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崩裂,熔岩恍如這座大陸的血液之中,從幹涸的脈絡之內湧出,在這一刻,這緋紅之色使得這座城市仿佛再次陷入了黃昏一般,而這蔓延在地麵上的熔岩,則像是黃昏漲潮而起的海水。

同時的,正因著這熔岩的蔓延,本表露在外的地麵也緩緩的往下方沉澱,使得這座城市似乎將要落入熔岩籠罩的地底一般——能讓人站立的麵積越來越小了。

但正是在這種情況,這座陷落的城市之內卻依舊有著兩個身影站立在之上……[.]

那不斷湧現而出,將城市侵蝕殆盡的熔岩使得他們立足之處越來越少的同時,高溫也使他們的額頭上出現了汗跡——能讓一個修行有成的戰鬥職業者分泌出汗液,那麽除了是自身能量開始枯竭之外,幾乎沒有別的可能。

由此可以看來這個作為他們戰場的地方已經持續著一種常人難以忍受的高溫。

但這樣的高溫對於他們其中的某人來說,相比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物事卻是遠遠的不值一提——那是一把以黃金作為劍鄂,並且鑲嵌著華貴的寶石,但用於斬擊的劍刃卻完全包裹在一片黃金色的光芒之下的長劍。

“這是……”棕發的中年大叔喃喃的說了出來,似乎想要確定著眼前出現的武器是否和自己猜測的記憶中的那把武器是屬於同一柄。

“傳說中那位騎士王的佩劍?”不過很快的,他就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還真是一把好劍啊,不過為什麽會在你這裏的?”在認出了眼前的武器之後,他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一口氣,同時也停止了之前的愕然的目光,一臉讚歎的說出聲來。

“僅僅是它的投影而已,它的實物並不在這裏。”羅羅娜緩緩回道,並且將劍刃指向了對方,對於眼前的家夥她不敢有一絲的大意——眼前的這個看起來不修邊幅的大叔,絕不是泛泛之輩。

“哦?這樣嗎?還真是遺憾。”聽著這樣的話,對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必要遺憾,因為它的威能和本體相差仿佛,在打倒你所花的時間上……”羅羅娜緩緩的說著,揮動了下手中的聖劍,此時那聖劍的劍刃早已完全籠罩在一片金黃之色中。

“不會更多!!”在說完了這句的時候,黃金的聖劍已經對著眼前的對手斬下。

“哦?”而在對方這樣的不可置否的聲音中,兩把劍刃也第一次的交接在了一次。

然而僅僅是相接觸不到五秒的時間,棕發大叔手中的長劍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損壞,就在那相接觸的劍刃之處,仿佛在被什麽熾烈之物熔斷著。

“?!”這樣的情況讓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而且也就僅僅是像被熔斷而已,近在咫尺的他能感受到的是,眼前散發著黃金光輝的劍刃不具有任何熱量……它,僅僅是在破壞著任何阻擋它的事物而已!

僅僅是在這一瞬間念頭的時間,那價值連城的名劍就已經被直接從劍刃的中間切裂,而且這發著黃金光輝的劍刃也餘勢不減的繼續向著對方斬下。

不過總歸是在有武器抵擋的幫助下,讓他提前的閃到一邊,避免了被連人帶劍的一並斬成兩段的後果。

“可怕可怕,明明我的這些收藏品已經都是一些難得一見的名劍了,但沒想到對上傳說中的武器還是這麽不堪一擊嗎?”看著那黃金的劍刃將之前自己所站之處一刀兩斷之後,繼續將那下方的熔岩直接截斷了兩秒鍾之久,在這驚人的破壞力之下,他心有餘悸的說道。

“嘖……躲開了嗎。”但相比他的心有餘悸,對麵的羅羅娜卻是一臉失望的表情,同時的也微不可查的喘著氣。但這樣的舉動也落在了對方敏銳的眼中。

“原來如此,這個對於你本人也不是完全沒負擔的啊?”他有所察覺的說了出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那麽我就放心了,如果這把聖劍的這個效果是常駐能力我還真拿你沒辦法呢……對於同樣使用武器戰鬥的我來說。”

“……”對方一針見血的話語讓羅羅娜不禁皺起了眉頭。

的確如對方所說的,持久戰對自己不利,誓約之劍能將持有者的魔力轉化為貫穿一些的“光輝”,可以說對於品質無法與之媲美的武器是一個無往不利的特性,但那卻是以魔力充足的前提的,這樣的能力以本人魔力來進行換取的轉換率的確太低了些。

不過這個既然本身就是作為幻想種的妖精製造的武器,那麽有著這樣的情況當然也不會讓人有所意外……大概對於製造它的妖精來說駕馭它是很簡單的事情吧?但放到人類身上則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如果將這種能力當做常態效果那樣一直發動著,那麽恐怕是有著再高魔力儲量的人都吃不消。羅羅娜這麽想著,無奈的消去劍刃之上的光輝,而在脫落了黃金的光芒之後,露出的是這柄武器所原本擁有的和所有武器一樣樸實無華的銀白色的利刃。

