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桑走在進城的路上,心中一陣焦急。

小眉落在陰陽家星門手中,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他在心中忖道:“那暗月晶對星門必定極為重要,以至於連秦琴這般隱秘的身分,都要冒著被揭穿的風險來到這裏。如果暗月晶真能換回小眉,就算把它送給他們也沒關係。但一來,暗月晶原本就在娘子那裏,秦琴之所以找上我,隻是因為我是娘子的丈夫,她以為我能夠從**偷得,卻不知我和娘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夫妻之實,以娘子的本事,我要從她身上偷得暗月晶,幾無可能,二來,就算真的拿著暗月晶去跟他們換小眉,他們又真的會守約?除非秦琴不想再回到秦老爺子身邊,否則她肯定要在事後除掉我和小眉。”

繼續忖道:“他們似乎知道暗月晶一直放在娘子身上……他們是如何知道的?陰陽家精通各種神秘術法,也許他們能夠探測出暗月晶的位置,雖然如此,他們的探測必定是有限製的,至少在洪山時,他們並不能很快找到天寵老人和暗月晶。我的劣勢是,小眉落在他們手裏,而我甚至不知道她被關在哪裏,自然不敢輕易妄動,而我的優勢,卻是他們都不知道我有魔丹和第四魂,如果有機會靠近小眉,突然發動,或許能夠成功救下小眉。”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動,一邊回城,一邊慢慢激活第四魂,悄然運轉魔神之力。以黃老之術約束第四魂,隻要不超出身體所能承受的負荷,短時間,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以強大的感知力和“竊風兔視術”探查暗中監視者的動向。

穿過城門,進入城中,監視者顯然換了一批,感應著他們悄悄觀察他的目光和隱藏在暗處的氣息,劉桑知道,在城裏監視他的隻有四人。當然。這也是正常的,自從洪山歸來後,娘子便加大了城中將士的防衛。而夜晚更有宵禁的傳統,星門再怎麽厲害,也無法大批潛入,但反過來想。能夠在如此嚴密的守備中監視他的,自然也都是強手。

劉桑故作東張西望,猶豫不決的樣子,像是憤恨,又像是無奈。不讓這四人知道自己早已覺察到他們的存在。

進入侯府,果然,那四人是守在外頭。侯府畢竟是凝雲城中高手最多的地方,府中的親兵近衛無一不是軍中挑選出來的高手,而他們更是顧忌夏縈塵,不敢輕易潛入。

他快速回到自己房間,夏夏正趴在外間的榻上,見他回來。趕緊跳起。喚聲“師父”。劉桑低聲道:“我要出去一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說師父睡了,不要讓人打擾,也不要告訴別人我今晚離開過。知道麽?”

夏夏“哦”了一聲,心想師父為什麽這麽鬼鬼祟祟的?

劉桑推開窗子。正要躍窗而去,卻又回過頭來。道:“小蝦,你幫為師算一卦,看看為師今晚要做的事會不會成?”

夏夏焚香起課,算了一卦,得了個“乾上乾下,乾乾在天”。

小女孩道:“九三:終日乾乾!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意思是道德高尚之人,應當自強自立,終日不懈,就算到了晚上也要保持警惕,這樣,就算身處危地,亦不會有害。”

劉桑道:“就是要小心戒備,不做壞事?”

夏夏道:“嗯,師父,你不會是……”她沒有將話說完,因為她發現師父根本沒有在聽,而是盯著遠處看。

夏夏一陣緊張,師父為什麽要往後園看?那條路好像是通往召舞姑姑的房間,他、他難道是要到召舞姑姑的房裏偷、偷情?

劉桑沉吟片刻,忽地走到桌旁,取了紙和碳筆,刷刷刷地寫了幾行字,緊接著又盯著夏夏。小女孩隻覺自己身上像是被毛毛蟲爬來爬去,師父為什麽這樣盯著我?難道你不想去召舞姑姑房間了,你想把我……師父,我還小,55555……

劉桑抓住她的手:“小蝦……”

小女孩好緊張好緊張:“什、什麽事啊師父?”

