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街盡頭的河灘上生了堆火,一位來自未來、飽受打擊的失意科學家和幾個蠻子坐在火邊進行著孟獲每天的例行功課——烤魚、喝酒、吹牛、摔跤。

忙牙長樣子笨笨的,抓魚倒是把好手,飛快地抓了十來條魚出來,還有三條很粗的蛇。我嚇得站都站不穩了,隻好強作鎮定地坐下,看著小胖子蒲元掏出一把峒刀幹淨利落地殺蛇宰魚,那邊阿呆也熟練地撿來木柴生了火。蒲元的鐵匠手藝在這個時代排行第幾我不知道,但烹飪手藝堪稱本峒第一,隻靠一把土鹽就把那魚烤得活色聲香。我和阿呆狼吞虎咽、百忙中時不時衝漢族小胖子舉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讚美。

吃得差不多了,我突然意識到忙牙長一直沒出現,雖然此人近乎毫無用處,但畢竟是我在這個時代唯二的小弟,邊吃邊問阿呆:“忙牙長呢?淹死了嗎?”

阿呆說:“長牙?當然……在河裏……最後一條魚應該是我的!”

“他在河裏幹什麽?”我用力抓住阿呆的手,從他口邊奪過那條魚,“憑什麽說這魚是你的?”

“泡妹妹囉……”阿呆力氣不如我,卻非常頑強,伸直了脖子去咬那魚,“你吃了八條,小蒲吃了六條,我吃得最少,隻有四條。”

“你不是隻能數到五嗎?”我把魚讓給阿呆,站起來往河裏看。

忙牙長這猥瑣家夥表裏如一,抓完了魚就遊向河中央洗澡的一群姑娘。南蠻真是個風氣開放的色狼天堂。光天化日,一群姑娘們居然就站在河中間洗澡。這些南蠻姑娘雖然不如電視裏的雲貴少數民族少女那麽漂亮,但也湊合著能看——所謂十八無醜女,一個正當年的姑娘就算相貌普通,身材、皮膚和表情都透著種特有的美,這就是所謂的含苞待放吧。

一群少年男子圍成一個半圈,對著姑娘們唱歌,歌詞俚俗,立刻把我看過的黃色“二人轉”比下去了——我國古代人民的文化成果真是璀璨埃

忙牙長圍著少女們遊來遊去,光光的腦袋一起一伏,像隻水獺還時不時地做些潛水、翻身、踩水站起來展示肌肉之類的動作。姑娘們居然不閃不避,嘻嘻哈哈地跟忙牙長打情罵俏。

這提醒了我,雖然我偉大的科技革命計劃看來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但眼前卻出現了實現我另一個回到古代的偉大計劃的機會——百人斬把妹行動!

這個行動條件簡單、目的明確、一定能夠成功!

來一個沒有電視電腦電子遊戲的時代,唯一的娛樂不就是泡妞嗎?

這種時候,是男人都知道應該怎麽做,我跳起身,繃緊我強壯的上半身,高舉我昂揚的下半身,正要投身到火熱的戰鬥中去,卻被人一下子從後麵撲倒。在男人處於某種特定生理狀態的時候突然被狠狠摔一個狗吃屎,那種痛苦,沒有經過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我正要大喊大叫大打出手,卻同時聽到了兩個聲音,一下子閉上了嘴。

第一個是阿呆的,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小大王別去,好像是祝融家的人來了!”

第二個聲音我無比熟悉卻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那聲音嬌嬌嗲嗲、又甜又膩:“媽,我不想去……”不久之前的一個夜晚,喝得天旋地轉的我就是被這個聲音迷惑,以為聲音的主人跟這聲音一樣有魅力,結果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也讓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有些人隻能在廣播電台當主持人而且再也沒打過聲訊電話。

是的,這是我恐龍未婚妻的聲音。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一個比較老的女人說:“你一路死樣活氣的,一整天不說一句話,對這樁婚事不滿意,是不是?”