“嗬……”看著她的舉動,對方也發出一陣輕笑。

………………………………………………

兩把武器再次碰撞在了一起,雖然之前對方已經被切斷了一把長劍,同時也將其中一把長劍當做投擲物來使用,但對於本身就帶著複數武器的他來說,並不會出現什麽缺少武器的難題。

而且這一次的,在沒有催動特殊效果的情況下,誓約之劍也無法輕易將對方的武器毀滅……或許再發動一次也行,但恐怕對方有了提防不會有太多效果?羅羅娜這麽想著,側身避過了對方,同時也向著他腰間揮動了劍刃。

不過很快的就被躲開,而馬上的對方突如而來的也從她左肩劃過,切斷了她身上的鎧甲的一角……

這使得她不禁皺起了眉毛——這件高殿之王的鎧甲作為一件針對性極強的概念武裝在近戰防禦上並不出色,僅能提供最基本的一些對抗兵刃的防禦力,對上不俗的兵刃這種程度的防禦力根本不會有太多作用!而且最主要的是……

這個家夥,有兩把刷子!

“你應該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分相信才選擇了這件鎧甲的吧?”看著羅羅娜的失利,對方突然說了出來:“不過很可惜,遇到了剛好克製住自己的對手了呢……”

“嘖!沒辦法了。”羅羅娜無奈的低語了一句後,便突然的向著對方衝去。

這樣意外的舉動不由得讓對方一愣。

“哦?想以傷換傷嗎?雖然不明白你有著什麽打算,不過……”接下來的這麽恍然的說了出來,在他看來,明明不占據上風,卻硬要發動突襲那麽毫無疑問會出現以傷還傷的結局……不過這或許也是唯一的能將局勢帶向平等的可能。

“挺有勇氣的嘛少女!”眼睛一亮的這麽說了出來。

“完全刮目相看了!是你比較快……還是我比較快?”說完的同時,也舉起了手中的劍刃直刺向了越來越近的少女——既然如此纖細的對手都沒有畏懼的發動了這樣的攻擊,那麽他更加沒有畏懼的必要!

“果然還是我吧?”在說道這裏的時候,他手中的長劍的劍刃已經率先的對著對方心髒刺下——的確是他快上一步。

“不,你輸了。”然而近在咫尺的對手卻突然低聲的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語,同時的一陣魔力解放的氣息傳來,她身上的那件扭曲一切投射攻擊的高殿之王的鎧甲在瞬間解除——解除了身上的鎧甲。

竟然在這種關頭還解除了唯一防禦?!這樣的念頭使得棕發男人為之錯愕,這在他看來就像是找死一般,不過饒是如此的,他手中的動作也完全沒有哪怕一絲的緩慢,依舊直直向著對方心髒刺去。

“不對……”但接下來的,他馬上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因為在那件魔力鎧甲的解除後,再次出現在對方身上的,而是另一件武裝……隻不過這次的概念武裝的形態就顯得讓他更為意外了,似乎是一件很單薄的女仆裝?

這是什麽?將心中怪異的想法拋開,那細長的劍刃已經向著對方心髒之處刺下了。

銳利的劍刃透過了那單薄的女仆裝,向著對方胸前刺入,可以說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但是的,也沒有任何擊中了實體的感覺?這樣的念頭讓他的瞳孔驟然的收縮,並且馬上下意識的要做出回避。

“所以才說輸的人是你。”同時的,這樣的一句話語也從身邊傳來。

“噗!”接下來的就是劍刃撕裂**的聲音,那準確的落在他胸前的斬擊帶起了這聲音的同時,也帶起一抹濃重的血液色彩。

………………………………………………

這陷落的城市沉寂了下來,完全隻剩下周圍的熔岩怒嚎的聲音。

“……”一方沉默著的,是一位持劍而立的少女,此時她的身上已經恢複了那件最普通的穿著,雖然是一副靜立在那裏的樣子,但額頭泌出的汗珠卻表明著之前她所做的可並非什麽隨意的輕鬆攻擊。

“……”而就在她的前方同樣靜立著的是一個棕色頭發的男人。

“啪。”突然的,一個清脆的什麽金屬製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是一個神職人員所會佩戴的十字架,從那棕發男人的身上掉落在地上,同時也由於它的掉落,串聯它的珠子也散落在了地上。

這金屬所製的十字架飾品上麵有著一道深壑的劃痕,仿佛被什麽強力的斬擊所傷,而且金屬的表麵上染滿了血液,正應對著那男人胸前的巨大傷痕——不過也似乎正好因為關鍵時刻對方擊中了這個,而保住了他的一命。

羅羅娜的目光落到那個十字架之上,不禁有些意外,如果她沒記錯,那麽這樣的東西應該是神職人員才會強製攜帶的飾品才對?那麽說眼前的家夥是聖殿的人?也就是說眼前的家夥和之前自己斬殺的那個人並不是一夥?

