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沫本來打定了主意不再見雲碧,更也不會跟他說話。在經曆了畢言飛那件事之後,雖然她表麵上是很無所謂淡淡然的,心底的恨卻著實是難以消除。而雲碧一是畢言飛的好友,二來更是事情的重要參與者,於情於理,柳以沫都很想一腳將雲碧踢到九霄雲外,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雲碧這家夥不知是記憶力太差還是臉皮太厚的原因,明裏暗裏的跟著她,就是不走。柳以沫想不通,為什麽雲碧還有這份堅持不懈的毅力,莫非他以為她是那麽脆弱的女子麽,被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甩了就會尋死覓活,所以慈悲心泛濫成災要當她大小姐的護花使者?

“你說明白點……”柳以沫kao過去,盯緊了雲碧。

雲碧慢慢地轉過頭去,一股狡猾的想要顧左右而言他的姿態。

柳以沫冷哼一聲,怒道:“不想說就快滾!”

雲碧轉過頭,為難地看了柳以沫一眼。

柳以沫敵意十足地望著雲碧,絲毫都不退讓。雲碧看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東西,才說:“沫兒,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手中的那東西,那……事關重大,乃是陳夜歌心心念念必得之物,現在他不知在你手中,可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沫兒,他那個人,心狠手辣,萬一被他盯上……”

柳以沫心頭疑竇叢生,感覺一個困擾她多少日的謎題似乎初lou端倪,正隱隱地快要解開。而解開這迷題的關鍵,怕就是自己麵前的雲碧。看他的樣子,倒真的是在替自己著想,柳以沫想了一會兒,終於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說道:“你信口胡說都行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連這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就讓我交給陳夜歌?”

雲碧歎一口氣,說道:“沫兒,這.件事你多知道一些,就多危險一分,所以我跟……”他急忙打住話鋒,轉過頭去,說,“不過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我可以告訴你。”

柳以沫將那東西在手上倒來倒.去扔著玩,一邊問:“我現在就想知道,雲公子,你還不說?”

雲碧考慮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沫兒,我可以將事情的真相從頭到尾都告訴你,不過這裏不是說話之處,你跟我來。”

他伸手,握住柳以沫的手腕,似乎是想拉她起身,柳.以沫本來想甩開他的手,然而她方才喝了那麽多酒借酒澆愁,身子一動便覺得有些頭暈,於是隻好借著雲碧的手使勁站起身來,腳下卻仍舊忍不住一個踉蹌。雲碧急忙伸手將她環入懷中,他比柳以沫不知高處多少,柳以沫的臉撞在他的胸前,略略一怔。

在這瞬間,柳以沫忽然回想起她跟當時還是“飄飄.姑娘”的雲碧初次見麵的情形,她一時精神恍惚,忍不住抬起手來,伸手摸了摸雲碧的胸。

她的手那麽軟,輕輕地在他的胸前摸來摸去,……雲.碧一怔,覺得有點異樣,低聲喚道:“沫兒?”

柳以沫觸電一.般地將手撤開,轉開頭,呢喃不清地說:“嗯,喝太多了,有點暈。”

雲碧答應一聲,說:“你小心點,這裏太黑了不要跌倒,不如我抱著你吧。”

柳以沫渾身懶懶的,然而卻又不想欠雲碧人情,剛想要死鴨子嘴硬地說“不用”,雲碧卻雙臂打橫,一手抱她腰間一手抱起雙腿,柳以沫隻覺得渾身騰雲駕霧的,已經人在他的懷中,不由地惱怒看向他:什麽“不如我抱著你吧?”這哪裏是疑問句,簡直是陳述句。

雲碧抱著柳以沫邁步想走,柳以沫忽地叫道:“等等!”

雲碧急忙停住腳步,問道:“怎麽了?”

柳以沫轉開頭不看他,卻說:“我的酒呢?”

雲碧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抱著她不放,卻回身走了幾步,將地上的土用腳撥拉了一陣,一直把柳以沫方才刨開的那個坑給填平了,才又俯身,柳以沫將自己的鋤頭拿起來,又伸出手,把那沒喝完的一壇子酒抱起來,緊緊地抱入懷中,嘴裏模糊說什麽:“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雲碧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沫兒,如果覺得困倦,就休息一會兒。”

柳以沫哼了一聲,說道:“我怎麽知道你不會趁機把本官給拐賣掉了。”

夜色之中,雲碧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說道:“就算是拐賣,那麽買家也一定是我。這麽昂貴的知縣大人,怕是沒有其他人敢接手。”

柳以沫kao在他的胸前,隔著一層衣裳,感覺他說話時候胸前會嗡嗡地一陣顫動,她覺得新奇,不時地貼過去,聽雲碧這麽說,才冷笑一聲,說道:“是啊,本官實在太昂貴了,導致沒有人敢要敢接手……”