劉桑看著她:“兩個時辰後,如果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去師娘房中,將這封信交給師娘,切記切記。”說完,就這般穿窗而出。

小女孩怔了好半晌,趕緊關好窗子,躺回榻上,想起師父藏在床頭的**畫像,一陣緊張,暗自替師父祈禱……乾乾在天,終日乾乾,師父啊師父……你可不要被人抓到喲,很丟人的……

又想到,師父說他要是天亮前不回來,就把這封信交給師娘,這是什麽意思?啊,我知道了,師父跟召舞姑姑背地裏好,他愛召舞姑姑已經愛得無可救藥了。但是召舞姑姑可是師娘的親妹妹啊,雖然她跟師父都已經是那種關係了,但為了不破壞師父和師娘的感情,召舞姑姑還是想要拒絕師父。

師父今晚去找召舞姑姑,卻又故意留書給師娘,是要讓師娘天亮前去捉奸,等師娘看到師父和召舞姑姑光溜溜地躺在**,一定會大發火,召舞姑姑聲名敗壞,除了跟師父私奔就沒有別的路子可以選了……唉呀師父啊師父,你真的是太無恥了……

劉桑要是知道他的女徒弟想象力這麽豐富,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

***

雖然隻是激活了第四魂的一小部分能力,但劉桑經過這些日子的苦練,不但體魄強了很多,且在“禦氣逍遙法”的修煉中,因為將魔神之力不斷轉變為自身精元,精氣渾厚了不知多少。

隻看他在未發動第四魂的情況下,隻憑著赤手空拳,竟能連番逃開鉤叔的鉤鐮,便可知道他的進步。

擁有四魂八魄的他,感知力和領悟力原本就超出常人,而體內的魔丹更像是深藏地底的寶藏,在不斷的挖掘中,為他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要知一個人的精元本就有限,隻能通過不斷的修行慢慢增強,劉桑所擁有的魔丹,等於是為他帶來了不知多少的精元。如果非要有什麽東西來比喻的話,那就像是埋在沙漠裏的、用不盡的石油,而他自身的努力和“禦氣逍遙法”的創舉。則讓這些石油轉化成可以供他安全使用的熱能和電力。

空有努力而沒有魔丹,他縱然再有天分,在這短短的時日裏,也絕不可能進步如此神速。

但光有魔丹卻不努力。等於是有著強大的能源卻不去發掘,亦是毫無用處。

而靠著第四魂強行激活魔神之力,則像是興奮劑一般,雖然在短時間內威力倍增,終究是不能持久。

當然。現在一切要以小眉的安危為重,一時間也顧不了太多。他在黑暗中,以可控的黃老之術激活第四魂,戴著麵具,借著禦氣逍遙法和敏銳的感知力,從後方悄然離開侯府,往城外飛掠。

那幾個看到他進入侯府的監視者,絕不會想到他方自入府。轉個身就從後頭溜出。而秦琴以小眉的性命來威脅他。讓他去偷夏縈塵身上的暗月晶,但考慮到夏縈塵宗師級高手的實力,就算劉桑是她丈夫,秦琴也不可能指望劉桑很快偷到手。

當然,對於星門的人來說,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一點是。身為夏縈塵的丈夫,劉桑確實是最有可能從她身上盜得暗月晶的人(秦琴等這般認為)。而就算計劃失敗,他們最多也就是殺了墨眉。悄然退走,反正也不損失什麽。

他們卻哪裏知道,從一開始這個計劃就不可行,劉桑可沒有本事把她娘子的衣服脫了,再順手盜走暗月晶。而從另一方麵來說,他們也實在是太小看了劉桑的智商,劉桑雖然農家小子出身,年紀不大,卻絕非他們想象中,沒有多少江湖閱曆的新手,這麽簡單就會因他們的威脅而亂了方寸,聽命於他們。

