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棠抱著他縱橫贛南酒界十多年的改良過的百果酒去大酒坊嘚瑟了一上午,人人誇他酒香味絕,堪稱上上佳品,完全可以列入名酒行列!

這個評價是對孫子棠辛勤勞動許多年的肯定,因此他回到家時滿麵紅光,無比得意,抱著大肚子的酒壇就像是抱著他美豔的小妾,在院子裏轉著圈大笑。

啊哈哈哈哈……

等他笑夠了停下來,才發現一臉冷漠的雪清歡和一副弱受模樣的月下眠並排站在他身後,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孫子棠尷尬之餘卻敏感的感覺到這二人之間的氣息有些微妙的變化,從原來主子仆人的疏離感變得有些男女之間的親近乃至曖昧不明。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事兒成了啊!

這說明小氣吧啦的安親王殿下將會欠下一個大大的人情!

“雙喜臨門!真是雙喜臨門啊!”孫子棠放下寶貝酒壇子,喜滋滋的看著月下眠二人。他沒想到自己文雅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媒婆的潛質,暗誇自己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

“喜從何來啊?”月下眠涼颼颼的瞟了他一眼,暗道成了親的人腦子就是不靈光,笑得傻子似的!

“當然是……呃……”

咦?這人不像是成就了好事的反應啊!以他傲嬌嘚瑟的性格,若是真得了心心念念的姑娘的喜歡定會興高采烈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脫單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變故?

孫子棠小心翼翼的瞅瞅兩個人,雪清歡周身驟然迸發的殺氣嚇得他差點跪下,他從銀亮亮的劍身上看到了自己想笑不敢笑、表情扭曲的臉。

“清歡呐,快把劍收起來,別嚇到咱們柔弱的孫公子。”月下眠假惺惺的喝止。

已經嚇到我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孫子棠抱著寶貝酒壇子縮在石桌底下,敢怒不敢言。

雪清歡冷哼,用嚴厲的眼神警告孫子棠不準再出什麽幺蛾子,否則扒皮放血!孫子棠嚇得青麵獠牙,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表忠心,雪清歡這才放過他,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找孫縣令一起去附近的桂蠻大營借兵剿匪。一天不打打殺殺雪清歡便感覺自己不太完整,人生不太圓滿,特別是在心情不太美妙、想胖揍某個人卻不能揍的時候,更是急需找人發泄!

可是孫縣令卻告訴她縣衙的江幕客一大早便帶著眾衙役和桂蠻大營的步卒上山了,讓她不必著急。除此之外,孫縣令又一臉驚歎模樣的說道,“清晨殿下交給下官一卷什麽……贛南剿匪攻略,殿下說是姑娘寫的,姑娘可是忘記了?下官看過了,依著姑娘的法子,再配合以桂蠻大營的兵士和江幕客的口才,這剿匪事務必能事半功倍,不日即可圓滿完成!哎,雪姑娘不止武藝卓絕,更是兵法大才,下官愚鈍,多年來竟毫無辦法,縱容匪寨至如斯境地,真是慚愧!慚愧至極啊!”

贛南剿匪攻略?

雖說雪清歡昨夜醉得深沉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但隻聽這種奇葩的題目也知道不是她寫的,用頭發絲想想就知道是誰做的!

“我擅奇門詭陣卻不通兵法,應是殿下所寫。”

“啊?”孫縣令十分驚詫,暗道這安親王這人還真是奇怪,哪有將功勞往屬下身上推的道理?

交代孫縣令務必要看緊

月下眠後雪清歡便出府上山去了,雖然有月下眠手書指導但她仍不放心這群衙役步卒的辦事效率,得盯著點才能放心,親臨現場才有動手的機會不是?她暗暗希望今天能碰到一個武功高強的對手,一隻弱雞和一群弱雞完全沒有差別,多掃興!

……

嚇人的母夜叉走後,孫子棠頓時感覺自己血脈通暢,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他從桌底爬出來蹭到月下眠身邊小聲問道:“你不高興?”

月下眠白了他一眼:“如果你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卻不清楚究竟死在何時,你能高興的起來?”

“你這話說得也忒嚴重了!”孫子棠笑著搖頭,以為月下眠昨夜挨了一頓揍所以不高興,便說道,“姑涼嘛,隻要邁出第一步,以後她就是你的了,打是親罵是愛,吃虧是福呦~”

“咦,這是什麽?”他忽然眼睛一亮,笑容猥瑣在月下眠脖頸上摸了下,“嘖嘖嘖,昨晚戰況很激烈……這是什麽?!”

孫子棠的指腹沾了淺淺的紅色,他好奇的放在鼻尖嗅了嗅:“胭脂?我怎麽沒發現嫂夫人有擦胭脂的習慣?”

“清歡不愛上妝……你這是什麽眼神?你有意見?”月下眠沒想到仔細洗漱過後還會留下“罪證”,而且被誰看到不好,偏偏被孫子棠這個在男女之事上稍稍有些迂腐的文士看到了,見對方臉上露出些不滿,月下眠急忙岔開話題,“男男授受不親,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被清歡看見多不好!”