雲碧暗暗皺了皺眉,責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本是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卻不料更惹發了柳以沫的傷心事。他向來機靈聰敏,做事決斷,連陳夜歌都畏他三分,不料在柳以沫這個丫頭麵前,卻屢屢犯錯。

雲碧打定了主意要少說話,起碼要少開玩笑,一邊又擔心柳以沫會胡思亂想,如此一路抱著柳以沫向前,走出了一段路,卻聽得懷中之人呼吸沉穩,竟如同個睡著了的樣子。雲碧的心這才緩緩地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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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以沫借著酒力昏昏欲睡,她最近勞神勞力,很少好好休息,這時侯被雲碧抱著,覺得身邊暖洋洋的,感覺十分舒服,不知不覺小小地眯了一覺。

等察覺動靜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柳以沫眼珠一骨碌,立刻爬了起來,卻聽得有個聲音從床邊上響起:“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呢。”

柳以沫扭頭去看,對上雲碧笑微微的眼睛,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說道:“這是哪裏?”一邊打量屋內的陳設。

雲碧說道:“放心,這是我在外頭的住處,沒有人來的,在這裏說話也方便點。”

柳以沫擅長聯想的腦袋裏立刻掃過一陣陰風:的確,這裏沒有人經常來,說話是方便了,可也是殺人滅口或者強行XXOO的絕佳地點啊。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然而轉念一想,又笑自己嚇自己,雲碧怎會是那樣的人,就算他心懷不軌,在她睡著的時候要動手豈非更加容易。

柳以沫想到這裏,忽然伸手摸向腰間,她記得在自己睡過去之前,懷中抱著兩件東西,鋤頭跟酒壇子,怕不小心將那一起挖出的神秘之物丟掉,就小心翼翼地裝入了腰間的荷包內,塞了好久才塞進去。

一陣翻找,手忙腳亂地卻終於將那東西給找了出來,柳以沫捧著看,輕輕地鬆了口氣,雲碧在旁邊看著,笑意淺淺。柳以沫對上他那雙很擅長迷惑人的眼睛,臉上一紅,說道:“你笑什麽,很好笑嗎?”

雲碧搖搖頭,說道:“不好笑。”

他頓了頓,又說:“很可愛。”

柳以沫的緊張樣子,眼睛瞪得遠遠地看手中捧著的那東西的模樣,簡直就好像是一隻緊張兮兮的鬆鼠。雲碧心底樂開了花。

柳以沫皺了皺眉,決定不去跟他講更多無關緊要的話,直接問道:“現在這地方是你選的,該夠安全了吧,現在你應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將手中之物輕輕地衝著雲碧晃了晃。

雲碧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地撩起袍子,坐在了床邊不遠桌子旁的一張凳子上,沉吟說道:“這話說來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

雲碧笑了笑,說道:“真是個急性子的丫頭。”

柳以沫決定不理他,直到他說正題為止。雲碧果然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才說道:“沫兒,你應該認得你手中的那東西是什麽吧,卻故意來問我,是想試探我麽……不過,也無妨,既然事到如今,我已經決定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

柳以沫聽他如此坦白,心底微微驚詫,卻咬著唇不出聲:她剛挖出這東西來的時候,的確不知這是什麽,可是等到打開之後望見上麵攀龍附鳳,這方方的形狀,去極像是傳說中那可讓人瘋狂之物。柳以沫隨著老柳曾入宮去過,還忽悠過先皇在送給自己的扇子上蓋了璽印,她記得那方玉璽……就和自己手上這東西一樣的。

若是她猜的不錯,十有八九,自己手上拿著的這個東西,就是玉璽。

隻是她無論如何想不通,皇帝的玉璽怎麽會被埋在土裏這麽神奇?

雲碧見她沉吟不語,就知道自己說中了。於是點點頭,又說:“其實,我,言飛,以及陳夜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柳以沫轉頭,看向雲碧。

雲碧緩緩地繼續說:“你也知道,隻不過,沫兒你不知道的是,我們三個的身份……沫兒你有沒有驚奇,為什麽我和言飛,隻不過是洛水縣普通的百姓,竟然能跟雍王陳夜歌攪在一起?”

這個疑問,柳以沫先前是有過的,然而畢言飛那麽傑出的人,雲碧麽……其實也不差。如說是惺惺相惜,也是有的。

如今聽雲碧說起來,果然有種細說當年的架勢,忍不住豎起耳朵,細細聆聽。

果然,雲碧說道:“其實,你手中拿著的那一枚,就是前朝的傳國玉璽,而我跟陳夜歌,都是前朝臣子之後,至於言飛麽……”那雙狹長的眸子掃了柳以沫一眼,靜靜地說:“言飛,他是前朝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