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倡廉,打擊貪官汙吏自古以來就是個體力加腦力活,可新帝將兩個擅長腦力的人放在一起主管,實在是效果不太顯著。

老奸巨猾的花老爺和深沉睿智的齊玉衡碰在一起,按理說工作會進展的十分順利,且他兩人的家世背景都離權力中心,收拾貪官汙吏最好下手。可這兩位都是文人出身,做事瞻前顧後。皇帝對於自己不明智的決斷表示十分羞惱,一拍桌案將站在朝堂上打瞌睡的徐容卿拉了過來,勒令他輔助工作。

徐容卿一臉憋屈,卻不敢置啄,隻能諾諾點頭,回頭就加入戰鬥之中。

最近京城四處都是人仰馬翻,人人自危。那些寒窗苦讀好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了金鑾殿上能夠瞻仰皇帝儀容的讀書人,本來不知道有多麽榮幸。可現在卻是恨不得自己是鄉野村夫,天天下地插秧。新帝要比先帝冷酷不知道多少倍,他們每個人都不是十分清白,唯恐真的就變成落網之魚,從此名利兩失。

襄陽侯府最近也出奇的安靜,甘氏和小甘氏也不停的來給花如瑾獻殷勤。隻是,花如瑾不敢用他們送來的任何東西,笑臉迎接了,等她們走了,就通通都扔掉或是鎖緊庫裏。

蜜桃每次扔東西的時候都覺得十分可惜,但卻動作十分迅速,一麵肉疼一麵抱怨內宅不好混。

徐容卿最近對花如瑾格外殷勤。花如瑾覺得心裏甜蜜蜜的時候又有點恐懼。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人家的真心,可她就是下意識的覺得這廝會不會有鬼。夫妻兩個最要緊的就是互相信任。徐容卿雖然不說可心裏總能感受到花如瑾的戒備和防範。他不高興,也就漸漸的把貼心的關懷變成了客套和應付

花如瑾心裏不舒服。可又覺得這樣似乎踏實不少。

人再說過一次傷害之後,是很難完全釋懷的。雖然對徐容卿不公平,可花如瑾也無能為力。

新帝登基,後宮卻隻有一個皇後,又沒有子嗣委實說不過去。於是選秀就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徐容卿每日精神抖擻,據說秀女個頂個的漂亮。且都是完美身材,徐容卿大張旗鼓的在花如瑾麵前宣揚自己必須要撿個漏,給花如瑾找個在身邊立規矩的小妾。

花如瑾心裏十分抓狂,恨不能將枕頭抓起來砸在那無賴身上。但還是平靜下來。笑嘻嘻的道,“我覺得一個不夠侯爺多要幾個才行,一個端茶倒水,一個侍候更衣洗漱,一個捏肩捶腿,再一個嘛,給我念書聽聽便是了。”

徐容卿嘴角抽搐,瞪著花如瑾,憤恨道,“你想得美!”然後拂袖而去。轉身時嘴角卻是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花如瑾很沒形象的笑倒在軟榻上,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其實偶爾調戲調戲自家夫君,也是十分有趣的。

香梨雖在齊府是妾,但因為齊玉衡的信任管了不少府上的事情。出入雖不至於像文惜玉那麽自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門。所以她常來侯府走動,花如瑾也在同她的談話之中得到不少齊府的動態。

齊玉珍被送去了選秀,而多半是必定會讓皇帝選中的。再怎麽說她的兄長也是內閣大臣,這個麵子總是要給的。況且誰都能瞧得出來,皇帝很欣賞齊玉衡。娶他妹妹拉攏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香梨常常領著兒子來給花如瑾解悶兒,花如瑾笑盈盈的摸著肚子問他裏麵是弟弟還是妹妹,小家夥一麵抓著糖果往嘴裏塞,一麵嘟嘟囔囔的喊著是弟弟。

香梨一疊聲的道喜,花如瑾也是滿臉喜色,晚上屁顛顛的告訴徐容卿,甭提那臉上的表情是多麽豐富多彩。

徐容卿要當爹,自然也是高興的要死要活。可是皇帝最近總給他施加壓力,要他迅速解決某些潛伏在深處的蛀蟲。其實他心裏明鏡的,這蛀蟲是自己兄弟。雖然總是勢不兩立,從小就像鬥雞一樣天天喊打喊殺,可真要是讓他對自己兄弟幹點啥,他真是於心不忍

其實,這是人之常情。花如瑾十分理解,別說是他們親兄弟,就是她重生以後對花若瑾和盛瑾不也是一樣?花盛瑾甚至是要置她於死地啊。她不還是原諒了她,隻是更小心提防罷了。

徐容修處處給哥哥示軟,為的就是讓徐容卿能夠保住他。徐容卿是要保住他但是這個保住是要講究技巧的。

容卿大哥給如瑾小妹上了一堂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堂課,自此花如瑾對徐容卿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女人對男人愛慕這事兒,其實說起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多年之後,花如瑾覺的自己的確是被徐容卿的手段和心胸折服了。

