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同類

煉金術師,一個從亙古的年代就已經出現了的職業。

雖然相比起魔法師來說年代是要簡短那麽一些,但也相差不遠,而無論於任何東西,不管是姓名,文字,職業還是別的在人類社會中並非一開始就存在著之物,都是相應著人類的渴望才出現在這裏的完成品。

因為需要姓氏區分各自不同的個體,所以有了姓氏的出現,因為需要文字來記錄容易遺忘的過去,因此才發明了文字,即使是那將各自擅長區域區分開的職業,也隻不過是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專長所有領域才出現的產物罷了。

而煉金術師同樣也是這樣的意願之下的產物……不,或者說出現這個職業的目的意念更為的明確——相比於戰士,魔法師那樣的或許是為了獲得“力量”的那樣曖昧的意願更為清晰。

探究真理,或許在這個年代中,任何一個以煉金術師作為職業的人被問到了他的目的時,大概都會做出這樣的回答……不過在這一點上並沒有什麽應該質疑的必要,因為探究自身的未知,換言之也就是求知yù望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是很明顯的會存在著的一種yù望。

畢竟人類就是這麽一種yù望的生物。

但這隻不過是近代煉金術師的目的而已,在古代的話,則根本不是這樣的相同意義——就比如古代魔法師研究魔法的目的並非變得強大,而是更為狂妄的要接近神之領域這一點我會到處說?

所以的,煉金術師也相同,一開始的煉金術師的目的顯得更加純粹且直接……甚至說是和古代研究魔法的魔法師們一樣有些狂妄而自大——追求ròu體上的永生,也就是不老不死,追求物質上的萬能,換言之就是點石成金。

因此才有了“煉金”一詞的由來,並且一直沿用至今。

但是也正如著以接近神之領域為目的的古代魔法師們最終也沒有達到目的,到了今日魔法師一職已經變成了通往強者之路的僅僅一個分支一樣,最始的煉金術師們也同樣沒有任何一個能完成他們的夙願。

不老不死——在ròu體上的永生,歲月無法讓他腐朽,血液的流逝也無法讓他的生命逝去,而這一點經過多年的研究已經可以確切的認為可以用人體煉成來進行器官的創造和修複的方式來達到這樣的目的。

不過讓所有煉金術師迄今都無法做到這一點的最大的難關則是……代價

等價jiāo換的煉金術的原理,可以說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要用同等重要的東西作為代價才有可能完成,不存在任何憑空創造的可能,而這也是煉金術師和神明的區別所在。

而讓人獲得不老不死的能力到底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呢?毫無疑問的,是一個並非作為人類的自身能負擔得起的高昂價碼……因此的,這煉金術師的最原始的目的直至現在都從未有人完成。

無法解決等價物的這一點難題。

至於另一點點石成金的話,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況——可以說構成黃金的元素是極為廉價和常見的,經過這麽多年人類對於這種稀有金屬的解除和研究早已分析得透徹,誤差不會大於1,那麽換言之煉成出一些純度較高的黃金至少是完全沒有問題。

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到這一點——那是因為即使有著充足的材料,但沒有相關的煉成術式的話,那麽煉成依舊不能完成。

可以說即使是見得再怎麽多的金屬,隻要還沒有人發現煉成它的術式的話,那麽它對於煉金術師來說就依舊是一種神秘的元素……也就是如未經探索到的新大陸一般的存在

一個是已知術式卻無法滿足代價的結果,而另一個則是材料極為普通,卻無法得出相關術式的結果,這兩個難題使得煉金術師迄今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完成這個先代前輩們遺留下來的夙願。

而久而久之的,近代煉金術師的夙願也就轉化成了對真理的探索,純粹滿足自己求知yù那樣的目的——畢竟明知是無望的東西不可能作為執念的代代流傳下去,總會有放棄和轉移目的的心思……

就正如著那些一開始是以為了接近神之領域而研究魔法的魔法師一樣。

但是在自己眼前的卻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兩樣都完成了的存在?羅羅娜臉sè凝重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對方在她眼中愈發的神秘起來——可以說如果不是對方提起,她也早已忘記了最原始的,那所謂的不老不死和點石成金的目的。

因為即使是她也沒辦法做到啊自然的也就不會對於這樣的事情有所在意了,同時也沒有這樣的需求,對於她來說壽命短暫已經不是什麽需要擔心的事情了,而金錢的話……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吃飯讓別人付錢的她也沒有相關的煩惱?

