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冰雪哭著,沒有停止。她幹脆將這幾日的委屈積怨一股腦發泄出來,因為她小時候常常聽母親說那句話: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心裏就不難受了。

她一直哭,一直宣泄著。直到她聽到門外細微的聲響,她才起身收攬情緒與淚水。

“表哥?”淑媛慢步走進屋,見到這一幕驚得呆站在那裏:“慕容姑娘,你怎麽在這兒?還有,你們在幹嘛?”

慕容冰雪背過身去,用衣袖擦幹眼淚。同時,龍元也悄無聲息的走進來,連頭也不敢抬。他從來沒有這麽畏縮過,要是硬算起來,那還是十多年前被他師父懲罰。

做錯事自然心虛,他可不敢看歐陽瑞。要是平時他肯定不怕那個冷酷犀利的眼神,但是此時此刻他可是唯恐避之不及。是他說漏了嘴,不知道會不會遭殃。

“那,那個,二,二師兄......”

“你怎麽來了?”淑媛有些不樂意,因為她剛剛正要逼問那一幕,卻被龍元攪合了。不甘願的將話咽了回去,看著背對著的慕容冰雪,她心裏就極度不舒服,像是滾釘板一樣炸毛:“你來的真不是時候,人家剛剛可是哭的一塌糊塗呢!這不,你看看......”

“哦?”龍元還真的詫異的望去慕容冰雪,不偏不倚迎上歐陽瑞那萬年利刀般眼神。嚇得他渾身一哆嗦,忙低下頭。緊張的硬憋出一句轉移話題的話:“那,那個大師兄說咱們要出發了!”

歐陽瑞淡淡問道:“去哪兒?”

慕容冰雪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去後山,俠客山莊的後山。去那裏尋找紅膽罌粟。”慕容冰雪快步跑進院子裏,望了望天空。這下可耽誤時辰了,即將正午了。

慕容冰雪返回到屋裏,焦急說道:“要在正午之前到的。”

“對對對,就是這麽回事。”龍元可算找到個台階下,暗下拭去汗水:“我和......”抬頭咽著唾沫,輕輕瞄了眼歐陽瑞,就立馬收回眼神:“二師兄你......還有......”望去慕容冰雪,笑道:“我們三個。”

淑媛一聽這話,看著歐陽瑞就急了起來:“要去後山,我也去。”

“耶?你去幹什麽?”龍元疑惑道。

“人多好辦事,我當然也要幫忙了。”

“你,還是別去了。”龍元苦笑著,他可看得出來,人家是兩廂情願。她這個幹嘛沒事去當電燈泡,但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麽拒絕:“你又不會武功,我們可是要在午時之前到的,並且找到紅膽罌粟。”

“我不會武功......”淑媛還真的無言以對,隻有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借口:“那她為什麽可以去?”目光坐落慕容冰雪。

慕容冰雪險些沒爆笑,龍元也緊緊憋住,道:“沒有她,我們怎麽找到紅膽罌粟?她可是關鍵人物。”

“可是......”淑媛還想再爭取機會,歐陽瑞突然道:“你別去了,山上道路崎嶇。小元說的對,你不會武功不方便,我們要在午時之前趕到。”

“咦?”淑媛一聽這話,頓時精神抖擻,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著歐陽瑞。笑道:“表哥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不是那種關心,我答應過我娘要好好照顧你。”

慕容冰雪詫異的望去歐陽瑞,從沒聽他提起過他母親,這還是第一次。記得展峻峰說過,歐陽瑞最提不得他父親,那照今天這麽看來,他和他母親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不然也不會因為母親的囑咐,而照顧這個表妹。

聽了這話,淑媛這才緩緩點頭:“好吧!”

龍元放輕鬆的舒了口氣,笑道:“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歐陽瑞率先走出房門,龍元下意識讓出路。慕容冰雪等著他先走,龍元嘿嘿笑著,擺手請走的意思。慕容冰雪無奈的搖搖頭,緊跟歐陽瑞而去,龍元這才走在最後,想必這一路,他都要跟歐陽瑞保持一定的警衛距離。

......

冬季的山上一片雪白,竹梢上,泥土上。到處都是積雪,白皚皚的雪,多了一份寧靜,少了一份喧鬧。

龍元拿著跟樹枝,無聊的到處亂劃。想到什麽事情,這才快幾步跟上慕容冰雪,道:“這大冬天的,花還能活嗎?”

“那可是毒花,自然不同。它夏季抗暑,冬季抗寒。”慕容冰雪一邊說著,一邊望去遠處山頂,又看了看天空火熱的太陽,道:“快正午了,紅膽罌粟也要開花了。”

慕容冰雪快步前進,卻發現龍元的腳步突然緩慢下來,還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慕容冰雪隻好折回來,先看看他怎麽地了:“怎麽不走了?”

“我怎麽覺得,咱們在為苗九娘開脫罪名似的?”龍元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兒上了。

慕容冰雪想了想,輕鬆一笑,道:“咱們不是為苗九娘開脫罪名,是在為簫芋總鏢頭找到真凶,咱們是在排除疑凶。再說了,如果苗九娘真的不是凶手,咱也不能冤枉她,讓她背黑鍋吧?”