其實徐容卿的做法很簡單,不過是抓住了這府裏每一個人的心裏。甘氏想要穩坐太夫人的寶座,她雖然是十分希望侯爺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可若是撕破了臉被徐容卿踢出去,倒不如就讓那個礙眼的徐容卿做侯爺,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徐容修膽大妄為,但卻是個徹徹底底的紈絝子弟。他有膽子違抗封建禮數,目無尊長,卻沒膽子真的遊走在體製之外。他敢肆意其辱不如自己的人,為非作歹,卻沒有膽子一力承擔罪責。小時候依靠老襄陽侯的看護,他偷偷的在這樣的庇護之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而現下,則是要依靠徐容卿才能衣食無憂。他清楚的很,沒有徐容卿他住不上大房子,沒有嬌妻美妾,更沒有山珍海味。徐容卿要把他踢出去,他隻能賣力討好。

老襄陽侯有意將繼夫人所出的兒子養殘,就說明他早就預見了會有這麽一天,為了給嫡子免除不必要的麻煩。父親會偏心,也許不僅僅因為他覺得自己欠徐容卿生母康氏一個解釋,前徐容卿一個童年,更大的程度是他們這樣的世家,沒有辦法不看中嫡子。

徐容修生下來就輸了,老襄陽侯不能讓他成為徐容卿的對手,不能讓他們兄弟相殘報銷了襄陽侯府多年的基業。於此同時,他給了徐容修比徐容卿更多的溺愛,雖然這些在徐容修眼裏遠遠比不上他對徐容卿的嚴厲來的更讓自己覺的是被重視和疼愛的。

再上一代的襄陽侯,也秉承了這樣養殘兒子的手段來保全襄陽侯府,是以二房和六房一直都是仰人鼻息存活。若是這個時候他們認不清現實,和徐容卿作對,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們不敢動,隻等著徐容卿的施舍。

沒有人能和強大的徐容卿作對,可他明知這一點卻還要恩威並施,讓他們完全抓不出他任何的紕漏

二叔和徐容修在老襄陽侯病重的時候貪墨銀子,徐容卿故意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來讓齊玉衡將人帶走拷問清楚。卻一聲都不囑咐或者是懇求齊玉衡要放他們一馬,可這件事兒本就是戶部尚書全權代理,齊玉衡不過是個監察,花奕能讓自己女婿家的人被收拾?顯然不能,所以徐容卿清楚的知道什麽都不用說,隻買了上好的茶給花奕送去,爺倆再喝上兩盅,一切就都結了。

二叔和徐容修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被送了回來,貪了幾百萬兩銀子變成了幾萬兩,隻要襄陽侯府補上皇上看在徐容卿的麵子上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關鍵時刻徐容卿抓著二叔和弟弟打了條子,從公中借了銀子給他們,他不套自己的腰包,要拿公裏的,六房就會瞪圓了眼睛盯著。他們不能不還,什麽便宜都撈不到,又要領徐容卿的情。

徐容卿最後又大打友情牌,和二叔以及徐容修推杯置盞,看著他們爛醉如泥自己則在踏入寢房的一瞬間酒氣全散。

這恩威並施再加手足情深的手段,讓花如瑾佩服的五體投地。惴惴不安的侍候著這個恐怖的男人洗漱更衣,弱弱的道,“我最乖的,不會不聽話也不會惹麻煩,你可不要恩威並施的收拾我。”

燈光下小媳婦的臉還似當年初見時那樣粉雕玉琢,眉宇之間卻多了幾分嫵媚多情。徐容卿心情大好,不管她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將她打橫抱起,放在**,欺身上去在額頭上狠狠落下一吻。“我現在就恩威並施收了你。”

花如瑾大驚失色,用手抵著他的胸膛一直往外推,“別,別……我有身子呐。”

徐容卿看著她嚇白的小臉,笑著躺在一旁將她攔在懷中,手輕輕的撫上她的小腹。“隻要你別忽冷忽熱、忽近忽遠的我便心滿意足了,哪裏還敢對你恩威並施。”

男人溫熱的氣息吐在脖頸間,花如瑾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和疲憊。一個人的錯誤不該由另一一人承擔。是不是如果永遠都聽不見齊玉衡的消息,她便可以完全釋懷了。

可是,如果就這樣讓恨意肆意增長,是不是到最後會兩敗俱傷。

花如瑾府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希望這個孩子能夠順利平安的出世,然後健康快樂的長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