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一個月之後,他們舉行了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注冊儀式,當素淨的白金婚戒套上彼此無名指的那一刹那,他們成為了法律上的夫妻,唯一不和諧的聲音大概是從非常家庭管理中心一間狹窄的檔案管理室傳來,吹著檔案上積存的灰塵,一個聲音怯怯的說:

「真奇怪啊……雷家小少爺不是雄獸嗎?怎麽他老婆的原始檔案上也寫著雄獸啊?」

「這些富人就愛趕時髦,誰清楚他們在想什麽。我們新任的族長王血,不也是和一個雄獸在一起嗎?趕快幹活啦了,誰讓你去翻那些老檔案的?」另一個人念道。

「呃……我好奇嘛……」

卓偉炎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此時的他正對著照相機和雷家上上下下的人笑得臉都僵了。

雷老太爺拉著重孫媳婦的手,斬釘截鐵的說:

「偉炎,我們雷家對不起你,沒能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不過你放心,以後我們還是會一樣重視你,等寶寶出世之後,我要讓全族的人都知道我們雷家有第五代金孫了!」

「好啦,太爺爺,我會對偉炎好的。」

雷博遠攬過卓偉炎的肩膀,兩個人極其配合地將頭靠頭在一起,露出甜蜜的笑容,雖然彼此都感覺到身體很僵硬,並且,嘴裏說得很好聽,晚上回到雷家的新房,關上房門之後,雷博遠就原形畢露,直接把棉被、枕頭丟給直打哈欠的卓偉炎。

「睡地板。」

「咦?咦、咦!」

卓偉炎剛脫下禮服外套,盡管儀式很簡單,可被人當成焦點度過一整天,照樣把他累得腰酸背痛,才想洗個澡的他沒想到一進門就是睡地鋪的待遇。

「不會吧?為什麽要睡地板?」卓偉炎抗議。

雷博遠冷冷的瞥了卓偉炎一眼,「因為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

「這也算理由?床那麽大,誰碰得到你啊?」說著,卓偉炎比了一下新房裏特別準備的超大尺寸的雙人床,「我都不怕被你占便宜了,你還怕什麽?」

雷博遠拉著領帶的手停了下來,眯起眼睛,「敬業一點。」

「0K。」卓偉炎立刻舉手投降,一邊抱著棉被在地上鋪好,一邊嘀嘀咕咕,「真是好狠的心哪,你一個人占據大床,讓懷著你的孩子的老婆睡地板……」

「卓——偉——炎!」

「我開個玩笑而已,不是那麽認真吧?」

卓偉炎大大刺刺的開始脫衣服,剛脫到一半門被人敲響,隻見雷博遠閃電似地抱起地上鋪好的被褥就直接塞進一邊的櫃子裏,命令道:

「去開門!」

「啊……好!」

卓偉炎不知所措的走過去開門,緊跟著,那邊剛剛湮滅證據的雷博遠就聽見雷老太爺豪爽的笑聲。

「哈哈哈哈……年輕人就是熱情……看樣子是我們打擾到你們了……來、來、來,你和博遠喝了這碗蓮子茶,早點休息吧,早生貴子,哦哈哈哈……」

很快的,卓偉炎端著個茶盅,一臉青黑的走了回來,沒好氣的把東西推給雷博遠。

「哪,早生貴子!」

雷博遠輕輕一笑,「這是給新媳婦喝的。」

「哼!」卓偉炎稍微抿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這麽甜的東西有誰要吃啊,生什麽貴子,我天天睡地板能生貴子嗎?」一邊抱怨一邊從櫃子裏拖出棉被、枕頭,認命的鋪好,四肢攤開,幸福的合上眼睛,「唉,睡地板也比沒得睡強,晚安。」

「晚安。」

※※※

結婚第二天他們就去法國度蜜月了,離開家人的眼皮底下,雷博遠和卓偉炎倒是過了一段相當悠閑自在的生活,雷博遠有幾個代理的合約要談,行程安排得十分緊密,卓偉炎就很配合的陪著他跑來跑去,在他約客戶的時間裏悠哉地漫步在法國小鎮,還學會幾句結結巴巴的法語,擄獲好幾顆法國女郎的芳心。