“看到了嗎?你眼前的就是所有先代的煉金術師眼中的最為完美的存在”紅發的男人大聲的說了出來,同時仿佛是一名毫無憐惜的暴發戶一般,隨手的將剛才煉成的那團黃金扔到一邊——這樣的東西,他可以說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對方的話讓羅羅娜不由的皺了下眉:“我可不認為他們所希望看到的煉金術師的終點,是你這樣惡心的殺人犯。”

“再說一句就砍下你的頭顱,你這樣的話是對作為煉金術師的我的侮辱。”同時厭惡的說道,並且默默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仿佛是在說明著她並非在開玩笑。

“不,不明白的是你。”對方繼續狀若瘋狂的大聲的說了出來:“無論是在怎麽華麗的huā朵都要吸收汙穢的泥土中的養分才有可能綻放,而即使是在怎麽高聳的天際隻要有著足夠的踏在腳下的階梯的話,那麽到達也是必然完成的結果”

“我無法支出的代價嗎?不,太愚蠢了,為什麽通向真理的路要用自己作為鋪墊呢?用別的人就可以了一個人不夠的話就用兩個,兩個不夠就用三個,三個不夠就用所有的人類”對方繼續這麽大聲的說了出來。

“說到底,我們煉金術師也隻不過是腳踏大地的站立在地麵上的生物而已,而我們一直所做的,不就也是用被自己獵殺的魔獸身上的素材,來完成強化自身的目的嗎?弱ròu強食,用弱者的血ròu作為強者通向更高處的台階……而到了最後的,就是‘王’的誕生啊”

“……”對方的話讓羅羅娜沉默了下來。

“弱ròu強食嗎……”半響的她終於喃喃的再次開了口,接著繼續說了出來:“的確啊,說到弱ròu強食的話,是我也無法否認的真理,弱者在戰鬥中敗亡,然後強者啃食著弱者的血ròu生存下去,然後變得更強大……接著在成為比他更強的存在的養分。”

“是吧是吧?”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對他的話的認同,對麵的紅發男子緊接著興奮的說了出來,就像在這一瞬間,他甚至忘卻了眼前的是一個想要殺死他的敵人。

“沒錯就是這樣我果然沒有看錯啊……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話,是不會反對我的這個想法的”他繼續這麽極為ji動的說著:“如果是你的話,是一定是認同我的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啊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你這個家夥了”

“因為你這家夥,竟然因為認同了那個少nv對於死亡的錯誤的接納的這一點,而靜靜的看著這個毫無疑問會死亡的人消逝在你的麵前啊……還真是溫柔,了解了對方的想法,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的進行到最後,哪怕是死亡的結局那樣的溫柔念頭,或許在別人眼裏看到的是你的溫柔吧?”

“不,在我的眼裏,看到的滿滿都是你的殘酷啊太美妙了讓眼前的人在自以為是得到了救贖的念頭中,往著懸崖深處墜落。”眼前的紅發的男人繼續說著,雙手捂住了臉,仿佛是說到了什麽讓他感動,讓他感覺到美妙的極致之物。

“是吧?別再說那種裝模作樣的溫柔話語了,你比誰都清楚,即使是你所做出來的溫柔,也是建立在你自己認同,在你自己所定規則之下的憐憫而已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可以說隻要是念頭稍加的那麽一絲的改變,那麽一絲的偏差,你馬上拔劍將之前還憐憫著的對方砍成一團團ròu塊都有可能就像是之前對我所做的一樣……”

“沒錯因為你和我是同一類的自si的人啊”眼前的紅發男人對著羅羅娜,更加大聲的說了出來。

“……是啊。”前方的羅羅娜沉默著,最後呐呐的確認了出來,但由於低著頭的關係,此時無法看清楚她此時的表情:“的確如你所說的,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建立在我本身認同的前提下的舉動。”

這樣的話語,讓眼前的紅發男人恍如自己所說的東西得到了確認一般,lù出了興奮而喜悅的表情?

“可以說哪怕是毀滅世界,隻要是我認為是應該做的的前提下我都會沒有絲毫猶豫的做下去……和那些有著確切的職位和職業的家夥不同,他們或許會考慮到國家,家庭那樣的東西而產生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否對他們有利這樣的想法。”

“但是我的話不一樣……我沒有那樣所謂的責任心,我沒有著這樣的約束,可以說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家夥,無關於所有人眼中的對與錯,我所認為是對的,我會去做,我所認為是討厭的,我會立刻將之殺掉。”羅羅娜繼續淡淡的回答了出來。

“對,對,沒錯就是這樣”而前方的紅發男人也不斷做出了驚喜和讚同的發言。

“不過我果然還是希望看到……那兩個成為了你的犧牲品的家夥能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樣子。”羅羅娜這麽說著,緩緩的抬起了頭:“你做錯了的,並非是殺了人,而是讓我看不到……我所希望看到的東西啊。”

眼前紅發男人那本是驚喜和認同的表情僵硬了下來。

“而且……讓我猜猜是什麽給了你自信,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羅羅娜緩緩舉起手中的魔劍,輕輕彈了下那銳利的劍刃,發出了清脆的jiāo鳴聲。

“不需要任何代價的煉成?”

“還是所謂的不死之身?”

