院子裏安靜下來,屋裏隻剩寧小丹和展謂時,兩人都有些尷尬。

“那個……”寧小丹站起身,局促說道:“我回那邊院子看孩子去……你舟車勞頓,先睡下吧!”

雖然今夜意味著是她和展謂的洞房huā燭夜,以後一年的時間裏,他們也會天天在一起,可展謂今天才回來,若自己此時留宿,怎麽都顯得有些猴急,所以她決定還是回到馮敏那邊的院子去睡。

“別……”展謂忙一把拉住她,眼巴巴說道:“我回來的時候,了塵大師說你的身子已經調養好了,我……”

寧小丹騰地紅了臉。

自從生了孩子後,了塵便天天弄些奇奇怪怪的藥給她喝,說是能盡快恢複產後的身子。

果然,她的惡露幹淨得特別快,身子也養得跟以前沒什麽兩樣,昨天聽說展謂今天回來,了塵特意叮囑她說,可以再生孩子,沒想到他也跟展謂說了,瞧了塵這事兒辦得……這不是存心讓人難為情麽?

“寧姑娘……不……寧……小丹……我……”展謂結結巴巴了半天,終於紅著臉說道:“我們今夜就同房吧?”說完,他又不自信地補了一句,小心問道:“可好?”

“這……”見他別扭,寧小丹也鬧了個大紅臉,遲疑起來雖然明知道遲早要跟他同房生孩子,但寧小丹始終有些抹不開臉。

不過她並沒有過多時間遲疑,展謂便“騰”地站起來,緊緊地一把抱住她,他的力道很大,勒得寧小丹覺得身子裏所有的空氣都被他擠出來了一樣。

“小丹……我終於這樣抱著你了!”展謂顫抖著聲音喃喃說道:“老早就想這樣抱你,可是白天卻不敢想,因為覺得自己很下流,也對不起主子……但晚上睡著了,這種夢它卻不受控製地跑出來,我沒有辦法……早上醒來,既高興又羞愧……現在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這樣抱著你了!求你了,留下來好不好?”

寧小丹聽得心一軟,看著搖曳的紅燭,想起誤喝了春/藥的那個淩亂而模糊,又有幾分快樂的夜晚,也想起那個他置生死於不顧,默默背著自己闖出宮的夜晚……

“好!”她輕輕答了一個字,卻清晰而幹脆。

“真的?”展謂卻象一個撿到金幣的乞丐,不確定地望著她。

寧小丹看著他,微笑著點頭:“真的!”

“小丹你……謝謝……”展謂看著她,滿臉的感動和喜悅。

“還愣著幹什麽?”寧小丹笑著瞪他一眼:“吹燈耕田吧!”

展謂愣了愣,然後欣喜地“哦”了一聲,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到床邊輕輕放下,手一揮,屋子裏所有的蠟燭於是全都滅掉了……

黑暗裏,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傳來。

又聽男人說道:“咱們耕田……你放心,我有的是力氣!”

女人答道:“傻瓜,你以為力氣大就能種好莊稼麽,還得講技巧呢!”

“怎麽辦?”男人惶恐說道:“上次那次稀裏糊塗的……”

“不要緊”女人笑著安慰道:“用心就可以了!”

男人“嗯”了一聲,一會兒,男人的喘氣粗重起來;又一會兒,女人的氣息也開始急促;不久,又是兩人極累的呻吟聲;良久,男人嘶吼了一聲,屋子裏便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直到半夜,這樣的情景又重複了一次,然後聽男人突然擔心問道:“小丹,宮裏的孩子真的是主子的麽?我怎麽算著日子象是我的?”

“管他誰的,將來救出來,不都一樣疼著養著麽?”女人累極了的聲音,模模糊糊答道。

“那怎麽成?”男人著急說道:“不是要送六個不一樣的衣胞麽?若那孩子是我的,皇帝的病豈不是就治不好了?”

“對啊!”女人驚起,忙問道:“這可怎麽辦?我自己也不清楚是誰的啊!”

“你別急!”男人拉她睡下來,想了想,安慰著說道:“其實皇帝的病治不治得好都沒什麽關係,反正咱們已經在行動了,到時就算他是皇帝,治不好病也不能拿咱們怎麽樣!”

“可是……”女人尚有些擔心,男人又安慰道:“好了,沒關係,安心睡吧!就算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咱們六個頂著麽?”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長長歎了口氣,輕輕說道:“也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急也沒用……孩子該姓什麽,也隻有六年後才知道了!若到時皇帝的病還不好,大不了我再跟朱兄生一個,給皇帝補上一個衣胞就是了!”

“到時再說吧!”男人說道:“六年後孩子可以生,但給不給皇帝佬兒衣胞,那便由我們做主了!”

“對,到時再說!”女人也附和著,然後打了一個大大嗬欠。

“睡吧”聽男人歉意說道:“我本不想累你的,可就是忍不住……”

女人模糊地“嗯”了一聲,一會兒便傳來細碎的鼾聲,男人失笑了一聲,伸手抱住女人,也安心睡了。

夜,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