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延瑞朝臣預備為遠道而來的白馬、高昌、樓蘭、暹羅四國使臣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

皇帝陛下前一天上早朝時極其有針對性的指出,要禮部全體人員第二日,也就是今天,全部到乾天殿報道,尤其特別著重的突出了“全體”二字。

頗有自知之明的月下眠在上朝的路上與麵色不佳的月下樘來了一場成功邂逅,因為遇到舉國歡慶的大事而被幸運解禁的月下槆也帶著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與他狹路相逢。

雪清歡警惕的看著這心懷叵測的兄弟二人。

“七弟,別來無恙?”本以為能得利一場卻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月下樘陰森森的盯著月下眠。

開場白永遠這麽沒新意!

月下眠暗自撇嘴,假裝無意的在月下樘的胸口上插了一刀:“勞三哥惦記,三哥無恙否?啊,看上去好精神呐,定是無恙了,想必是從江州勝利凱旋,父皇嘉獎了三哥不少奇珍異寶吧?”

事實恰好相反,月下樘正式接手江州諸事時,越河流域堤壩重築和開河分流的工程已順利進行,百姓安居樂業……多麽繁榮昌盛的場麵,可是功勞卻不屬於他,因為表功的折子趙格致在月下眠離開的那一日便經雪清歡之手遞往了京城,屬於他的隻有工錢已不足以支付勞工報酬的消息!

除此之外,月下眠離開之前分別對陳王兩家家主的那一丟丟暗示——“三皇子殿下掌管京畿司多年,人很好說話,你不如去求一求他,有他幫忙事就好辦多了!”——使得二人找上了毫不知情的月下樘。

陳明給月下樘送了一株粉紅色的珊瑚樹,高大精致,月下樘雖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卻對珊瑚樹喜歡的緊,他本想接下,卻好死不死的遇到了緊隨陳明而來的王坤。

月下樘最喜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事,其實十分懵比的他裝作一副很明白很理解的模樣,放任兩家互相爭鬥,同時趙格致也認真落實了雪清歡傳達的上意,適時添了一把火,在陳王二人因店鋪糾紛當眾鬥毆之時弄死了王坤。

陳明鋃鐺入獄,王家群龍無首,兩大商戶的衝突和衰敗使得江州城商業陷入一片混亂,而月下樘采取的“改雇傭工為義工”的措施

又險些使數萬民工揭竿而起……多方壓力下,皇帝不得不再派人前往多災多難的江州城接替月下樘。

皇帝對他本次工作所做出評價的大意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撿漏都撿不好……罰俸半年,回府閉門思過去!”

此時被月下眠毫不留情地碾住痛腳的月下樘臉色一僵,勉強笑道:“自然如此,讓七弟見笑了!”

月下眠看他臉色便知這次皇帝陛下嘉獎了他不少怒火和口水!

“咦?”作為弟弟,月下眠對月下槆也很是體貼的表達了關懷之情:“四哥氣色不佳想必是缺少紅顏知己相陪伴的緣故吧?四哥切記,以後多走心少走腎才會討姑娘們喜歡噢!”

說完,他撂下簾子說道:“二位哥哥,禮部催得緊,本王現行一步啦!”

月下槆在這場人生劇變中改變了不少,一改往日口無遮攔魯莽暴躁的脾氣,隻狠狠地瞪著笑嘻嘻的月下眠,一言不發的看他揚長而去!

明順低下頭像小老鼠一樣跟在馬車後麵,不敢後頭去看那兄弟二人的臉色,暗忖:“殿下您醬紫調戲人家就不怕人家暴打您嗎?”

待馬車消失在眼前,月下樘才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麽,七弟這是要崛起啊?”

“就憑他?”月下槆冷嗤:“慫樣!”

慫樣?

月下樘扯了扯嘴角,瞄了眼月下槆,暗諷道:“蠢貨!”

禮部尚書一焦躁起來便有個轉筆杆子的毛病,此時他正坐在書案後溜溜轉著一支未蘸墨的筆看條文,案上堆滿了尚未翻閱和批複的條文折子。

眼前悠悠晃來一個人,他頭也沒抬的問道:“何事?”

“下官見過尚書大人,下官來報道了!”來者聲音輕快的給他行了一禮。

聲音有些耳生啊……新來的嗎?

禮部尚書掀開眼皮瞅了瞅,一驚:“安親王殿下?!”

“正是下官。”月下眠笑眯眯的看著他。

“下官參見殿下,殿下怎麽有時間來禮部轉轉?”長時間不見人影,禮部尚書顯然已經忘了這隻是屬於自己管轄範圍內的。

月下眠坐在下首,一臉誠懇的說道:“父皇

說要禮部人員全體報道,下官就來了!”

哦……原來不是新人,那這人得有近一年的時間沒來禮部上過工了吧?

禮部尚書點點頭,在簽到簿上寫下月下眠的名字,偷偷瞄了眼他身後的雪清歡,暗自給了他一個中肯的評價:“遲到早退,消極怠工……還攜帶女眷!”

月下眠辭別對他不甚滿意的禮部尚書,一路打聽著找到了自己辦公的小屋,一上午都坐在那裏未挪窩,活沒幹多少卻與新來的小吏打得火熱。

用過午飯,月下眠很自覺的收拾收拾回家了,等到禮部尚書去找他要公文時他的馬車已經進了家門。

遲到早退!消極怠工!攜帶女眷!

禮部尚書決定在年終考核評語上如是寫,他沒好氣的取過公文,翻開一看竟字字句句的處置得十分妥當。

跟月下眠瞎聊的小吏湊過來看了一眼,驚奇道:“殿下還有這項技能!”

禮部尚書敲了小吏的腦袋一下,罵道:“瞧殿下,閑聊都能把公文辦完,瞅瞅你,還吃飯……吃什麽吃,幹活去!”

小吏摸著腦袋委委屈屈的溜走。

“殿下,明兒早還上朝嗎?”明順將月下眠換下的官服疊好收在櫃子裏,取出常服給他換上:“殿下,穿哪件?”

“白色繡竹的。”月下眠把晚上赴宴要穿的玄色金絲朝服掛在衣架上,衣擺在腳下鋪展開,他提溜著衣擺喊道:“清歡,幫本王拿塊毯子墊墊衣服。”

“殿下,明兒早還上朝嗎?”明順又問了一遍。

“上啊,為什麽不上?本王以後天天上朝上工!”

“!”明順大驚,忙問道:“殿下,發生什麽事了?您都要每日上朝上工了!”

“本王要崛起。”月下眠拿著拂塵掃著朝服,說得理所應當。

“!”明順更驚,聲音裏幾乎帶了哭腔:“殿下,您是不是攤上大事了,怎麽突然就要崛起了呢?”

月下眠看看朝服,又看看雪清歡,不禁暗讚:“好般配噢!”

他心情一好便對明順有問必答:“因為本王覺得禮部俸祿還不錯!”

明順默:“感情還是為了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