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畢言飛抱著一個封好的酒壇一蹦一跳的來到衙門,柳以沫昨晚因為鑽研雲思凡的字很晚才睡,所以起得比往常要遲,才一起床,還打著哈欠暈頭轉向的時候,就被熱情的畢言飛拖拽著出了大門。

“言飛,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張嘴又打了個哈欠,柳以沫睡意朦朧的問。

“姐姐猜今天是什麽日子?”畢言飛沒有直接回答,反倒神秘的反問她。

柳以沫不解,“今天什麽日子?很特殊的日子麽?”

畢言飛點頭,“恩,很特殊。 ”

“唔”,柳以沫想了一下,“我的生辰應該已經過了吧,莫非今天是你的生辰?”

“姐姐好笨!”畢言飛伸出食指,抵一下她的額頭,“再猜!”

被畢言飛說笨,柳以沫有點兒自暴自棄,幹脆張開雙手扮成大灰狼,用力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大笑著威脅,“不猜了,你快說,不說狼姐姐就吃掉你。 ”

“哎呀,小心我的酒。 ”被她突然其來的一撲,畢言飛手裏抱著的酒壇差點兒就摔了下來。

“你抱著一壇酒幹嘛?”柳以沫不解的偏過頭,然後撇撇嘴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脖子,雙腳幹脆離地,讓自己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你應該抱著我,哼哼。 ”真無恥,連一壇酒也能讓她吃醋。

“這是我釀給姐姐的酒。 ”溫香軟玉在懷,畢言飛也故不得周圍路人炙熱地八卦眼神。 用空閑著的那隻手抱住她的腰,以免她繼續亂動,“今天是七夕,塗管家說月老廟有廟會,讓我約姐姐一起拜月老。 ”

“哦,七夕!”柳以沫一拍腦袋,“牛郎織女在天上相會的日子。 不過。 拜月老就拜月老,你帶壇酒做什麽?請月老喝酒?”

畢言飛搖搖頭。 神秘兮兮的湊到柳以沫耳朵跟前,小聲道,“我想把這個埋在月老廟裏的許願樹下,姐姐等一下記得要掩護我,別讓人看見後偷走了。 ”

柳以沫一愣,“埋這個幹嘛?”

“等以後我老了,再去把它挖出來送給姐姐。 ”畢言飛笑眼彎彎。 “所以姐姐不能在我變老之前離開我,不然不給你喝酒!”

“……”

柳以沫不知道是該笑他天真,還是該被他感動。 一壇酒,就這樣預定了她的這一生,未免有些太過廉價,但她卻覺得滿足。

“那你也不許離開我。 ”她吸著鼻子,將臉埋進他地頸窩,“不然我就一個人把酒喝光。 一滴也不留給你!”明明是威脅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卻溫軟如同情話。

詭計多端地柳以沫,混身防備的柳以沫,隻要在畢言飛跟前,都會完全消失不見,她的溫柔。 似乎隻為了他一個人而存在。

雲碧驅著馬車緩緩的行駛到他們身旁,眼睛看也不看他們,隻直視著前方湛藍的天,冷冷道,“上車。 ”

“恩?”柳以沫抬頭,看到雲碧和陳夜歌坐在馬車前架上,“你們要去哪裏?”

“不是你們,是我們。 ”陳夜歌曖昧的瞟了一眼雲碧,“我們一起去月老廟,言飛。 快和柳大人上來。 出發了。 ”

“姐姐,這是陳大哥。 這是雲大哥。 ”畢言飛鬆開柳以沫,認真的介紹,“塗叔說他們以前是我很好地朋友。 ”

“很好的朋友啊~~~”柳以沫狐疑的看看冷著臉的雲碧,又看看笑得很是**蕩的陳夜歌,“你們也去月老廟?”兩個大男人去月老廟做什麽?她一邊跨上車架,一邊思考,餘光瞟見雲碧僵直的背影,突然恍然大悟。

“是啊,可惜飄飄賢弟不肯再穿羅裙,不然咱們就能湊成兩對神仙眷侶了。 ”陳夜歌搖頭歎息,欠扁的模樣讓柳以沫終於看穿他的惡劣本質。

第一次見他時他是慈父,第二次見他覺得他成熟穩重,今天才知道果然是物以類聚,他揭人傷疤地本事絲毫不輸人妖,果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雲碧冷冷一笑,“我若是被嫂子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你負責替我收屍?”