終於察覺到自己似乎搞錯了什麽……

“還真是……危險啊。”這樣的話語突然從前方的男人口中傳出,微微的撫摸了下胸前的巨大傷口之後,蹲下身將地上的十字架撿起,深深的吸了口氣後,繼續說道:“果然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時候。”

同時,吞了口口水,撿起一旁的長劍再次擺好了姿勢,不過這次卻顯然謹慎了許多,似乎在沒有搞清楚之前對方所做的事情之前,他也無法貿然進攻,而對麵的羅羅娜同時也沒有再次做出什麽攻擊,似乎也在抓緊著時間恢複。

雖然羅羅娜的做法同樣讓他鬆了口氣,但他卻依舊無法貿然進攻,畢竟對方到底什麽時候恢複過來,是否已經恢複過來了他完全不得而知,如果貿然的判斷錯誤少不得還要被她擊中一次,那麽這次恐怕沒有之前那次這麽好運。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巨大的轟鳴聲依舊從四周不斷傳出著,在這岩漿爆裂的聲音中,那本是城市中的建築緩緩從地底下沉,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座曾經被譽為黃金和寶石之都的城市就會完全沉入地底,成為一片無法辨認出原貌的廢墟。

而城中心的那座墨丘利的神像作為城市中原來的最高建築,那麽理所當然的也是最後沉沒入地底的景物,但這僅僅是神像罷了,對於那從神像眼目中流淌而出的血淚凝結成的血紅色晶石卻並非是這樣。

它掉落在了神像下方的石階上,眼看的就要沉沒如滾滾的岩漿之中,至於在它落入岩漿之後到底是否會損壞還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如果真的沉入岩漿那麽取出來就變成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在這一刻,這樣的情況馬上被旁邊正在對峙的兩人所注意到了。

果然,相比打敗對手,還是這個東西比較重要!確認到了這裏的羅羅娜就要向著那個緋紅寶石的位置動身將之撿取,但還沒等她接近到那裏,一個黑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那個棕色頭發的男人先她一步出現在了將要落入熔岩中的石階之上。

緩緩蹲下身子將那顆緋紅的晶石撿起,然後縱身一躍,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另一旁的安全位置,而在這一刻,那石階也終於完全落入了滾燙的熔岩之中。

同時,手撚著這顆緋紅色的寶石的他緩緩的回過了頭,將視線落在了下方同樣直視著他的羅羅娜身上,此時這座城市已經幾乎完全被湧現而出的熔岩所覆蓋了,可以說即使想要移動也要步步維艱。

“雖然很想繼續較量,不過現在看來這裏已經並非是什麽好戰場了……”他環視了周圍一下後,想了想,這麽說了出來。

“少女喲!結果就留到下次吧。”同時轉過了身體,就要動身離開。

“你這家夥……把東西留下!”但馬上的,身後就傳出了這樣的話語,而且聲音越來越近,似乎不僅僅是他在離開,而對方也同樣在追趕著。

但這樣的聲音才說到一般,就馬上愕然而止——一陣熔岩爆裂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同時那突然從身前噴湧而起的岩漿也成為一道天然的障壁的阻擋在了羅羅娜的麵前,雖然僅僅是一起一落的時間,但也足以讓對方脫離開更多的距離。

“嘖!”羅羅娜發出了煩躁的哼聲。

“這個?”脫離開一段距離之後,那棕發的男人緩緩回過了頭,意外的一問,不過似乎沒有什麽妥協的征兆。

搖了搖頭的繼續說了出來:“那恐怕恕難從命,回收災禍之石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如果因為交給了你而被炒魷魚,那麽我會很難辦。”

“至此……再會吧!”在說完了這句話後,就已經頭也不回的遠去。

“等等!”後方的羅羅娜眼看著對方就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再次喊了出來,同時也再次動身追趕。

但才剛剛起步,突然從前方爆裂開的熔岩也使得她再次停下了腳步,這裏越來越不穩定了,如果說之前還是能短暫的在這裏戰鬥的話,那麽現在已經變成了想要隨心所欲的通行都十分勉強的地步。

同時的,腳下踩著的石階也突然的被下方的岩漿所吞沒,使得羅羅娜不得不閃身到了一邊——即使是她,也不可能抵抗這樣的高溫,或者說恐怕除了本身就能在岩漿裏打滾的紅龍之類的特殊物種,大概沒有什麽是能在這種惡劣環境中暢行無阻。

“可惡!這裏的確是不宜久留的地方。”看著對方已經完全消失了蹤影,羅羅娜無奈的說道,不得不接受了這次完全沒有收獲的這個事實,接著匆匆離開這個越來越不穩定的區域。

不過……那個就是災禍之石?離開的途中,低聲喃喃的說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