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卿一進門便將有些褶皺不平的外跑脫下去,遞給了蜜桃,徑自往花如瑾身邊走去。臉上帶著那麽幾分討好的笑容,“夫人久等了,可是餓壞了吧?”

花如瑾情緒不高,看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了才道,“等著侯爺是分內的事,不敢喊餓

。”

她的語氣不佳,神態也不親昵。可徐容卿卻莫名的覺得非常開心。她能在自己麵前表露情緒,不高興的時候給自己臉色看,說明是把自己真真正正的當成了丈夫,而不是一個名義上賴以生存的擺設。

徐容卿臉上的笑容輕輕淺淺,可卻讓人覺得如沐浴在陽光之下一樣溫暖愜意。他往花如瑾身邊坐下,伸手去拉她的手,攥在手心。

蜜桃在一旁看了,低頭偷偷的掩唇而笑。挪揄的去看花如瑾有些微微發紅的臉色。小別勝新婚,瞧著侯爺打心底裏喜歡姑娘呢。

花如瑾明明是拿眼睛去看徐容卿,可偏偏蜜桃的神色就落入了她的法眼。本就覺得羞赧的她,更是覺的大囧。想將手從徐容卿手中抽出來,可奈何他拉的十分緊,不容她逃脫。

花如瑾有些急,用另一隻手去推他的手臂,小聲道,“有人呢,這樣子羞不羞?”說著,還拿眼睛去瞧已經規規矩矩站好,低頭故作木訥的蜜桃。

徐容卿才不管那些,往花如瑾身邊湊去,低頭伏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回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他聲音低柔悅耳。語調又帶著幾分愧疚和寵溺。若不說還好,這一說。花如瑾竟真的委屈起來。連日來擔驚受怕般的煎熬,方才孤軍奮戰時那種孤注一擲的絕望一擁而上,讓她不禁紅了眼眶。忙往後躲開徐容卿熱熱的呼吸,雙手抵在她的胸口往前推搡他,強壓著哽咽裝淡定,道。“委屈什麽?侯爺多慮了。”

徐容卿輕輕挑眉,眸光深沉的看著她,帶著幾分探究,更多的是讓人覺得無法抗拒不得不深陷其中的深邃。那樣的眼神。好似黑夜的江水,深沉平靜。你不知道江水下麵藏著的是什麽,可卻已經被江水打的精濕,將自己想要掩藏的一切都**裸的坦露在他麵前。

花如瑾覺得自己被看穿了,她的小別扭很莫名其妙。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想在困難的時候和徐容卿站在一起,想聽他的安慰,甚至縱然是如此也不能得到滿足。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總之隻看見他似乎就安心了不少。

連齊玉衡都不曾給過這樣的感覺,花如瑾莫名的就覺得有些慌亂

徐容卿似乎很喜歡看她硬裝出來鎮定的表象下。掙紮不休的樣子。捉著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不說話,眼裏的笑意卻更深了。

花如瑾覺得自己眼眶一定紅極了,真是委屈的想哭。自己在家為他擔驚受怕,回來還要被他調戲。做個侯爺夫人,實在太不容易。

小夫妻打情罵俏,雖然徐容卿不在意旁邊多一個人看戲,可蜜桃覺得自家姑娘一定覺得別扭。於是便頂著要去傳飯的名頭,溜了出去。

蜜桃一走。花如瑾的神經似乎送了不少。伸手就推開了徐容卿,一扭身,背對著徐容卿而坐。

徐容卿挪了挪身子,想靠近花如瑾。花如瑾一發現他這樣的企圖,馬上又挪開。兩個人這樣你挪一下,我追一下,直到花如瑾被逼到軟榻邊緣,無路可退才算了。

花如瑾沒好氣的瞪徐容卿,徐容卿卻不在意她的不友好。伸手攬住她的腰肢,“今晚給你賠罪。”

花如瑾翻眼瞪他,“我一直餓著肚子等你,你哪裏像是個賠罪的。”

徐容卿笑著去掛她秀氣的小鼻子,“還不是埋怨我了,方才裝的像模像樣的。”說著又加重了手臂的力度,“我們是夫妻,何必遮遮掩掩的。下人麵前做出端莊的樣子便罷了,何必同我也作假?咱們要長長久久的走一輩子呢。”

咱們要長長久久的走一輩子呢,我齊玉衡若負了你,便當短折而死。

看著徐容卿俊逸的臉龐,耳邊卻想起多年前齊玉衡的誓言。

花如瑾突然覺得渾身冰冷,抓著徐容卿手臂的小手不停加重力度,隻將那袖子抓起了皺。男人的話信不得,若是輕易就信了,恐怕是又會死無葬身之地。

徐容卿看見她這異樣的神色,十分不解。以為是自己不再的時候甘氏使了什麽厲害手段。暗自下了決心,必定要將甘氏母子掃地出門。

這邊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各懷心思,那邊蜜桃已經引了人擺飯。

夜裏徐容卿自然是想折騰的,可是得守孝隻能虛著做些功夫,直到花如瑾將老侯爺留下的那個包袱給了他,他方才止住了胡鬧

黑發披散著,隨便穿著一身中衣坐在窗下的長幾旁邊,燈影裏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卻讓人看著刻骨的孤獨。

