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Toomanymindisnotagoodthing.”
——馬克?吐溫空氣中隱隱約約有血腥的味道。
地窖裏的空氣開始變得潮濕，混合著發黴腐爛的氣息讓賽?伊德覺得喉嚨似乎被這種空氣粘連在一起了。每一次的呼吸，他都能聽見氣管裏的轟鳴，他不想動，那些巨大的，痛苦的陰影，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一陣金屬鈍鈍的響聲在賽?伊德頭頂響起，地窖的大門打開了。
一束刺眼的光芒將賽?伊德帶回現實世界，很長時間之後，他才能睜開眼睛，他站起身來，看見啞巴老板在地窖口探出頭來，示意他上去。
賽?伊德帶上頭巾，沿著梯子爬上地麵。
廚房裏燈火通明，賽?伊德頓時一陣眩暈，幾乎支立不住。
啞巴老板背著手站在一張桌子旁邊。
“坐下，我為你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接洽人的聲音傳過來。
賽?伊德撫了撫額頭，長籲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看見餐桌上果然很豐富。他隨手拿起一瓶龍舌蘭，用牙拔掉木塞，吐在地上，一口氣灌了小半瓶。
“放輕鬆，人都要克製自己。即使是出類拔萃的人也是一樣。”接洽人徑直走過來，坐在賽?伊德對麵。
賽?伊德鷹隼一般的眼光接洽人的臉上遊離：“其實你們不必將我放在密閉空間中，我就會心甘情願地為你們做事。”
“事實是，如果我們這樣做了，你完成任務的效果會更好。”接洽人撕下了一塊雞肉，放到嘴裏吃起來。
“‘佛陀’下一步指示是什麽？唐?銅錘已經死了，‘太陽神’的線索已經斷了。”
“是啊，這是件悲哀的事情，我親眼看見他死去。不過，‘太陽神’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佛陀’這次另有重要任務要你去做。”
“我不願再殺人了。”賽?伊德已經將整整一瓶酒喝光了。
“相信我，這次是最後一次，‘佛陀’讓我告我你，做完這一次，他保證，你會自由，安娜也會自由。”
“她還好嗎？”賽?伊德目光黯淡。
“隻要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做事，她就不會有事。”接洽人看了看賽?伊德的眼睛。那股犀利的氣息已經煙消雲散。
“好吧，讓我去幹什麽？”賽?伊德說道。
接洽人擦了擦手：“你並沒殺死都蘭?黑鷹，對嗎？”
都蘭心裏一驚。
“不過沒關係，正因如此，‘佛陀’才會有更好的計劃。”
賽?伊德麵無表情。
接洽人擦了擦油膩的嘴，擺了擺手，啞巴老板離開了廚房。等他走後，接洽人提起臃腫的身材，繞過桌子，湊到賽?伊德耳旁，小聲地說起了計劃。
月亮從東方升起，清幽的光籠罩了“白山”酒館的房頂，房頂仿佛落上了一層寒霜。
接洽人披上了一件鬥篷，匆匆地走過了街道。
廚房裏的燈火已經熄滅了。賽?伊德拿著另一瓶龍舌蘭，背靠著軟塌塌的碗櫥，看著窗外的月亮，他突然想起了都蘭。
賽?伊德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想起他，想起唐?銅錘的地窖裏發生的一幕。有時他會想象著那時都蘭已經出手，自己也葬身在那個地窖之中，那是何等的解脫？
有事他會羨慕都蘭，他生於官宦之家，從小養尊處優，生活優越，不用像自己一樣，背負如此沉重的傷痛。
“都蘭，你現在在幹什麽？似乎，我們又要見麵了。”賽?伊德輕聲說道。
大陸的腹地，無盡的荒漠，一隊人在艱難地跋涉。黑夜使空氣變得十分寒冷，偶爾有風吹過來，刮在臉上會有刀割一樣的刺痛。
黑玫瑰衣著單薄，在馬背上瑟瑟發抖。都蘭見狀，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回過頭，披在黑玫瑰的身上。
黑玫瑰眼裏掠過一陣溫存，一閃而逝。
“你們究竟是怎麽知道‘太陽神’這件事的？”都蘭並沒有去看她的臉。
“現在在甘露地，‘太陽神’的秘密人盡皆知。”她回答說。
都蘭不禁皺起眉頭：“究竟是誰散步了這個傳言？”
黑玫瑰並不答話，瑟縮在都蘭的披風裏。
都蘭看她不想回答，轉過頭對著伊戈達拉說：“我能和克萊爾那個小賊聊聊嗎？”
“為什麽不呢？”伊戈達拉爽快地答應，雙腿夾緊馬肚子，讓克萊爾和都蘭處於一條直線。
“小王子，急不可待地要審問我了？”克萊爾雖然被橫放在馬背上，臉孔朝下，卻還要說俏皮話。
“為什麽假扮唐?銅錘騙我？”都蘭直截了當地問。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拿了別人的錢，哪有不做事的道理，小王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衣食無憂。”
“你是受人指使？”都蘭說道。
“隨你怎麽措辭，如果不是他們出了高價，我是不會冒險惹怒你的，‘太陽神’對我們這些吃不飽飯的人誘惑力根本不如一塊麵包。”克萊爾表情嚴肅起來，可惜沒人能看到。
“他們給你多少，我就給你多少，告訴我那些人是誰。”都蘭很想知道，探尋“太陽神”
的路上，他的對手究竟有多少，對手究竟是誰。
“那個人已經死了。”克萊爾有些惋惜地說。
“我出雙倍價錢，把他的名字告訴我。”都蘭盯著克萊爾，脖子都有些僵硬。
“能讓我好好喘口氣，像模像樣地談論這些嗎？”克萊爾請求道。
都蘭看了一眼伊戈達拉，伊戈達拉立即會意，他掉過頭，一把將克萊爾提起來，放在自己的身前，讓他像黑玫瑰一樣，斜坐在馬背上。
克萊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謝謝小王子了。”
“現在能說了嗎？”都蘭問道。
“當然，那個人許諾給我一間甘露地的雜貨點。你能做到嗎？”
“我是高岩地的執行官，隨時都能給你一個高岩地的店鋪。”都蘭承諾道。
克萊爾向著前方的米拉斯喊道：“魔王，你都聽到了，你可是證人啊。”
米拉斯沒有回答。
“我不會食言的，你說吧。”都蘭有點不耐煩。
“好吧，那個人就是唐?銅錘！”
“什麽？”都蘭和黑玫瑰同時喊道。
伊戈達拉撇了撇嘴：“這倒很有意思。”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唐?銅錘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去找他嗎？唐?銅錘怎麽會知道自己會去？他又是怎麽被人帶到了甘露地？”都蘭心裏頓時疑問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