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吃貨

晨曦的陽光穿透著算不上厚的雲層,落在了這座繁榮的城市上,配合著清晨還沒來得及散開的霧氣,使得這裏朦朧得仿佛仙境一般——而這也不是如羅羅娜那樣會睡懶覺,乃至起床吃完早餐後再來個回籠覺的懶人能體會到的美景。

恐怕對於羅羅娜來說,這樣平凡的美景的確就如難以看到的仙境之色一般吧!因此的這裏所要訴說的也並非是她的故事……

“早啊,斯圖卡。”這樣一陣清淡的問候從清晨響起,就仿佛是很普通的兩個熟識朋友之間的問候一般,但意外的是,這發出聲音的這裏卻算不上什麽好的打招呼地點,同時也並非一個經常有人出現之處。

“其實是昨天就回到這裏的,不過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點事情,所以來看你的時間推遲到了今天了,你不會介意吧?”那個聲音繼續說著,按照聲線來說,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一個少年。

但更加讓人意外的是,這個說話的家夥似乎並沒有什麽給對方接過話語的機會,因此是毫不間斷的接著說了出來:“真是的,明明你以前是那樣的喜歡幹淨,一直在這裏肯定很不開心吧?”

一時間出現在這裏的並非是互相對話,而是一種自言自語的聲音,而且如果有人出現在此處的話,恐怕會更加驚訝,因為被這個聲音作為談話對象的,卻並非是什麽人類,甚至來說根本不是生物——而是一塊寫著逝者姓名的普通墓碑……

是的,這是一個位於城市中的修道院後方的墓地,清晨的水霧飄散在這裏,同時也沾濕了墓碑上麵的灰塵,使之變得汙穢,然而下一刻,一隻手卻用紙巾輕輕的將墓碑之上的灰塵擦拭而去——是那個對著墓碑自言自語的,有著一頭藍發的年輕男人。

“真的沒想到我竟然還會有反過來幫你打掃清潔的一天呢……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現在的你已經不能動了吧?”輕輕將墓碑擦拭幹淨後,這位年輕的男人輕輕將紙巾扔到一邊的廢紙簍裏。

但顯然他的話語並不會因為他的動作而中止,因此他又接著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來,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個人呢,是一個懸賞三個億的罪犯,很少見對吧?不過你肯定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就連我認出那家夥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呢,如果不是認出了那家夥背後的那把怪劍的話——那個有著這麽高懸賞金額的竟然隻是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小女孩。”喋喋不休般的說著,仿佛作為生者的他和眼前這無法回答他哪怕一個字的墓碑永遠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我果然如你所說的是一個財迷,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但沒想到很快的就被那個家夥發現了,應該說懸賞三個億的人不可能是泛泛之輩,而且也不能以貌取人嗎?暴露了的我和對方的戰鬥似乎沒什麽懸念……”

“不過不用擔心,作為一個暗殺者雖然正麵戰鬥能力不是強項,但脫身的方法我還是有很多的,除了戰鬥中受到些反震力的小傷之外,並沒有什麽大礙。”靜靜的獨自訴說著,然後將手放在眼前的墓碑上,似乎是在撫摸著對方的腦袋進行著寬慰。

“放心吧,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實現的。之前委托我暗殺掉某個大劍師的老板對於我表現很高興,就連傭金也支付多出了很多,我除了留下一些之外,已經全部留給這裏的修道院了。”靜靜的說著,接著也不管這個甚少打掃的墓地的地麵算不得幹淨,直接坐了下來。

這般隨意的動作仿佛是理所當然一般,接著繼續說道:“這樣一來,大概就會正如你所說的,會避免出現許多你這樣的人吧?不過竟然用剝奪的生命得來的錢去挽救其他人的生命……不得不說依舊是很諷刺啊。”

“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也知道的吧,我是一個連打掃自己的房間都做不好的人,除了會打架就沒有什麽優點了。”淡淡的說著,但似乎說著的是他本人也不太高興的話題,聲音一時間有些低沉。