我小聲問阿呆:“祝融?你是說她就是我的……”一個念頭閃電般衝進我的腦子,孟獲的老婆叫做祝融夫人,剛才蚩獲說在打造我聘禮用的兵器,這麽說,我還沒有迎娶這位祝融夫人。所以,剛才那個恐怖的聲音就是……

蒲元也湊過來,說:“就是你的未婚妻啊!小聲點,被祝融家的人知道我們在河邊泡姑娘,多半要不高興的。”

我腦子裏亂成一團,無暇去分辨孟獲的記憶裏對這位祝融小姐有什麽印象,問:“你們誰見過這位祝融小姐?”

“祝融家的人輕易不下光明宮,我們怎麽可能見過。”蒲元壞笑,“反正長成什麽樣都是小大王你的,何必急火火地要去看人家?”

一聲象吼,腳步聲漸近,我們三個快手快腳地鑽進草叢藏起來。

在草木縫隙前我看到幾條象腿和一堆赤腳的人腿,似乎都是女人,頗有幾個皮膚細嫩的。那可能是祝融娘娘的老女人說:“漢家在打仗,南中都督對我們要求的供奉越來越多,聽說可能還要調我們去打仗。這種時候,我們夷人一定要不惜代價地團結起來。”

那少女嬌滴滴地說:“媽,這些道理我明白,可是……”這種“甲醇”的口氣跟我的未婚妻簡直一模一樣,難道她陰魂不散也追殺我到這邊來了?

“可是?雖然你貴為我的女兒,也不可能事事如意的。”老女人輕輕歎息了一聲。

一老一少說著話,帶著隊伍向峒子走去,聲音越來越遠,終於聽不到了。

我這才緩緩從草叢中爬起來,望著一隊衣著華麗的背影。天!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個每天早晚要上麵霜日霜晚霜護膚霜緊膚霜防曬霜不然就不能活的恐龍居然會跑到連抽水馬桶都沒有的古代來?老天,如果這就是他媽的愛情,我寧願永遠不招人待見。

算了,不管它,完成我的百人第一斬比較要緊!

我飛快地衝到河邊,一躍而起,以跳水冠軍般的瀟灑動作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我不會遊泳,不過沒關係,孟獲這種四肢發達的家夥一定會的。

就在我入水前的一刹那,我聽到阿呆慢吞吞地說:“小大王,你自殺嗎?你不會遊泳的……”

我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地躺在了岸上,一大群人圍著我看。蚩獲凶狠地按著蒲元又打又罵。阿呆和忙牙長臉色鐵青地跪在一邊,我弟弟孟優舉著把刀子在他們頭上比來比去。

我勉強跟大家表示我沒事,還沒來得及建議他們宰掉那幾個笨蛋跟班,就暈暈乎乎地被一個小姑娘扶著回了房。躺在**,天旋地轉,那小姑娘利落地幫我脫去鞋子和外衣。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小姑娘是我的姬妾?

越想越有道理,我好歹也是南蠻第一大峒的少峒主,我們家的房子這麽大,這麽受人愛戴……我這小老婆長得還不賴,穿得要多少有多少,活像電影裏那些夏威夷女郎。

我越想越高興,嘿嘿奸笑著、不、溫柔地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我要向項少龍學習,用現代男人的溫柔嗬護這個時代地位低下的女性……們!從今天開始你就跟隨我吧,等我統一天下、建立起萬人大後宮的時候,我給你個什麽淑妃之類的稱號……口桀口桀……)

少女一怔:“孟獲喝多了——我是孔雀埃”

“孔雀是我最愛的鳥類,你將是我最寵愛的人類……之一……我會永遠守護你的。”我溫柔地拉著她的手:“孔雀,我當然記得你……來,坐在我旁邊……”

小姑娘果然像《尋秦記》裏那些古代女人一樣,有些迷惑、有些驚恐地坐在我身邊看著我。我溫柔地托起她的臉,溫柔地湊近她的臉,溫柔地吻下去。

“流氓!救命啊!!!”

我腦海中關於接下來的三五分鍾的記憶支離破碎,我被一幫老女人打了滿頭包,又被老爸和兄弟踢了無數大腳,但哪幫人先開始動手、哪幫人最後停手,我就死活想不起來了。

“混蛋!”“白癡!”“小畜牲!”孟浪這老野人不愧是孟獲的爸爸,揍起人來好像砸夯,拳拳勢大力沉,揍得我兩眼發黑喉嚨發甜,挨一拳就吐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