悄然飛出城頭,奔馳在黑暗中。

劉桑深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墨眉,而時間是緊迫的,秦琴絕不會讓她活太久。一旦天將亮時,還沒有看到他帶著暗月晶出城,很可能就會殺了墨眉。

……

***

天色雖然已經黑了,夏召舞卻還沒有睡。

她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項上戴著瓔珞項圈,前胸穿著一件胸兜,腰下一件襖褲,在一麵大大的鏡子前照來照去。

燭光雖然不夠亮,但鏡子裏照出的影像卻依舊清晰,讓她極是滿意。

她心裏想著,姐夫還真是聰明,竟然能製造出這樣純淨的琉璃來。

要是以前,銅鏡到了夜晚,基本上就無法再用,而琉璃雖然比銅鏡好些,但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琉璃鏡,這麽大塊的琉璃鏡,都不知道要多少錢,就算是王公貴族也用不起。

但是現在,像這樣的玻璃製品卻是滿屋子都是,當然,像這樣的玻璃在外頭賣得可是很貴的,一個小小的、製作精良的圓鏡,都可以當夜明珠來賣了,但在自己家中,還真是要多少姐夫就給她多少。

腰肢纖細,俏麗可人!

她臭美的想,其實自己也是很漂亮的。

對著鏡子轉了一圈,不由得又想起姐夫和小眉白日裏那古怪的情景,一陣憂慮。這兩個人背地裏肯定有鬼,姐夫啊姐夫,你怎麽能背著姐姐做這樣的事情?

她當然不願意這樣子去揭穿他,但是放著不管,又對不起姐姐。

無論如何,都要跟他談談!夏召舞快速穿好衣服。

鸞兒剛好入屋,訝道:“小姐,你要去哪裏?”

“出去一下,”夏召舞風一般卷了出去,“不要跟別人說我出去過。”

鸞兒對這個風風火火的小姐早已無奈,也隻好由她。

夏召舞悄然掠到姐夫園中,卻又想到,就這般闖進去,被夏夏看到,不好解釋,況且要說的,又是那種事情,還是小心些好。於是繞到後頭,心裏想著悄悄與姐夫談一談,他要是從此跟墨眉斷絕私情,那我就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要是還敢偷腥,我就揍扁他。

飄到窗台,在木框上彈了幾下,卻沒有人應。

她不管那麽多了,推開窗子。跳了進去,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她一陣錯愕……姐夫去了哪裏?

正自疑惑,外頭傳來小珠的叫聲:“小姐、夏小姐……”

外屋。迷迷糊糊睡著的夏夏被小珠推醒,她本就是侯府的遠親,又是劉桑的徒弟,小珠自然將她呼作小姐。夏夏搓著眼睛。呆呆地看著小珠,沒怎麽明白過來。

小珠道:“小姐,附馬爺睡了麽?”

夏夏點了點頭。

小珠道:“我去見一下他。”要往內屋走。

夏夏趕緊拉住她:“不行,不行。”

小珠笑道:“為什麽不行?”她才是爺的貼身丫髻來著。

夏夏道:“師父說他睡著……不、不是,是師父他……”

小珠見她古古怪怪的樣子。更覺奇怪,要往裏頭闖。夏夏無奈道:“師父不在。”

小珠低聲道:“不在?”

夏夏小小聲道:“師父回來了一下,又離開了,還跟別人說,如果有人來找他,就說他睡著了,不見客……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小珠訝道:“小眉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難道他們兩個人……”

夏夏在那發怔……師父不是去跟召舞姑姑偷情去了麽?怎的又跟小眉姑姑扯上關係?

