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謂聽朱複這麽鄭重警告自己,有些心虛,囁嚅說道:“主子的事,我哪敢管?……反正你們朱家這一脈就你一根獨苗,你自己看著辦吧!……而且你還得好好想一想,你家這一脈,是怎麽得以保全下來的!”

“行了行了……”朱複不耐煩地衝他揮了揮手,說道:“在家裏時,你老是嫌你父親嘮叨,我看你現在也跟他差不多了!總之,我做事是極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既然知道分寸,怎麽還與那寧丹眉來眼去?”展謂不服氣地嘀咕著。

“你不睡我睡了!”朱複懶得再理他,自翻身睡覺。

展謂歎了口氣,知道勸也無用,轉身出了房門去找柳如風。

經過走廊,見呆瓜正舉著小算盤,對著日光搖得“嘩哩啪啦”地響,還嘻嘻地傻笑著。

“真是傻得可以!”展謂嘀咕著,他現在討厭寧小丹,便連可憐的呆瓜也一起討厭了。

“嘿嘿~~”柳如風回頭衝他傻笑了兩聲,又專心玩他的小算盤了。

展謂不屑地搖了搖頭,向柳如風房間走去。

此時柳如風正背著手在房裏踱來踱去,見展謂進來,忙殷勤地搬了椅子來請他坐下。

展謂也不客氣,他是個急性子,坐下便迫不及待問道:“主子和寧丹那小子都午睡了,柳兄快將剛才你說的那法子說來聽聽!”

“展兄稍安勿躁!”柳如風卻不急,他去門外看了看,確定走廊上隻有呆瓜一人時,這才又回來搬了把椅子坐到展謂旁邊,開始說他的主意。

“辦法我倒有一個,隻是不知展兄能不能狠下心來對待他們兩個!”柳如風看著展謂鄭說道。

“哦?”展謂疑惑問道:“什麽辦法?”

“生生拆散他們!”柳如風說完,盯著展謂看他的反應。

“這……”展謂愣了愣,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抬頭問道:“拆散他們倒不失為一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隻是如何做到?”

見他同意,柳如風鬆了一口氣,笑著問道:“這還不簡單麽?展兄忘了當初在溫家莊,你們是如何撇下我走的?”

“呃……”展謂尷尬解釋道:“當初事出緊急,而且……我……”

“展兄不必解釋!”柳如風將手一揮,打斷他的話:“我知道當初一切全是寧丹那臭小子的主意,一點也沒有怪展兄的意思,今天小弟舊事重提,不過是提醒展兄,咱們也要采用這一招罷了!”

“哦?”展謂沉吟片刻,問道:“你是說讓我們撇下寧丹自己上路?”

柳如風笑著點頭道:“當然不隻寧丹一個人,還有他那形影不離的兄長呢,不然你們帶著個傻子上路也麻煩!”

柳如風打的如意算盤,他知道教裏之所以拿寧丹沒有辦法而要派自己出來,是因為忌憚武功高強的展謂。

所以如果能支走展謂和朱複,讓寧丹兄弟失去靠山,那接下來的事,便容易多了。

到時這寧丹兄弟手無寸鐵,又不會功夫,一個弱,一個傻,到時隨便找幾個教裏的兄弟便將他們綁回去交給教主了,哪還用得著他使什麽讓人惡心的“美男計”?因此柳如風此時才竭力遊說展謂丟下寧丹兄弟。

但展謂聽了柳如風的計劃,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家主子連你這個朋友也舍不得丟下,更不要說他喜歡的寧丹了!”

“又不用你家主子同意!”柳如風忙勸道:“到時我們隻需瞞著你家主子行事就成!”

“如何瞞,那可不容易!”展謂白他一眼說道:“我家主子又不傻!”

柳如風心想:“當初你們撇下我走了,他若不傻,怎麽會被你和寧丹騙得到現在也不知情?”其實他哪裏知道,朱複之所以好騙,得看騙他的人是誰才行。

寧丹和展謂,一個是朱複喜歡的人,他心甘情願被她騙;另一個是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發小,又是忠心的貼身侍衛,他不相信他會騙他。所以那兩人一合夥,朱複隻有上當受騙的份兒,沒有一丁點懷疑。

“展兄隻管放心,”柳如風心裏那樣想,嘴上卻笑著說道:“隻要你同意,稍稍配合一下,我自有法子將寧丹那小子從朱兄身邊弄開,讓他從此與你們再無相見之日!”

柳如風相信,隻要將寧丹兩兄弟弄回教裏,到時展謂和朱複插不上手,自己要控製寧丹便易如反掌了。

展謂一聽,不由愣了愣,看向柳如風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要了那寧丹的小命?”

