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行舟來了之後,柳以沫的公務便一下子減輕了許多,雖然還是不怎麽待見他,但他的能力確實不錯,僅半天就在燕深弦的帶領下,熟悉了衙門裏的一切。

其實這樣刻板認真的性格也有好處,至少不容易出差錯,柳以沫不在的時候,可以讓他主持大局。

按照計劃,柳以沫要和燕深弦回一趟燕穀村,去找村長,讓他證明十年前燕深弦的父母確實是去了畢公宅,或許還能了解一下別的情況。

走前,柳以沫隻說要和燕深弦一起外出處理一些事件,過些天才回來,這期間衙門內一切日常事務由嬌花和伍行舟一起管理。 至於具體去幹什麽,她沒說,也沒人會問。

嬌花原本就巴不得柳以沫和燕深弦多一些獨處的時間,免得被畢言飛占了先機。 最好是倆人感情突然升溫,然後天雷勾地火,生米煮成那啥啥飯,所以一聽她這麽說,嬌花一句話都沒有多問,直接就把她往門外踹。

臨出門的時候看到畢言飛站在門口,倚著門目光清澈的看著她。 因為是要查當年畢公宅的事,柳以沫原本就覺得心虛,所以這次臨出門也沒有親口和畢言飛說過。

“柳姐姐要出門嗎?”畢言飛輕輕眨著眼,目光掃過她身邊的燕深弦,隨後充滿依戀的落在柳以沫身上。

“恩。 ”柳以沫勉強點頭,有些尷尬的打算編個理由。 恩,就說事情來得太急,沒時間先通知他好了。

隻不過,不等她繼續開口,畢言飛便癟了癟嘴,慢慢挪到她麵前,帶著稚氣地認真。 “那柳姐姐要快去快回,你不在的話。 我會很想你。 ”

柳以沫愣了一下,然後彎起眼睛笑,“好,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乖乖的。 ”

馬車開動時,柳以沫坐在車廂內,遠遠看到畢言飛還在向她揮手道別。 修長的身影被清早的陽光氤氳得分外虛幻,臉上明媚的笑容在柳以沫眼裏愈來愈模糊,最終隻餘下一抹天青色地影子,消融在天空的背景之中。

柳以沫放下車簾,胸中被惆悵塞得滿滿地,情不自禁的微微歎氣。

“小柳,堯公子好像很喜歡你。 ”燕深弦望向她輕蹙著的眉頭,用不經意的口吻說道。 仿佛他隻是沒話找話而已。

“恩。 ”柳以沫沒有矯情的推拖,而是很直接的點頭承認,這讓燕深弦詫異了一下。

一直以來,畢言飛的言行舉止都很直白,幾乎沒有繞彎彎地時候,連嬌花都明白他喜歡她。 柳以沫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他隻是失去記憶,等他記起過去就不會這樣了。 ”她慢慢挑起嘴角,仿佛想笑,卻又發現笑不出來。

畢竟,她之前除了利用他,從未有哪一次真心對他好過。 日後他慢慢回想起來,自然就會認清她虛偽的嘴臉,然後,他會和很多人一樣,開始討厭她。

燕深弦沒有再接話。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明顯他不該挑起這個話題,他在這方麵沒有話語權。

車廂內頓時冷場下來。 隻剩車馬行駛和車夫趕車時發出的聲音。 窗外一路風景變換,行到燕穀山腳下時,太陽已經西斜。

因為燕穀村位置在山腰上,所以那山便以燕穀命名,上山的路隻有一條,而且馬車無法行駛,柳以沫隻得把車夫安置在山腳下的小驛站裏,自己和燕深弦徒步上山。

那間驛站實在是太小,原本燕深弦想著山路崎嶇,柳以沫又是第一次來,不宜連夜走路,但是在聽到驛站裏隻有一個房間的時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反正一路上有他,雖然十年多隻來過一次,但是這條路和十年前沒有多少變化。 走獸一般會很少在人跡多的路邊出沒,而且因為是窮鄉僻壤,自然也是沒有山賊或者強盜的。

在驛站吃飽喝足,又以防萬一添了些幹糧,兩人就再沒有耽擱地出發了。

兩旁樹木綠綠蔥蔥,枝繁葉茂間偶爾可聽聞鳥獸飛走的聲音。 一路坎坎坷坷,顯然並不好走,對於連路都顯少走過的柳以沫來說,更不是一件易做的事,此刻她寧願自己呆在衙門裏,絞盡腦汁處理那些繁瑣的公務。

“啊!”兩腿發軟的柳以沫,因不小心踩到一塊拳頭大小凸起地石頭,打了個趔趄,整個人都向後倒去,好在燕深弦及時伸手,將她攔腰扶起。

“不行了不行了!到底還有多久才到啊?”受驚之後的柳以沫一屁股坐下來,揉著自己像是拖節了的雙腿,賴在原地半步也不肯走了。

燕深弦抬頭,望了望已經開始黑沉的天色,徐徐道,“我上次一人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但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估計還得走兩個時辰……”

“咳咳”,柳以沫一口氣沒轉過來,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還要走兩個時辰,那多恐怖了,況且現在天也黑了,路更不好走了。 “早知道就該在驛站歇一晚,明天早上再上路的!”她捂著腦袋,後悔不迭。

“小柳”,燕深弦有點無奈的看著她,略一猶豫,然後緩緩道,“不如我背著你再走一段路,我知道前麵有個山洞,上下山累了的村民都會在那裏歇腳。 ”

“呃……讓燕大哥背我?你不累嗎?”柳以沫抬頭,發現對比起自己地氣喘噓噓,燕深弦顯得輕鬆很多。 原本以為做樂師地人身子應該虛弱一些,不想燕深弦卻是個例外。

“我小時跟著大人上山下山習慣了,所以還好。 ”燕深弦笑笑,然後轉過去,躬身示意,“上來,我背你。 ”

柳以沫花了一秒鍾想了想“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話,順便唾棄了一下,然後利落地爬到燕深弦的背上,“那就有勞燕大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