「唉,結婚得早就是這麽麻煩啊!」卓偉炎裝模作樣的搖著頭。

雷博遠隻橫了卓偉炎一眼,「明天我們去巴黎。」

「去巴黎幹什麽?我不記得你有那邊的安排。」卓偉炎主動靠了過來,幫雷博遠輕輕按摩著肩頭,「放鬆點,我敬業吧,老公?」

在卓偉炎靈巧手指的按摩之下,雷博遠僵硬的肌肉果然有了幾分鬆弛,他合上筆電,淡淡的說:

「度蜜月不去巴黎似乎不太好,你也很想去看看吧,那是世界時裝之都,最近正是新裝上市的時間。」

卓偉炎聳聳肩,「我已經很滿足了,想起來就像是一場夢,幾個月前我還因為合約問題被高利貸在家門潑油漆,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分屍,現在呢,卻要去巴黎觀摩最新一季的時裝發表會。」

「我答應過你的,隻要你配合我就不會虧待你。」雷博遠閉上眼睛,享受著卓偉炎的服務。

「是啊、是啊,我一定全力配合,不過,你想過沒有?你說我懷孕了,瞞一時可以,總不能瞞三年吧?到時我到哪裏變出一個孩子給太爺爺?我看他老人家想金孫都快想瘋了。」

「到時再說吧……」雷博遠低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誰知道太爺爺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不過據高醫生最新的體檢報告,太爺爺的癌細胞已經沒有繼續擴散,也沒有惡化的跡象,也許真像爸爸說的那樣,病人的情緒對疾病的發展有很重要的影響!

「行了,謝謝。」雷博遠睜開眼睛,再度恢複平靜。

「不用客氣,老公。」卓偉炎故意很「溫柔」的說,眼睛眨呀眨地看著雷博遠。

「打地鋪去。」

「不是吧!」

卓偉炎慘叫起來,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訂的都是蜜月套房,隻有一張床,可雷博遠還是堅持不能同睡一張床,沙發對於他這個近一米九的男人來說,實在太短了。

看雷博遠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卓偉炎隻好抱起棉被、枕頭在地上鋪起來,嘀咕念道:

「還真沒見過潔癖這麽嚴重的雄獸……怪不得沒有雌獸肯嫁給你……」

類似的話聽多了,雷博遠已經懶得跟卓偉炎計較,躺在**的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關上了燈。

就在雷博遠似睡非睡的時候,他聽見卓偉炎輕聲說:

「喂,我知道去巴黎是你為了我著想,謝啦!」

哼,還不是完全不知好歹嘛!

黑暗中,雷博遠的嘴角愉悅地向上一彎,不過,卓偉炎的下一句話就把他氣得差點坐起身來。

「其實你不用花這個心思的,巴黎不去也沒關係,不如多給我十萬塊零用錢吧?要歐元喔!」

「閉嘴!」

「喔……不給就不給,凶什麽凶啊……」卓偉炎委屈的說著,閉上了眼睛。

※※※

他們在巴黎逗留了三天,回去的時候也交出一大堆照片給大家看,雷老太爺不用說,自然是用很滿意的目光看著他們,至於其它的家人看見他們合拍了這麽多親密照,也沒什麽閑話好說了。

蜜月結束之後,雷博遠返回公司,卓偉炎又在家裏待了半個多月,每天不是陪雷老太爺下棋聊天,就是和同樣很閑的幾位長輩聊天,每天好茶好飯的,很快就膩了,每天早上看著雷博遠步履輕捷地的出大門、駕車離去,羨慕得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這天晚上,卓偉炎近乎諂媚的問道:

「我最最親愛的老公……我這個不肖老婆婚前的一點舊債,你都幫我擺平了,對吧?」

「對,怎麽了?」雷博遠奇怪的看了卓偉炎一眼。

說起來,擺平那個經紀公司的老板還讓雷博遠使了一點手段,大概是經紀公司後麵有黑道背景,一開始死都不鬆口,一定要五千萬的賠償金,後來幸虧小林從警方那邊下手,抓到他組織賣**、販賣人口的罪名,現在八成已經在蹲苦牢了,而卓偉炎那一筆帳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他不僅僅是為了完成對卓偉炎的承諾,也是為他自己著想,在目前這個關頭,他要把任何八卦、謠言都掐滅在萌芽狀態,麻煩越少越好。

「那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找工作了?我都閑了好幾個月,一起畢業的同學們現在都開始了自己的設計之路,我卻天天在家陪老人家聊天,都快發黴了。」卓偉炎差點歡呼的說道。

「不行。」雷博遠幹脆的拒絕。

「為什麽?我出去工作又不會丟雷家的臉,我不再當模特兒了,可以當服裝設計師!」卓偉炎驚訝的追問。

「你?」說著,雷博遠諷刺的看著卓偉炎,「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你能當設計師?最好的待遇也隻是設計師助手,啃便當、打雜的那一種,你現在是我雷博遠的妻子,這種工作不適合你。」

「喂!」卓偉炎瞪起眼睛,隨即又軟化下來,低聲下氣的說:「所有的服裝設計師都是從助理開始做起的,這沒有什麽高低貴賤,我總不能一直在家裏待著,總要找份工作。」

「你為什麽不能在家裏待著?我給你的條件還不夠好嗎?一個月十萬,你現在走出去能找到這種待遇的工作嗎?」雷博遠冷淡的問道。

「我知道你給我的待遇很優渥……好吧,是我不知好歹、天生骨頭賤,不工作就不舒服行了吧?你又不是我真的老公,我能倚靠你多久?難道真的是一輩子?得了吧,除了自己,沒有什麽人是可以依賴一輩子的,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了,還有,服裝設計這一行風向變化太快,一季不工作就會和社會脫節,我又不是什麽天才,能夠自己一夜成名,在別人的公司工作雖然很累、很辛苦,但是也能學到東西啊!」卓偉炎悻悻然的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雷博遠聽著卓偉炎表麵平淡、實際上卻辛酸得要命的話,心裏真有那麽一瞬間動了,可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卓偉炎不說話了,垂下頭,去**抱起棉被打地鋪,雷博遠一直等他背對自己躺下才又補了一句話。

「你要養胎。」

卓偉炎憋不住了,翻身起來瞪著雷博遠,「唉,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為了一個虛幻的胎兒你就要我放棄這三年的時間?你講不講道理啊?」

「不是一個虛幻的胎兒,而是我們的協議,別忘記,我買回來的可是你的一條命,要你為我付出三年的時間又有什麽不可以?要是連命都沒有了,你哪裏還有命計較虛度的短短三年?」雷博遠毫不動容的說道。