花如瑾坐在床邊上看了許久,他穩如磐石一樣一聲不響的坐了許久。男生痛苦時多半是沉默的,花如瑾想,這對父子的故事也許很複雜,可是父子情深她卻看得出來。

雖然怕被男人的誓言騙的死無葬身之地,可作為妻子,還是要盡職盡責的。

花如瑾起身,慢慢走到徐容卿身邊,在他身側站住,隻低著頭去看他,並不說話。原來擋在燈影裏的他的臉,已經滿是淚痕。

花如瑾沒來頭的心頭一緊,伸手抱住他的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但卻願意以這樣的方式給他力量,讓他知道自己一直與他同在。

徐容卿先是身體一僵,而後緩緩抬起手臂環住花如瑾的腰,將臉緊緊貼在她的腰腹處,任由眼淚浸濕了她才剛換了一身幹淨純白的中衣。

花如瑾就用這樣的方式傳達著自己的力量,而徐容卿也這樣默默的宣發了自己的傷心。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可一切似乎比千言萬語來的都要實際。

徐容卿哭累了,也傷心乏了,花如瑾便吩咐人端了熱水,親自用溫水投了帕子給他擦臉,又給自己換了一身幹淨的中衣,兩人方才躺下休息。

這一夜徐容卿像是個孩子一樣蜷在花如瑾的懷裏,頭抵著她的頸渦處一直睡不踏實。

朦朧中,花如瑾聽他說,“至此這世上我隻有姐姐和你兩個親人了,你萬萬不要先離開我。”

再然後,花如瑾覺得自己的臉頰上傳來一陣濕濕滑滑的觸感,緊接著自己似乎被徐容卿環抱在了懷中,緊緊的貼合在一起睡去了。

徐容卿剿滅了四王黨,八王也在六王和魯王的聯合絞殺下丟盔棄甲。老皇帝看著兩個不孝兒子跪在自己麵前,斷氣之前傳位給了魯王,並帶著兩個不孝子一起上了黃泉。

雖然遺憾的是,臨死他也不能看見昭和夫人,但是聽說老襄陽侯那廝也咽氣兒了,心裏倒是平衡了不少

又聽說,這一次之所以能夠保全住魯王,一切都是徐容卿的功勞,老皇帝便也就放棄了想要削了襄陽侯爵的念頭。

魯王順利登基,魯王妃順理成章的冊封皇後。而徐家就成了新晉後族,風光無比。徐容卿加封大都督,掌禦林軍外所有軍權。而花如瑾也被冊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一時間徐家風光無限。眾人皆趨之若鶩,紛紛登門拜訪。

花如瑾一時間成了京中女眷中的當紅人物,有人爭搶著討好,自也有人挖空心思了踐踏。

一時間,花如瑾也疲於應付。

徐容卿進朝堂主事,也越發忙碌起來,夫妻兩個人皆是焦頭爛額。家喪並上國喪一起,又不能努力造人,徐容卿委實覺得憋屈。

花家因為花如瑾的身價劇增,也在京城圈子裏紅火起來。花老爺本就肯幹上進,今次提拔進了戶部尚書,也在朝廷中有了一席不容忽視的地位。

花若瑾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江雲赫本擔心她那樣的性子會故意拿喬,為難自己母親。可誰料有了身孕的她像是換了一個人,性子越發沉穩溫順起來。也不在時時拿花如瑾來刺江雲赫,日子一天天過的圓滿起來。

雖偶爾許多時候,江雲赫還是會想念花如瑾巧笑嫣然的模樣,可就算是思念成災又能如何呢?她是襄陽侯夫人,和徐容卿恩愛有加。

花盛瑾在婆婆家和蘇夫人及一眾小妾妯娌過招,縷縷慘敗,慘不忍睹。蘇譽本就對她沒有心思,她又待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不大傷心,惹得蘇譽更加厭煩。夫妻不睦已久,基本上是見麵也如同沒見,兩人都視對方為無物。

聽說花如瑾在襄陽侯府如魚得水,花盛瑾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花如瑾算什麽,和她一樣的出身,甚至還不如她。當年是她算計自己,才讓自己嫁入了蘇府,嫁給蘇譽這個人渣。

她卻忘了,當年自己是如何算計來的這個位子。隻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花如瑾會嫁給徐容卿。若是她知道,蘇譽怎麽會入得她的眼睛。花如瑾欠她的,她要奪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