“賢弟說笑了……”不想他竟然拿這個來嘲笑,陳夜歌有些尷尬,“她們人在雍州王府,又怎麽會知道?”

“雍州王府?”不等雲碧接話,柳以沫就從車廂內伸出頭來,詫異道,“那你是雍王府的人?!我的洛水縣也隸屬雍州,而雍州又是雍王的封地……不過我上任時間不長,還沒有去拜見過,陳大哥,你不會就是雍王吧……”

雲碧看也不回頭看一眼,徑直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不然還有誰能在雍王府娶上一堆女人?!”

馬車軲轆轆的開動,見陳夜歌沒有駁斥,柳以沫抽搐著嘴角心想,難怪他兒子那麽囂張,敢情是上司的上司來考察了。

“下官有眼無珠,不識王爺尊駕。 ”雖然她很想極力彌補一下之前地失禮,但是無奈車廂內空間太窄,隻能抽搐著嘴角笑,“得罪之處,請王爺見諒。 ”

“笑得真假。 ”雲碧慢悠悠的甩出一句話,讓柳以沫臉色一青,很想過去一腳將他踹下馬車。

“無妨,柳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陳夜歌笑道,“我算哪門子的王爺,既不是皇親,也不是貴胄,不過掛個虛名罷了。 ”

柳以沫搖頭,“話不能這麽說,陳氏乃是皇太祖開朝時的大功臣,封王是理所應當。 ”

從前在京城的時候,她就從史書上知道本朝有個陳姓布衣王侯。 據史書記載,前朝末時天災連年,而帝王又非治國之才,使得百姓流離失所,怨念叢生。 加之上天又屢降不祥之兆,世人皆以為上天不滿帝王昏庸,才天降災禍。 於是乎太祖起兵,乃是順應了天意、民心,因此響應者眾多。

而布衣王侯陳無雙,據說原本也是前朝重臣,但是在太祖帶兵圍攻京城時,一路為他打開數道城門,以致太祖兵不血刃的直入皇城做了新朝皇帝。

事後太祖對功臣論功行賞,封陳無雙為新朝第一布衣王侯,後代亦可繼承封號,但封地卻是荒蕪貧瘠的雍州,這樣明賞暗貶的將他驅離了京城。

陳夜歌似乎有點兒不願提起這些,畢竟叛徒的名聲不好聽,但柳以沫倒不這麽認為,既然前朝氣數已盡,識時務者為俊傑,陳無雙選擇傾向太祖也不是沒有理由,何況這樣還免去了一場血戰,算是間接挽救了成千上萬大好男兒的性命。

“柳大人不要因為我而冷落了言飛才是……”陳夜歌地這句話便算是要結束這個話題。

柳以沫會意,也覺得這些似乎和她沒多大關係,因而沒有多談地必要。 偏過頭去看畢言飛,恰好瞟見他皺緊了眉頭,警惕地盯著陳夜歌。

“姐姐不要嫁給他,等著我來娶你,好不好?”畢言飛目光一轉,清澈的眸中帶著些微委屈和乞求。

柳以沫微愣,然後笑彎了眼,不顧旁邊還有人在,湊過去在他唇角親了一口,然後開心地大聲說了一句“好”。

馬車的速度突然加劇,路麵也坑坑窪窪的,讓柳以沫沒有防備之下顛簸得幾乎閃了腰,連忙抓緊畢言飛坐好。 因為自顧不暇,所以沒有看見陳夜歌突如其來的怪異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