誰知,孫子棠竟然出人意料的沒有響應他的玩笑話,反而氣憤,簡直可以稱之為憤怒地嗬斥道:“殿下,沒想到你和喬上虞是一類人,竟然如此不尊重女子,雪姑娘尚未過門且沒有犯七出之罪,你竟然去找別的女人,不僅不知悔改反而沾染了一身脂粉氣,如此明目張膽朝三暮四難怪雪姑娘會生氣,真真是人以群分,近墨者黑,孫某看錯你了!”

孫子棠甩袖進屋,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是繼喬上虞之後第二個敢對尊貴的安親王殿下摔門的人,說起來也算是個不畏強權的人物。

月下眠被這突如其來的劈頭蓋臉的訓斥砸得一愣一愣的,待反應過來時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本王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嗎!

本王對清歡的忠心日月可鑒!

月下眠推門進屋欲剖白自己的赤子之心,看到孫子棠負著手背對著他站在窗邊,似是在看窗外的大芭蕉。

屋內安靜,真是一個深情流露的好時機。

“你聽我說……”

話音未落,卻又聽到孫子棠語氣不善的喝道:“寒舍雖非芝蘭之室,卻也不歡迎鮑魚之輩!若殿下惱恨草民無禮,便治草民一個死罪,但在此之前還請殿下出去!”

月下眠無奈,暗歎一個兩個都比他親爹的脾氣還大,說翻臉就翻臉,真是比皇帝陛下還有個性!縱容這些個刁民活到今天的自己真是太大方了,更可怕的是被刁民教訓了還不生氣,真真是頗具古人君子之風呐!

遂笑嘻嘻的罵回去:“孫子棠你是瞎麽?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我要是那種人早就是了,還等到今天找罵?我對清歡愛意滿滿忠心耿耿,此情天地可證,我永遠不會找別的女人!”

孫子棠一怔,沉默不語。想想也是,月下眠此人文采風流人卻不風流,

想當初李燕回還在的時候,月下眠雖然不待見她但從十八歲賜婚開始,整整六年,從未有過其他女人,安分守己得可怕。

唯一一個例外便是雪清歡了,天下人總是會對有情人多寬容幾分,更何況李燕回對未婚夫圖謀不軌,使得知情人對其更添三分厭惡,因而在李燕回死後不久便傳出的月下眠與雪清歡或有私情的消息給京城諸位帶來的第一反應是“如果安親王不會借助雪家勢力造反的話這兩個人是極般配的”,就連與風流成性的父親截然相反、對女性極為尊重的孫子棠亦表示看好,隻不過暗自歎息一句“婚約什麽的,愛情來了擋也擋不住哇”!

但誰又敢肯定一個人不會變呢!

孫子棠嗤笑道:“那你頸上的胭脂是怎麽回事?自己低頭親的?”

“不是,我脖子沒那麽長。”眼看孫子棠又要發作,月下眠急忙憂桑的歎了口氣以示自己同樣難過。他解釋道,“清歡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世家多看重姑娘的名聲,我這麽喜歡她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己之私而……咳咳,京城傳出我與她的流言已經讓我很有愧疚感了,我這人如此正直善良、溫柔體貼……”

“長話短說!”

月下眠的手指在桌子上劃著圈圈:“我自己畫的,隻是想在清歡頭上扣一個小帽子騙她對我負責順便增加感情,其實我們什麽都沒做,她睡得特別沉,沒了。”

原來如此,這人還算守禮之士!

孫子棠臉色好看了許多,訕訕說道:“抱歉,是我錯怪你了!”

月下眠傲嬌扭頭:“哼,不原諒!”

來啊~

造作啊~

反正我原諒自己了!

與好朋友和好的孫子棠情緒迅速切換成好奇模式,問道:“怎麽樣,成功了嗎?”

“就那樣,成功了。”

“嫂夫人相信了?”

“深信不疑。”

“好蠢……好單純的姑娘啊!嫂夫人都相信了你還難過什麽?”

“就是因為她太相信了我才難過啊!”不提則已,一提起來月下眠就汗毛倒豎,“清歡要寫信告訴她哥哥,她哥哥是誰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是雪清宛!”

雪清宛?

雪清宛!

聞言,孫子棠無比興奮地連呼“我知道我知道”,他眼中迸發出崇拜的神情,眼冒星星地說道:“原來嫂夫人便是他經常提起的妹妹啊,真是緣分呐!嘖嘖,雪公子相貌俊郎無雙,為人慷慨正直,雖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俠客卻才華橫溢,我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把酒言歡,他是一個連男人都崇拜他的豪俠,堪與雪世華雪大師相媲美!聽說雪大師是他二叔對嗎?”

“……對。”本王怎麽不知道那戀妹狂在江湖上名望這麽高?!

“啊~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和雪公子成為連襟我就好激動!這樁婚事若是成了他可就是你大舅哥了,你高不高興?歡不歡喜?”

“……他不打死我就夠我高興歡喜的了!”

月下眠翻了個白眼起身離去,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與這人交流,與其在這裏討論雪清宛有多牛閃閃還不如去陪雪清歡剿匪!

“哎你別走啊,多了解一下咱大舅哥嘛~”

“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