………………………………………………

尖銳的劍刃將對方手中的武器擊碎的同時,還切斷了他的半邊身體,那毫不留情的斬擊仿佛就像是對於練習用人偶所做出的斬擊,而並非對於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所做出的攻擊一般——這樣毫不留情的攻擊恐怕隻能出現在以殺人為目的的殺人鬼的身上。

那紅發的男人像殘破的人偶已經倒在了一邊,雖然他的軀體依舊在刻印在皮膚內層的人體煉成術式的作用之下不斷的新生,恢複著,但由於這意外的戰鬥似乎拖得有些久了的樣子,本已早早用下的麻痹痛覺的yào劑的效用已經開始變得淡薄起來。

疼痛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身上,或許還並非是很嚴重,但正是這輕微的,隱隱約約的陣痛才讓他不由得感覺到恐懼——可怕,太可怕了,眼前的人正如自己所說的一樣,她不存在真正的憐憫。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的價值觀和認知觀所決定下的產物,換言之,隻要是她所認為的事情,那麽她能一直這麽殺死自己下去……而yào效已經快要過去了,即使沒有被對方殺死的可能,但馬上的那真切的疼痛就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自己要這樣嗎?不,不要

劍刃貫穿了他的左tui,將他釘在了地麵上,在他木然的抬起頭的時候,對上的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冷漠目光。

“廢物。”她這麽喃喃的說了出來:“那隻煉金獸見到我至少懂得逃跑,那麽你呢?”

“就連生物最基本的,打不過就要落跑這樣的常識都不會的人……我說你是廢物你想反對嗎?”淡淡的說著,她這次並沒有立刻將劍刃從對方被貫穿的大tui之上chou出,而是繼續將對方的大tui釘在了地麵上。

而劍刃依舊保留在ròu體中也使得ròu體的再生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越來越痛了。鎮痛劑的yào效正在越來越薄弱。

而且為什麽……為什麽ròu體的重生變慢了?紅發男人這麽想著,看著下身不斷流出的血液,感受著心髒之處的愈加虛弱,出現了這樣愕然的念頭。

“我不知道你所倚仗的那顆石頭到底是什麽……”而在這一刻,對麵那貫穿了他大tui的少nv也開始漠然的說了出口。

“不過如果說到傳說中的無視代價的真理之石的話,那麽我卻可以確定並不是你手中的那樣的……而且就算是真正的真理之石,它的真正效果也並非在無視等價jiāo換法則,而是在於對世間法則的欺詐。”

“換言之,你所說的所謂的無視代價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緩緩的這麽說著,還沒來得及讓眼前的對手消化她的話,就已經兀然的將貫穿了對方大tui的劍刃chou了出來,同時也帶起一陣血液。

“呃。”由於劍刃突然被從體內chou出而帶出的疼痛不由得讓他呼出聲來,不過總算的,總算是被chou離出來了……

但還沒來得及讓他產生任何慶幸的想法,也沒來得及做出逃離這裏的舉動,對麵的少nv就已經再次發出了說話的聲音。

“算了,我玩膩了。”興致缺缺的語氣。

“這樣無能的對手,就連讓我稍微提興趣都做不到……燒焦了的菜肴即使塗上了蛋黃醬也依舊是不堪入口,剛出生的嬰兒即使手持著傳說中的聖劍也依舊隻不過是一個嬰兒而你,即使持有著和我類似的東西,也依舊……”

“是隻稍微力氣大點的螻蟻罷了。”而在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也對著眼前的敵人揮動了手中的劍刃——緊接著,一顆有著紅發的頭顱滾落在了她的腳邊。

雖然不知道這樣頭都被砍下來了是否還能重生,不過對方所持的那顆紅sè的晶石的確並非什麽能完全無視代價的讓他進行煉成的東西……

不過這次似乎有些出乎羅羅娜的預料,在斬落了對方頭顱時候,對方殘餘的軀體似乎依舊開始進行著重生——何等惡心的一幕。

但那樣的重生才進行到一半就停止了下來,對方左手中的那本是血紅sè的晶石已經完全失去了sè澤,變得就像一顆平平無奇的小石子一樣,最後碎裂……風化。

“這樣,就算作幫你們這兩個家夥報仇了吧?”羅羅娜沉默了半響,在這死寂的城市中喃喃的說了出來。

下方是一具無頭的屍體,或許如果她想的話,可以從這具屍體裏得到關於那人體煉成的陣法術式的秘密。

但正如這屍體身前所說的,她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以自己想法作為最優先的家夥——而她也對這種玩nòng生物的課題沒有興趣,而且還是那種以自身作為研究物的。

想了想,果然還是沒有對腳邊的屍體進行回收。

“算了,看來又做了多餘的事情。”喃喃的說著,搖搖頭,邁動了腳步從這變得如煉獄般的血腥城市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