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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赫一走,姑娘們之間的彌漫硝煙也漸漸散去。盛瑾一日好過一日,也漸漸的能出來走動。後腦處的傷,和禿了一塊的頭發,也能巧妙的用別處遮掩,若非存心想要去探個究竟,也瞧不出什麽端倪

錦州地處北方,自不比江南溫暖。剛進了十月,老太太便挑了日子,吩咐整個榮壽堂燒起地龍。火炕也燒的暖暖和和,唯恐花如瑾受寒。

日子一天一天懶洋洋的過著,祖孫兩人相伴湊趣,老人家精神漸好,麵色紅潤,體態也富態不少。小孩子過了十一歲,也漸漸抽高了身子,越發婀娜,初見芳姨娘的美貌。

“我如丫頭恐是這上天入地再也挑不出的好模樣,隻不知日後可能嫁個如意郎君。”老太太拍著窩在自己懷中的花如瑾,神色慈愛,語調溫柔。

如瑾將頭往老太太懷裏紮,小臉紅撲撲,不知是因屋內溫度過熱還是因為害羞。“祖母慣會誇人,遠的不說,單隻說我朝的昭和夫人那可是名動天下的美人,恐我不及萬一。”

昭和夫人,乃是大齊朝的傳奇。她本是民間賣花女,因某日在溪邊浣洗被路過的神宗看見,驚為天人,不出數月,便讓襄陽侯將人送進了宮中,破格立了夫人。

據說這位昭和夫人不負美人盛名,不僅人美的驚天動地,連性格之詭異也開辟古今。她從入宮為妃到最後隨魯王遠赴番地。都未曾跟神宗說過一句話,除了對繈褓中的魯王展過歡顏之外。也未曾對旁人笑過一下。

神宗為討她的歡心,可謂是煞費苦心。因她喜歡琉璃,便大費周折為她建了一座奢靡至極的琉璃寢宮。本以為她會欣喜若狂,卻不料她隻是微微對神宗行了一禮後心安理得的住進了普天之下僅此一座的寢宮。

她誕下麟兒之時,神宗興奮之極,當即便要立四王子為太子,卻被昭和夫人攔下。她對於權力和地位十分不恥,在四王子十五歲封王之時,不顧神宗挽留。毅然決然的同兒子一起趕赴番地。這一舉動,讓一直盯著太子之位的皇後和大皇子大舒一口氣。更免了多少言官。無中生有費力彈劾的周折。

然而,皇後和昭和夫人的鬥爭卻從未停止。神宗對昭和夫人寵愛之極,昭和夫人遠赴番地之後,神宗幾乎每年都要赴魯地探望。大有非魯王不傳皇位的兆頭。各方勢力都十分緊張,而昭和夫人母子也成了眾矢之的。

一想到昭和夫人,老太太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彭媽媽取了暖爐塞進花如瑾手中,笑嗬嗬道,“昭和夫人美則美矣

。卻未生得福相。四姑娘必勝其一籌。”

老太太點頭。神色黯然。花如瑾驚疑不定,“怎麽彭媽媽見過昭和夫人嗎?”

這位昭和夫人甚是神秘,她本是無父無母孤兒。入宮之後許多故交又相繼亡故。她性格孤傲冷淡,也甚少出席宮廷盛宴,見過她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彭媽媽雖自小便是老太太的貼身婢女,可老太太是侯府大小姐,出入宮廷之時,這位昭和夫人還未進宮。能夠見麵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

孔媽媽神色有些不大自在,拿眼睛去偷瞄老太太。

卻聽的老太太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說起來,我與這位昭和夫人也算有緣。二十年前你祖父還在京就職,咱們合家都住在京城。那年你父親被奸人所害,險些喪命,虧老襄陽侯延請名醫方才保全你父親一命。年底,你父親大好之後,我便起身去襄陽侯府拜謝。當時,襄陽侯府正是一片混亂。”

花如瑾聽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開口詢問,“難道和昭和夫人有關?”

老太太點點頭,“正是。當時襄陽侯奉命尋找皇上在溪邊看上的美人,翻遍了整個京城都不得其蹤,最後卻在襄陽侯世子的屋子裏發現了該女。”

“啊!”花如瑾忍不住驚呼出聲,難道那世子同昭和夫人有私情。

未等她問出口,老太太便給了肯定答案。“世子和昭和夫人早已定情,皇上橫刀奪愛,二人正待私奔。”

花如瑾嗖然瞪大雙眼,這是話本中才會有的事情啊。老太太搖搖頭,似是有些惋惜。“襄陽侯世子豐神俊逸,昭和夫人美貌俏麗,二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可這普天之下,誰人敢爭皇帝心頭所愛,襄陽侯怕禍及族人,硬是要將二人拆散。將昭和夫人扭送進宮。我去的那一日,正因世子不從,生生的被襄陽侯打斷了一條腿。”

