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娘聽了,竟是兩眼一翻白,直直的躺倒在地上,一時間屋子裏更亂了起來。秦忠家的手忙腳亂的去扶起婉姨娘,海氏也扯著嗓子召喚丫頭婆子。真正被嚇壞的花若瑾,躲在大姐姐懷裏嚎啕大哭起來,直將花似瑾搞的連聲歎息。

花奕瞧見婉姨娘額頭磕出一塊淤青,委實心疼,本想著要去攙扶一把,誰料懷中的花如瑾越發拽緊了他的衣襟,鶯鶯哭的越發可憐起來。

花奕瞧瞧懷中的惶恐不安的小女兒,又瞧了瞧睫毛微微有些顫動的婉姨娘,終究一咬牙,將花如瑾抱進了梨花櫥內。

花如瑾哭的恰到好處,讓婉姨娘準備的好戲碼沒能如願唱下去。又撒嬌耍賴拉著花奕,纏著他無法去婉姨娘哪裏瞧上一眼。在這場聖戰中,花如瑾立了大功,自然得了海氏歡心,自此待花如瑾如親女一般,吃穿用度再不苛刻,更是時刻注意她的膳食,爭取將她養的白白胖胖。

婉姨娘在被要送去莊子上的前一天,竟診斷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喜脈,為了花家子嗣,她再次逃過一劫,留在了府上。一場爭奪下來,婉姨娘雖然保住了位子,可到底也是元氣大傷,再不敢輕舉妄動,整日哭哭啼啼,想著再次博得花奕同情。

那邊淒風苦雨,這邊陽光明媚。雖然婉姨娘未能被打發到莊子上,但到底也失了寵,海氏整天唱著小調,對於階段性勝利表示十分滿意

“明日,姨媽家的大姐姐要回娘家,要請咱們都過去呢,快來幫我挑一件合適的衣服?”花若瑾麵對著琳琅滿目的衣物,一時沒了主意,一招手,喚著坐在她身後的花如瑾。

花如瑾倚窗而坐,雖不滿意,可還是乖覺的將手中書卷放在桌上,起身走到了花若瑾的身邊。“我瞧著這鵝黃色極好,襯姐姐的膚色。”隨便用手指挑著一件鵝黃色長裙,花如瑾說的認真而溫順,讓人生不出半分懷疑。“姐姐性子活潑,配上這金絲所繡的百蝶穿花,更顯俏皮。”

果然,花若瑾信以為真。將那件衣服取了出來,站在嵌入壁櫃之中一人高的穿衣鏡前照了起來。“你果真比那花盛瑾好的不止一星半點,”她挑了挑眉毛,圓潤的小臉滿是驕傲。“你誠心待我好,我便也如此待你。可你若是學盛瑾那套存了壞心眼,處處同我爭搶,我也決不饒你!”

看著花若瑾那張稚嫩的小臉,花如瑾忽然一時恍惚。她喜歡花若瑾直爽的性格,喜歡她的坦率和真誠。同時,開始深深的厭惡現在的自己,自私而虛偽。越是討厭現在的自己,便越是憎恨害她變成這幅模樣的曾經。那些恨過,愛過的人,無法隨著紅塵消散。

“喂,”見花如瑾不說話,花若瑾伸出一隻白胖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做什麽發呆?害怕了?”

“嗯。”花如瑾很老實的點頭,“我在想,跟三姐姐做對似乎得不了什麽好下場,不如便安心的做一對相親相愛的好姐妹算了。”

“算你識趣。”花若瑾很滿意的拍了拍花如瑾的肩膀,“過來,你也挑一件喜歡的衣服,咱們花家姑娘出們,總得體麵一些。”

花如瑾順著花若瑾的拉拽走到了衣櫃前,兩個女孩兒比肩站著,開始認真的挑起衣服。

花若瑾是個閑不下來的性子,可花如瑾卻是個十分懶怠動彈的,是以為了過上好日子,不停迎合花若瑾,花如瑾隻能放棄自己午休的時間。跟著那個不怕風吹日曬,撒歡第一的三姐姐跑到院子裏蕩秋千。

“如瑾,你來推我,要推的高高的。”花若瑾仰著小臉,不可一世的看著坐在一旁石凳上困的直磕頭的花如瑾。

花如瑾睜開因連連哈氣而蓄滿淚水的眼睛,極不情願的扭著小身子起身

。一步一步蹭到花若瑾身邊,“孔雀姐姐比我的力氣大,讓孔雀姐姐推。”

她揉著眼睛,看著滿臉紅光的花若瑾,實在不明白她哪裏來的這麽大的精神頭。

花若瑾抓緊了用紅色杜鵑花裝點極美的纖繩,“我喜歡讓你推,不聽話仔細我告訴母親你女紅課上偷懶,讓母親責罰你。”

花如瑾麵色一白,低頭伏小。誰讓她女紅課上不好好聽講,打瞌睡被這個克星抓住了?若要使被海氏知道,怕是要好一頓責罰呢,不情願的蹭到花若瑾身後,開始一麵打著哈氣,一麵推著秋天。

“快些,快些。將我推的高高的!”花若瑾興致極高,踢著短胖的小腿,聲音清脆如黃鸝一般好聽。長發在風中飄蕩,笑容那麽耀眼而明媚。

花如瑾有些羨慕,有些愣怔,緊接著下一秒便聽見了自己的慘叫。因為她幾秒鍾的愣怔,蕩回來的秋千狠狠撞到了她的胸口,直將她撞的連連倒退好幾步,重重跌倒在地上。

取點心回來的蜜桃見了眼前一幕,慌張的將手中托盤一扔,三步兩步跑到花如瑾身邊,將她拉坐起來。哭喊道,“姑娘,姑娘!”

花若瑾被嚇壞了,拉著孔雀的手遠遠的站著,不敢靠近。

花如瑾聽見蜜桃的聲音由遠及近,視線模模糊糊,有些瞧不大清楚。舔了舔嘴唇,壓著嘴裏翻湧的甜腥味,安慰道,“不礙事的,左不過就是栽個跟頭罷了。”

見花如瑾還能好好說話,花若瑾大舒一口氣,依然那副傲慢的樣子,“不過摔了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快些起來,不要在哪裏一副可憐模樣。”

蜜桃氣的腮幫子鼓鼓的,正要發作,卻被花如瑾一把拉住,掙紮著想起身,可卻頭疼的緊。

花若瑾又催促道,“做什麽磨磨蹭蹭的,快起來。”她有些著急,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看花如瑾一張小臉撒白,又有些害怕起來,“喂,你快起來啊!”

“她若能起的來,何必在冰涼的地上坐著受罪。”

身後響起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清冽如空穀中流淌的泉水,溫柔又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