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每一句無聊的話語,在他們看來,都是動情的蜜語甜言。”

——伏爾泰月亮已經升起來了,這個腹地荒原都籠罩上一層幽藍的光芒,使世界變得飄渺。飽受紫外線直射的大地,現在終於擺脫了烈日直接的炙烤,顯出疲憊癱軟慵懶狀態,昏昏欲睡。

伊戈達拉將克萊爾和黑玫瑰的手腳都綁得結結實實的,所有人都站在惡魔莊園的外邊。一個遊俠肩上扛著一個地窖裏搬來的酒桶,將辣味濃重的烈酒均勻地灑在回廊上。

“你不要燒掉這個建築,這樣做隻會惹怒第六代羅哲。我勸你不要這樣做。”黑玫瑰看到惡魔莊園被撒上了烈酒,立刻明白米拉斯?怒風要毀了這座建築。

“這不是我第一次惹怒你們的羅哲了。如果他們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氣,那麽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米拉斯拿出一盒火柴,火柴盒上有著高岩地的綠樹標記。

“不管之前我們之間有過什麽過節,你不要忘了,我們同樣是為大多數人所唾棄的異類,我們是異教徒,而你們是不務正業的流Lang漢。”黑玫瑰知道米拉斯的痛處。

都蘭站在一旁,對黑玫瑰的勇氣感到意外。

米拉斯拿出一根火柴,輕輕地在外皮上擦了一下,一陣火光搖曳起來,火柴被點燃了。他並不答話,知道門廊旁邊,示意撒酒的遊俠退下。

“我嚐試過很多次,試圖原諒你們對我犯下的罪行,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將你們趕盡殺絕的衝動。對不起,我無法原諒你們。”米拉斯低沉的嗓音響起,仿佛從地底發出。

他的話一出口,都蘭離得很遠都感覺到那股恐懼的壓迫感再次襲來。黑玫瑰瞬間也說不出話來,似乎也被震懾住了。米拉斯說的話並沒有帶任何感**彩,眾人卻都感到深深的震顫,驚懼之餘還會有淡淡的哀傷。

空氣頓時凝固了。

米拉斯將那顆快燃盡的火柴投入了門廊,烈酒碰到熱烈的火焰,張牙舞爪地燃燒起來,像一個橙紅的惡魔,肆無忌憚地吞噬著華美的建築。

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臉,有的漠然,有的惋惜,有的毫不在意,有的麵無表情。

眾人看著惡魔莊園慢慢地被火魔吞噬,最終化為一堆廢墟。

米拉斯轉過身,看不出臉上是什麽表情:“這個建築是食人族用來迷惑旅客的工具,他們把無辜的人引進這個屋子裏,把他們下藥迷倒,食用他們的血肉,搶奪他們的財物。這個東西,我必須摧毀它。”

一陣幹澀的風吹過,那股壓迫感隨風飄散。

“上路吧,都蘭閣下,我們會送你回到高岩地。”米拉斯示意所有人上馬。

“魔王,你真要把我交給這個小王子?”克萊爾此時才能說話。

“北方遊俠,從無戲言。”伊戈達拉說道,說完就將克萊爾放在自己的馬背上。

“你要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克萊爾手腳都被綁住,趴在馬背上,活像一隻跳上岸的梭魚。

伊戈達拉不再答話。

“介意我和她乘同一匹馬嗎?”都蘭指著黑玫瑰說道。

米拉斯這時已經坐在馬上,他一揮手,其中一個遊俠將韁繩遞給都蘭。

“感謝閣下。”都蘭向米拉斯低頭致謝,卻不去看他的眼睛。

都蘭將黑玫瑰放在馬鞍後邊,自己也上了馬。

一行人開始跋涉,幾個遊俠提著燈走在最前麵,其後是米拉斯,都蘭的馬在隊伍的中間,後邊是伊戈達拉,最後邊是其他遊俠斷後。

月色濃重,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朵,沒有大氣層保護的天空沒有深藍的顏色。

“你為什麽要和我一匹馬?”黑玫瑰問道。

都蘭轉過頭,看著月光下黑玫瑰皎潔無暇的麵龐:“我想知道,那天我暈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還以為什麽事。”黑玫瑰表情有些失落。

“能告訴我嗎?”都蘭似乎是請求的語氣,他心中有千萬個疑團,可是現在這個他最想知道真相。因為在他暈過去之前,看見那個本——或者賽?伊德也癱在地上了。

黑玫瑰歎了口氣:“那天你們都暈過去之後,就被拖進地窖裏,就是剛才那個地窖。那裏是他們的屠宰場,也是我關押犯人的地方。唐?銅錘的兒子和音?銅錘就關在那裏。我們一共七個人,除了我,都是食人族。本來你們倆都會是他們的晚餐,迎接你們進來的那個老婦人都已經準備燒水了。”

“他們把你放在桌子上準備開膛破肚,動手的就是那個禿子,他的手劇烈的地顫抖,我說過,那是食用人肉過多的反應。旁邊的幾個人也開始渾身戰栗,臉上一副興奮到極點的表情。”

“一個壯漢看到胖禿子遲遲不動手,搶過刀子,準備割斷你的脖子。就在這時,地窖裏一陣黑影飄過,快的就如同閃電一般,隨著幾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我們中的四個人倒了下去,其中包括要殺死你的那個壯漢,還有燒水的老婦”

“我隻感覺喉頭一陣涼意,一把極細極薄的劍橫在我的脖子上。我突然發現有地上戴頭巾的男人突然不見了。”

都蘭點點頭:“我也見識過他鬼魅靈動的移動。”

“我聽說過,在甘露地有這麽一個家夥,行蹤如鬼魅,殺人於無形。恐怕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這麽一個可怖的刺客,他的名字就叫賽?伊德。”

“但是他欺騙我說,他叫本。”都蘭插話說。

“我明明看他喝過了下了藥的茶,可是他卻沒事,真難以置信。”黑玫瑰感歎道。

都蘭想起了她曾經對他出手,此時沉默不語。

“他用我做人質,逃離了地窖,並且帶走了和音?銅錘。我們來到屋外,在他上馬的瞬間,我隻覺得胸口一陣酥麻,在看他時,他手裏拿著一根竹管,就是射擊你的那隻,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拿到手的。”

都蘭並不答話。

“我們四個人都中了麻痹針,沒有辦法彼此解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和音?銅錘帶走。臨走的時候,他說你是他的朋友,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真滑稽,你們會倒在自己的針下。不過,我們真的不是朋友,如果再見麵,我會狠狠揍他一頓。”

“憑你的本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吧。”黑玫瑰嬌笑起來。

都蘭皺了皺眉:“我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