不過隨即有想起了什麽一般,眼睛一亮的抬起了頭:“對了,這個是要給你的。”

接著就從身邊的行李包中掏出了一大束玫瑰,頗為不好意思的呐呐說道:“雖然花店的老板問起的時候,我是說買給女孩子的,不過他似乎搞錯了什麽了……”

“但是大概沒關係吧?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接著說著,蹲下了身子,將這一大束還沾染著露珠的玫瑰花放在這墓碑的根前,但墳墓前的玫瑰花,卻是在這荒涼而悲切的墓地之中顯得完全的不合時宜。

在將花束放下之後,那名藍發的男人又繼續說了出來:“不過,其實我這次回到這裏除了是探望你以外,還有著一部分公事的原因……你不會怪我吧?大概是在三天前接到的委托,這次的目標是一個剛好路過這裏的劍聖級的擅長使用雙劍的劍士。”

“大概正麵交鋒沒有什麽懸念吧?不過不用擔心,這次的雇主交給我的情報很完善,暗殺成功的幾率大概有七成,在加上雇主也會盡量配合我,所以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靜靜的訴說著,仿佛在將他最近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訴因為特殊原因而深埋在地下無法和他一起離開的對方。

“說起來,昨天路過以前我們住的那條街的時候發現已經重新改建了呢,新開了一家蛋糕店,我想你知道以後一定會很開心的……”他喃喃的說著,雖然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情,但仿佛是要將腦袋中的所有東西都借次機會傾訴給這墳墓下麵的對方一樣。

一把形態怪異,看起來仿佛是一把短槍般的武器被他孤零零的放在一邊,似乎對於他來說,這把有著顯赫威名,甚至多次付托生命的武器還比不上剛買來的送給墳墓下的對方的那束鮮花,此時的他不是冷靜的暗殺者,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探望故友的人而已。

“對了,之前我逃脫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古怪的人,交給了我一根串著一顆紅色的晶石的項鏈,說的是我會用得上……”仿佛和對方有著說不完的東西一般,藍發的男人又再次提起了一個話題,但正要再次說起什麽的時候,卻被一旁傳來的聲音所打斷了……

來人是一個年輕的金發修女,手中拿著一把掃帚,似乎是負責打掃這片墓園。

“那麽斯圖卡,今天就到這裏吧,我會再來看你的。”藍發的男人喃喃的說著,匆匆拉下了鬥篷上的兜帽,然後將一個怪異的麵具帶在臉上,撿起了放在一旁的格拉西薩,站起身來,轉過身對著那位走過來的修女點頭致意。

似乎雙方都互相認識,對麵的修女也回應的點了下頭,接著將樣貌都完全隱蔽起來的藍發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這個墓園之中……僅僅剩下這名負責打掃的年輕修女。

“雖然是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但卻是個好人呢。”突然的,在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那位修女這麽說了出來。

“對吧?斯圖卡……姐姐?”說著笑著轉過了頭,看向身邊的那麵前放著一大束不合時宜的玫瑰花的墓碑。

………………………………………………

本來才剛剛露出地平線的太陽,在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懸掛在了天空的正中央,而這也預示著一天中上半段的勞作的結束,而進入了午餐階段——的確,對於勞作完畢的市民們能算作午餐,但對於某個家夥則完全是不同的定義。

是的,對於她來說,這份算得上豐盛的午餐同樣也有著早餐一般的定義。

因此在這旅店一樓中,則出現了讓人難以想象的一幕——一個年齡大概在十四十五歲之間的少女已經早早就坐在了一張桌子前,對著一份豐盛的午餐正在大吃特吃,似乎不僅僅早餐,她還要連昨晚宵夜的份額一同補給回來。

完全沒有在意旁邊來來往往的客人,她的眼中恐怕除了麵前的這份特大份咖喱便再也容不下別的,毫無疑問的是一個一聲不吭的吃貨……而且她麵前還擺放著另一份冒著午餐,或許一般來說應該是認為她是替還沒來的友人叫的才對。

但不知為何的每一個路過這張桌子的人都不覺得是這麽一回事——這吃貨要吃雙份的,肯定是這樣!