展謂覺得,雖然自己不太喜歡寧丹,更不樂意看到他將主子迷得暈頭轉向,有可能讓朱家從此斷了香火,但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他的小命。

“展兄誤會了!”柳如風忙笑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會將寧丹兄弟倆帶走,讓他們離你們遠遠的,從此天涯各一方,不再有機會與你們相見!”

他想:開玩笑!雖然一路上並沒見寧丹展示過任何一丁點醫術,可是她是教主指定要的神醫,他護他還不及,哪敢要他的命?

“哦……”展謂狐疑地看了看柳如風,皺眉問道:“你將他們帶走?你不跟我們一起上京趕考了?”

“我……”柳如風愣了愣,忙不迭笑道:“考還是要趕的,不過為了幫助展兄和朱兄,我就在這應天府多耽擱幾天,等處理好了再追上你們同行!”

展謂一聽,心下生疑,他盯著柳如風瞧了一陣,瞧得柳如風都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才幽幽開口說道:“柳兄對我們主仆挺熱心的!”

“呃……”柳如風愣了愣,訕訕笑道:“朱兄待我情同手足,展兄也是一副古道熱腸,柳某舉手之勞,稍微出點力而已,實在是應該的!而且……”

柳如風說著說著,背上竟微微冒出些冷汗來,心裏暗暗後悔不已。他一直以為展謂隻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夫,所以在他麵前也沒有必要避諱什麽,於是便都直來直去,卻讓他瞧出自己的動機來。

為了彌補自己先前的過失,他又趕緊笑著送上一頂高帽子,“而且展兄與朱兄一看便不是非凡之人,將來必成大器。俗話說:在家靠朋友,出外靠朋友,柳某就想著這次幫了你們,將來自己也有個方便之時!”

“哦?……”展謂還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柳如風急了,忙又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柳某想幫你們,是因為我對那寧丹極是厭恨,所以巴不得他離我們越遠越好!”

說著,他作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道:“那小子一路尖牙利嘴,多次羞辱我,讓我下不了台;還一肚子壞主意,明裏暗裏算計人。別的不說,就說那次溫家莊,暗害我,是他的主意吧?”

不待展謂點頭,他又換上一臉的嫌惡表情,歎道:“其實那些都不算,我柳某宰相肚裏能撐船,為了與朱兄和展兄你們這樣的道義之人結交,我也就忍了讓了,但最讓柳某忍讓不了的,是寧丹那小子他……他居然說愛慕我!”

“什麽?!”展謂瞪大了雙眼看著柳如風。

他一直以為隻是自家主子有問題,單方麵喜歡寧丹而已,所以對於主子和寧丹的事,他還尚抱著希望,覺得隻要寧丹不接受主子,那主子剃頭挑子一頭熱,過不了幾天便會沒了熱情。

但如果寧丹也是斷袖的話,那事情就複雜了,這樣那小子和主子不就是一拍即合了?

“沒錯!”柳如風點頭道:“其實那寧丹也是個斷袖,那晚在天香樓,我親耳聽見他口口聲聲跟綠兒說喜歡我!”

“在天香樓……”展謂想了想,疑惑問道:“那天我們不是各自帶著姑娘回房了麽,你什麽時候聽他對綠兒說喜歡你了?”

“呃……”柳如風這才醒悟自己情急之下一時說漏了嘴,忙訕訕解釋道:“我是說我親耳聽綠兒告訴我,說寧丹對她說他喜歡我!”

“原來這樣!”展謂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裏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寧丹那小子真是可惡,”柳如風趁機煽風點火道:“朱兄本來好好兒的一個人,我看就是受了他影響,所以變得喜歡男人了,真是讓人惡心!”

展謂聽得不高興起來,看著他不滿問道:“你是罵我們家主子惡心呢,還是罵寧丹那小子惡心啊?話可得說清楚!”

“當然是罵寧丹那小子了!”柳如風趕緊賠著笑臉澄清,接著又勸道:“展兄啊,讓寧丹消失在你們眼前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給我去辦吧!到時你隻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意沒有看到我將寧丹綁走就是,其他不用你費一點心思,花半分力氣!”

“可是……”展謂想了想,搖頭說道:“如果主子知道我跟你合著夥兒弄走了他喜歡的人,到時還不殺了我?”

“這個展兄就隻管放心了!”柳如風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到時綁走寧丹,從此天涯各一方!朱兄最多不過是帶著你尋一尋人,尋不著時傷心幾天,日子一久,那情也淡了,心也懶了,哪裏還知道此事是你我所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