小珠畢竟是劉桑的貼身丫髻。現在又在服侍墨眉。暗地裏早已猜到他們的關係,呼了口氣:“小眉這麽遲了還沒回來,我本還有些擔心,原來連爺也不在家,他們兩個肯定是在一起,爺也真是的。白天裏趁別人不在的時候,摟摟抱抱也就算了。都晚上了還不回來……”嘀嘀咕咕地走了。

夏夏繼續發怔……有古怪,大有古怪……

原來師父還跟小眉姑姑有一腿?師父啊師父。你伴著召舞姑姑的裸畫睡覺,又跟小眉姑姑在背地裏摟摟抱抱,你你你……你真是太無恥啊太無恥……

正在埋怨中,內屋卻傳來“啪”的一聲,她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有賊?小心翼翼地往裏屋移去,沒看到人,隻看到窗戶狠狠的晃了一晃。

***

夏召舞氣呼呼地在花園中走著。

姐夫啊姐夫,你實在是太過分了,那次你闖到穀裏偷看我洗澡,我都沒有怪你了,現在你居然跟別的女孩發生奸情,甚至連晚上都不回來。

夏召舞從小失去母親,夏縈塵關心她,照顧她,對她來說,雖然是姐姐,卻也跟母親一般。以前,姐夫跟胡翠兒關係曖昧,但那也僅僅隻是曖昧而已,而且那種光明正大的曖昧,反讓人覺得兩人之間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麽。

但是偷情卻是完全不同,對於背叛了姐姐的姐夫,夏召舞覺得份外不能容忍。

她飛掠到姐姐所住的閣樓,小凰見二小姐繃著臉,極是氣悶的樣子,心想這又是誰惹她生氣了?趕緊喚上一聲:“公主,二小姐來了。”

夏召舞來到姐姐閨房,屋內燭光昏暗,姐姐正坐在案邊,靜靜地看著桌上一顆散出神秘光暈的水晶。見妹妹入屋,夏縈塵輕淡淡地看她一眼:“怎麽了?”

夏召舞欲言又止,終又想到,也許姐夫跟小眉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關係,也許隻是自己弄錯了?捉人要捉奸,這般打小報告,總覺得跟做壞事一般。

嘟著嘴在姐姐斜對麵坐下,以手撐頰,鼓著腮子。

“這麽遲了,也不去睡,好端端的生什麽悶氣?”夏縈塵繼續看著暗月晶。

“姐姐你還不是沒睡?”美少女終究還是沒有把姐夫和墨眉都不在房中,也不知躲到哪裏鬼混的事兒說出。

隻是想一想,又覺得很不甘心,於是旁敲側擊:“姐姐,如果你發現,你身邊的某個人一直都在騙你,你會不會生氣?”

夏縈塵道:“比如……”

夏召舞道:“比如我啊,如果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在騙你……”

夏縈塵沒好氣地道:“你會有什麽事情,能夠騙得住我?”

“那,”夏召舞道,“比如姐姐你,有什麽事情,從小就一直瞞著我,你會不會覺得,我應該很生氣?”其實是想用姐夫“舉例”的,卻終究不好開口。

夏縈塵卻是怔了一怔,古古怪怪地看著她來,仿佛要弄清她到底有多認真。

夏召舞遲疑了一下:“姐,你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從小一直瞞著我吧?”姐姐這古怪的表情,讓她有些被嚇住了。

夏縈塵沉吟良久,仿佛要錯開話題一般,淡淡地道:“那枚瓔珞,你有沒戴著?”

“你說這個?”夏召舞從領口翻出瓔珞項圈,嘀咕道,“為什麽要一直戴著它?”從幼時起,姐姐就讓她一直戴著這個,那個時候小,還隻是覺得它漂亮好看,現在大了,隻覺得這是小孩子戴的東西,其實已不是很喜歡。

夏縈塵卻道:“你戴著便是。”緩緩收起暗月晶。

“姐,”夏召舞道,“自從那次從洪山回來後,你好像很多心事。”

夏縈塵漫不經心地道:“姐姐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是嗎?夏召舞狐疑地看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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