不過似乎由於此時時間還有點早的關係,店裏顯得有些冷清,可以說這麽早就開始吃午餐的也就隻有羅羅娜這個坐在窗邊的吃貨,中年的酒保站在櫃台心不在焉的在前來來回回的擦著一個杯子。

那杯子顯然已經很幹淨了,但他依舊在擦拭著,仿佛在訴說著他沒有在偷懶。

“說起來,不知不覺的又到了七月了呢。”不過接下來,卻是這似乎在開小差的酒保打破了店裏的沉默,馬上的他又歎息一句:“接下來人會變得更多吧,這樣也會更忙了。雖然生意好是好事沒錯,但這麽熱的天氣果然還是不太想動。”

的確,店內收益對於不是這裏老板的他來說並無太大關係……

“嗯?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這樣的話題馬上引起了旁邊的一個看起來和羅羅娜一樣是住宿在這裏的冒險者的好奇,他這麽問道。

不過回答他的卻是剛剛進門的一個本地的市民:“哦?你不知道嗎?說到這裏的話,就是一年一次的武鬥祭了呢……獎金可是超過一百萬金幣的呢!據說今年的武鬥祭還會有一位神秘嘉賓!如果取得優勝就能得到與之握手,甚至是交手的機會!”

“誒?神秘嘉賓?竟然優勝僅僅能和他握手,該不會是教廷的主教什麽的吧?”那個冒險者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可不僅僅是驚訝,他下意識的捏了捏腰間的劍柄,顯得有些搖搖欲試。

“誰知道呢,反正不會是什麽小人物,而且就算充著這一百萬獎金也足以讓我們接下來有得忙的了!”那個酒保擦了擦手中的杯子,隨手放到一邊,一手托著下巴的趴在櫃台上,懶洋洋的說道。

“嗯,也對!不過接下來也沒有我們什麽事,想要獲得優勝至少也要有魔導師實力才有可能吧?所以我們這些普通人也就隻能圍觀了。”而剛坐下的那個市民也點頭說道,不過他在看到那個外來的冒險者搖搖欲試表情之後,便臉色古怪的無奈搖了搖頭。

“不過生意會變好一些倒是好事。”那名酒保表情平淡的說著——的確,對於久居這裏幾十年的他們這些人來說,這種每年都會有一次的活動的確算不上什麽新奇,甚至來說已經幾乎到了麻木的程度,正如之前那市民所說的,反正那些獎金也和他們無緣。

但這對於別的人則並不一樣,在這裏的其他冒險者都不由得期待起來,不過要說最為激動的,卻要數坐在牆角最角落的桌子邊上的某個正在大吃特吃的吃貨了——甚至於聽到某幾個字眼之後,她立刻停下了吃貨動作,就連一枚飯粒粘在了嘴角也毫不知覺。

“喂,雷萬汀!一百萬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興奮的表情,在這四周無人的區域仿佛交談般搖搖欲試的說道,接著又不由得頓住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仿佛突然苦惱著什麽一般:“你說我拿了一百萬獎金到底要買些什麽好?光是買吃的都能買好幾屋子呢!”

“哈?為什麽一說到錢你就這麽感興趣啊?你這家夥倒是好糊弄得很的嘛,如果在戰鬥中暴露了身份那麽可不是拿不拿得到了那一百萬的問題了。”被她擺在了飯桌一遍的詭異長劍竟然發出了這般麻煩的聲音。

不過顯然發言者並沒有在意,隨意的擺了擺手,她便一臉自信的拍著完全沒有發育的胸部說道:“安心啦,到時我隨便找一把普通的大劍,然後帶著麵具出戰就可以,既然僅僅是這種比賽,那麽大概也沒有誰有能耐將我臉上的麵具擊落吧?”