「你!你……」

卓偉炎咬牙切齒的看著雷博遠,好半天都無話可說,隻能憤憤的重新躺下,把棉被蓋在頭上。

※※※

雷氏家族掌握著東南亞乃至全球超過三成的煙酒業務,所以當四年一度的世界紅酒大會召開時,主會場自然是在雷氏大廈會議廳。

在來自全球一千多名酒業大亨、品酒專家、美食美酒評論專家的包圍中,雷博遠很不負他雷氏總裁的名頭,和在場任何一位同他說話的來賓都熱情地交談著。

「哦,這位是雷夫人嗎?真是一位美男子。」

一位來自法國的世界頂級品酒師,在看到站在雷博遠身邊的卓偉炎時,發出了非常真誠的讚歎。

「謝謝您的稱讚,歡迎您的到來,在這裏如果有什麽需要,請和酒店的主管交代,他們會立刻幫您解決的。」

這句話不是雷博遠說的,而是卓偉炎用標準的、堪稱世界上最優雅的法語所說出來的。

雷博遠有點詫異的回頭看了卓偉炎一眼,什麽也沒說,臉上的表情也閃瞬即逝,倒是賓客一臉吃驚。

「卓先生的法語說得真好,您曾經在法國居住過嗎?」

「哦,不,我沒去過法國,我母親是法國人,這是他教我的。」

臨時撒了個小謊,卓偉炎朝雷博遠擠了一下眼睛,他哪裏知道他媽是哪國人,又或者他爸爸是哪國人,不過跟客人沒必要說明自己是個孤兒倒是真的。

「相信卓先生的母親也必定是一位英俊的法國貴族,氣質優雅、高貴不凡。」

法國人的讚美辭藻一向多得讓人牙酸,卓偉炎幹幹的陪幾聲笑就被雷博遠拉著去另一堆人群聯絡感情。

好不容易,當兩個人能安靜的獨處時,雷博遠舉著酒杯小聲問道:

「我都不知道你會說法語?」

「啊,那個啊,我是為了準備有朝一日可以去法國特別學的,怎麽樣?很好聽吧?」

仍舊是用法語答話,卓偉炎略感自豪的喝了一杯酒,接著,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孕婦」的身份,又立刻把那杯酒偷偷吐回酒杯裏,而雷博遠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同樣用法語說:

「請注意你的儀態,雷夫人。」

「啊咧,你也會語啊?哦,我都忘記你在法國有很多業務往來……」

「哼。」

雷博遠覺得這個時候跟卓偉炎解釋什麽叫精英教育也沒用,所以幹脆不理他,轉身向另外一波向他招手的人走過去。

晚上回到房間的時候,雷博遠明顯是喝多了,身體有點搖晃,卓偉炎好不容易才指揮家裏的人把他弄上床,然後拍著胸脯跟自己的婆婆說: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博遠。」

萬奕暉非常的不放心,他倒不是放心不下別的,他是怕萬一雷博遠酒勁上來,變了身可怎麽辦?這個兒媳婦會不會因為這樣就發現雷博遠是個雌獸的事實?可身為一個母親,總不能在兒子喝醉的時候強行留在兒子的房間裏,這樣太不體麵也太不妥當,反而會引人懷疑,於是他隻好叮囑道:

「那……偉炎,如果博遠有什麽異常的情況,麻煩你一定要趕緊來通知我,嗯……半夜裏不要去驚動別人,叫我就好了。」

「您放心啦,我會好好照顧博遠的。」說著,卓偉炎打了一個哈欠,「媽,不早了,您也早點睡吧!」

「嗯……好……」萬奕暉邊說邊不放心的又看了兒子一眼。

還好,博遠隻是臉上有點紅,正安靜的在睡覺,沒有半點失態的跡象!

送走了婆婆之後,卓偉炎坐在床邊輕輕戳了一下雷博遠,發現他早已睡死過去,立刻興奮的大叫起來,「耶!太帥了,潔癖男睡死了,今天有床睡了!」邊偷笑邊鑽進被窩裏,卓偉炎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嗯……晚安啦,老公!」

睡下沒幾個小時,卓偉炎就被身邊人的異狀給弄醒了。

自成年後就沒有和別人同床過的雷博遠,此時正因為酒後體溫下降,本能地粘到卓偉炎的身上尋求溫暖,隻是好死不死的,他纏住的是卓偉炎的大腿,剛好壓在他**的部位,還因為酒後自控能力失調,身體邊睡邊亂動,把卓偉炎磨得是渾身冒火。

「我說……雷少爺……再這麽磨下去,後果你要自負啊!」

卓偉炎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長久以來的禁欲生活讓他在這樣的接觸下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可雷博遠哪聽得見他在說什麽。繼續一磨三扭地調整睡姿。

「大哥,我們可都是雄獸……誰把誰上了都不好吧……」

卓偉炎就差在心裏念金剛經了,對於雷博遠的親密動作,他**的兄弟早就昂首挺胸地給予回應,幾乎快要爆發了。

「……雷……那個……博遠……你……」

咽了一口吐沫,卓偉炎突然翻身把雷博遠壓到身下,幾近哭訴的說:

「明天早上你不要砍我,是你先誘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