龍元一愣,抬頭用詫異的目光盯著慕容冰雪。

慕容冰雪當然知道他的意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為我會公報私仇,因為我跟苗九娘有仇,所以趁著這個機會報複她?”

“啊?沒有沒有......”龍元嘿嘿傻笑著,趕緊快幾步走上山,一邊還在為自己解釋:“我知道你的人品,你是不會那樣的。嘿嘿......”

“可你心裏不還是懷疑了嗎?”慕容冰雪故意玩弄他,果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魅也不知

所措了。直到走在最前麵的歐陽瑞突然說道:“她不是那種人,我知道。”

“二師兄那麽肯定呀!恩,看來最了解未來二嫂子的,當然就是你嘍!”龍元成功轉移了話題,製造了氣氛。像個孩子一樣快步躲開了慕容冰雪,搶在了最前麵登上了山頂。氣喘籲籲的他,抬頭望著天空,長長舒了口氣:“不早不晚,午時了。”

一聽這話,慕容冰雪連忙快些腳步跑去山頂。不留意腳下斜坡滑,一個倒仰。幸虧歐陽瑞反應敏捷及時抓住,不然後果可想而知。

“小心點,這裏是個陡坡,還有積雪。路很滑,注意腳下。”

“好,好。”慕容冰雪已經一身冷汗了,想著掙脫歐陽瑞抓住自己的手。可歐陽瑞抓的更緊了:“來,我帶著你。”

見歐陽瑞領著她一步步往上走,慕容冰雪一路悶著頭不吱聲。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麽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這一幕是她希望看到的,也是希望感受到與發生的。

到達山頂,果真是豁然開朗,令人心胸開闊。在這一望無際的積雪之中,清楚可見那紅色的毒花“紅膽罌粟”。龍元還慶幸呢,幸虧現在是冬季。不然光是找這個花都要費好長時間。

正午之時,紅膽罌粟全開了。遠遠望去還真是豔美,隻是這豔美背後卻是死亡。

慕容冰雪用手帕墊著握住花徑,朝著花朵中心的花蕊與花粉窺探過去。

“看來,當時苗九娘確實在這裏了。”慕容冰雪起身,撣了撣手。並將手帕丟掉了,道:“紅膽罌粟哪裏都是毒,摘取之時不能用手,苗九娘就用了她的細絲,所以細絲上麵沾染了紅膽罌粟的花粉。”

歐陽瑞會意的點頭。

慕容冰雪還是有一點不解:“既然她有不在場證據,幹嘛不說呢?非要成為嫌疑人,她不想排除自己的嫌疑?”

“那種怪人,怎麽可能問什麽說什麽。那樣的話哪還有譜?再說成為嫌疑人對她來說沒有威脅,跑去我大師兄二師兄,整個俠客山莊哪裏有人是她的對手。再說了,這樣會成為焦點的嘛,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她了。”龍元愜意的摸摸鼻子,慕容冰雪還真被鎮住了,別說龍元平日一副無所事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模樣。人家可是有腦子,有心眼的。不然,也不會稱之為“鬼魅”。

下山之後,回到俠客山莊。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進入西挎院,龍元長長伸個懶腰:“不是苗九娘,線索又斷了。”

“慢慢來。”慕容冰雪笑道。

“她是不在場了,可是簫芋的致命傷口呢?”龍元突然想到這個:“明顯就是她的細絲弄得。”

“唉,很可能是鐵絲嘛!”

“好吧,那我去找大師兄。”龍元言罷,快步跑了去。

慕容冰雪有些疲憊的捏了捏肩,麵對歐陽瑞,她故作輕鬆的道:“你去飯堂吧?我先回廂房換件衣裳。”

說完,慕容冰雪帶著苦澀的笑容,驀然轉身。

“冰雪。”

慕容冰雪留步,見歐陽瑞抓住她的胳膊。她回身微笑:“還有事兒嗎?”

歐陽瑞凝望著她,他這個人不善於表達。想說什麽,不知道怎麽說。慕容冰雪也知道他這個毛病,殺人容易救人難,罵人容易表達難。

歐陽瑞遲疑了下,道:“今晚就是月圓......我......”

慕容冰雪忽閃著一雙美眸,靜靜等待著他即將說的話。

“我陪在你身邊。”

“啊?”這個答案,讓慕容冰雪大吃一驚。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這種答案是她意料之外,也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但是這種答案是她向往的,是她盼望的。

說出來也不是那麽麻煩嘛,本以為他會說的扭扭捏捏,或者吞吞吐吐。慕容冰雪忍不住笑了,笑的很欣慰很開心。男子漢大丈夫,說句話有什麽費勁的。

見慕容冰雪笑的這麽甜美,之前的苦澀都不見了。歐陽瑞心裏也樂開了花,隻是沒有表達在臉上。但慕容冰雪還是感受到了,他很開心。隻是感受不到他開心的程度。

與此同時,淑媛和陸源快步走來。

可惜了現在溫馨的時候被破壞,慕容冰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著淑媛就很生氣,但還是麵兒上過得去:“陸源,淑媛。”

“辛苦辛苦,可查到了什麽線索?”陸源謙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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