“唔,雖然說是這麽說,但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之前似乎看到什麽關於這個東西的傳聞……”既然她這麽說說著,那把魔劍也沒有了反對意見,呐呐的說道:“想不起來,算了,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不要麻煩到我就可以。”

此時鏡頭拉遠,不管是這名少女還是店內其他期待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家旅館不遠處的牆邊正貼著一張華麗的海報——幾名穿著可愛外裝的女孩子,拿著大劍,又或者盾牌法杖互相交戰的場景。

與其說是戰鬥的熱血……倒不如說是可愛的視覺感更加強烈?

而“魔法少女武鬥祭”這麽幾個顯眼的大字就寫在了海報上麵——果然隻說一半名字的話,是有些人誤會了什麽了。

………………………………………………

而此時,就在位於這城市遠處的某個隱蔽山洞之中……

“哦?你這家夥殺死了斯塔還有臉來找我?你就覺得我不會殺掉你嗎?還是覺得我無法殺掉你?”一個由於光線昏暗而看不清麵容,但毫無疑問有著一頭紫色的長發,身穿漆黑鎧甲的騎士這麽問道。

而位於端坐在中央的這名騎士眼裏的,則是一個有著雜亂黑色長發,身穿皮甲的男人……

“嗬嗬,可不要說著你是會為夥伴報仇的好人一樣,你在意的恐怕不是我殺死了斯塔,而是殺死了你‘最後一個合作者’吧?”看了看眼前這個威風凜凜的黑騎士,萊科卻是突然笑了笑,糾正了什麽般說道。

“……”聽到這裏,那個紫發騎士不由得皺了皺眉。

“弗莉絲和拜索斯叛變了,卡米拉也被那個死靈師殺掉,就連烏迪爾也已經戰死,最後的斯塔也在阻止我推出組織的時候被我所殺,甚至你……也被某個意外的家夥破壞了整個計劃。”但顯然對麵的萊科的話並沒有就此說完,他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說道,但說道這裏卻頓了一頓。

接著帶著古怪笑意的繼續說了出來:“換言之,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說得沒錯吧?曾經的第一騎士——蘭斯洛特大人。”

然而聽到這裏,那叫做蘭斯洛特的紫發騎士卻突然舒展開了皺起了眉毛,當然不是原來了對方的無禮,而是已經沒有繼續容忍對方的打算了,緩緩的從巨大座椅上站起身來:“雖然我也是一名背叛者,但正好我最討厭的恰恰也是背叛者……”

“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麽你不用回去了。”接著出現在他手中的是一把漆黑的聖劍,但卻完全沒有什麽攻擊征兆,一道漆黑的氣流便已經仿佛黑色的光柱般從這把詭異的劍中揮出,將萊科所站位置吞沒。

不過所幸的是,怎麽說都是有備而來,萊科堪堪的躲開到了一遍,看著對方那冷漠的麵容忍不住說道:“夠了,我可不是以背叛者的身份來找你的,而是以合作者的身份!怎麽?要將最後一個對你有用的人也殺死嗎?正如以前一樣……”

這是少數的能讓萊科忌憚的家夥之一——因為這家夥很強,而那把被汙染了的湖中劍最強大之處則是在於詛咒,但那種詛咒對於他本人來說是否真的具有效果都不好說!畢竟是和那把劍一起墮落的“第一騎士”!

而且想要依靠武力攻擊殺死這副已經不算人類的軀體也不現實。可不是因為這家夥是曾經的解放天空龍計劃的發起者才成為他們的首領的!依靠的是絕對淩駕於眾人的實力!

聽著萊科的話,蘭斯洛特也不由得皺了下眉,他的確也對於這家夥明知危險萬分也依舊主動聯絡起自己而有些不解。

“我可不認為我和你還有什麽合作的餘地,至於那個破壞了我計劃的小家夥,我自然會去找她的。”淡淡的說著,不過雖然這麽說著,卻還是停下了攻擊。

“放心吧,這個你會感興趣的。”看到這家夥總算是有些意動的樣子,萊科鬆了口氣——所以才說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絕對不想再麵對這個家夥啊!

不過所幸的是,似乎正如盧恩所說的,這家夥計劃被破壞之後,的確是一籌莫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