“原來,襄陽侯的腿疾是這麽來的。”花如瑾握緊小手,一臉緊張。

當今的襄陽侯,正是當時的襄陽侯世子。那是世間僅有的美男子,可美中不足的是左腿有疾,是個跛子。

老太太歎息一聲,重重點頭

。“若非如此,恐襄陽侯一族難以存至今日。這天下之事,有哪一件能逃得過皇帝耳目。昭和夫人入宮第二年,皇上便知道了她和襄陽侯世子的過往。若非昭和夫人一直以命相抵,恐今日襄陽侯府早已不複存在。”

不論是多麽賢明的君主,都是這世上唯一的獨裁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莫說是皇帝,試問世上哪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心中另有所屬。且因此人而拒絕同自己交流。

“後來,昭和夫人便被送入宮中了,可祖母又如何同她有了交集?”花如瑾繼續追問,顯然十分感興趣。

老太太撥動了一下手爐中的銀炭,悠然道,“因見襄陽侯被打的隻剩半口氣,昭和夫人不忍情郎受苦,便要一頭碰死在廊柱之上,以死明誌。我那時見了,不及思索便上前擋在了廊柱之前,救下了她一命。若我知道,那一救,會讓三人一生痛苦,我絕不多事。”

老太太愁眉緊鎖,語氣悵然,一副懊悔至極模樣。

“祖母是出於好心,哪有見死不救之禮。”花如瑾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在場,恐怕第一反應也是上前救人。遂柔聲安慰。

老太太苦笑著搖了搖頭,“後麵的故事,太長也太淒慘,便不同你講了吧。”

昭和夫人在世人眼裏,實際極為風光。可若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她這一生卻是十分淒涼。徒有美貌又能如何?還不是和自己眾生所愛擦身而過,抱憾終生。

如瑾歎了一口氣,抬起頭望著老太太,目光清明。“祖母大可不必為當年自己的仗義相救卻誤了旁人終生之事自責,昭和夫人的今日實則是自己種下禍根。”

“哦?”老太太挑了挑眉,來了性味。“此話怎講?”

“昭和夫人所舉,若是載入史冊,或是編成話本,恐會被千古流傳,世人皆讚頌其不為權貴低頭,從一而終的氣節。可生活不是被史官杜撰過的曆史,更不是充滿傳奇色彩的話本。她若真心愛慕襄陽侯一心尋短見,那入宮之後也並非沒有機會。他既不能接受除了襄陽侯意外的男子,不屑於同皇上交流,又為何要產下皇子?既有了孩子,也已同皇上成了夫妻,就該將前塵放下,安心的做一個中規中矩的妃子。也許她柔順一些,皇上便不會有那得不到的執念,一味的寵她,兩人做一對世俗夫妻,豈不更好

“如今,她一味的沉溺於過去。又做出一副清高樣子,想要自己的兒子遠離儲位之爭,可皇室子孫,哪一個能逃得過這場劫難?皇上對她寵愛不減,魯王儼然已成眾矢之的。而皇上一直對襄陽侯心存芥蒂,若昭和夫人先皇上一步而終,襄陽侯府勢必會被皇上連根拔起。她一輩子不得幸福,襄陽侯和皇上也不得幸福。更連累了兩家的後嗣,這豈不是害人害己,何必?

“她有比死更好上千倍的活法,可她不願意。祖母何必自責當年將她救下呢?”

花如瑾慷慨激昂的說了這一頓話,頓覺口渴,忙接了孔媽媽笑吟吟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老太太細細咀嚼了半晌其話中滋味,眉眼彎彎的揉了揉花如瑾的頭,“雖我不完全讚同你的觀點,卻也覺得欣慰。生活中有太多不盡人意的意外,隻要不一味的鑽牛角尖,一定會看見另一片海口天空。我的如丫日後必定是個有福氣的。”

花如瑾笑著歪倒在老太太懷裏,“有祖母照顧看護,如兒才能一生順遂呀。”

祖孫二人正侃侃而談,討論襄陽侯和昭和夫人的過往時。在魯王封底處的花家祖宅正鬧的雞犬不寧,大老太太來信,請花老太太即刻啟程,務必要在年前趕到菏澤祖宅。

海氏神色凝重的幫花老太太收拾箱籠,雖鎮日盼望老太太能夠出趟遠門,免了她上前侍奉,可她嫁入花家十餘載,還是第一次和老太太分開過年,一時心中百感交集。收拾箱籠之時,也是十分上心。

“母親年紀大了,路上總要人照應。可這闔府上下都是事兒,媳婦又走不開,可如何是好?”海氏用帕子按著眼角,所言並非虛情而出於真心。

花老太太有氣喘之症,若非有人悉心照顧恐有危險。

花奕在一旁也是十分為難,兒子科考中舉,正待明年殿試,如此重要時刻他也實在走不開去回老家管那一大家子的爛攤子。“似兒年紀最長,又最知道老太太習性,照顧人最為體貼。若她還未出閣,倒能同母親走上一趟。”

老太太麵沉如水的看著她們,緩緩的將目光移向坐在角落一臉憂傷的如瑾身上。“便要如丫頭陪我一道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