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群山之中(下)

都蘭在地上歇息了好一會,全身的疼痛感才算緩解了一些。

“米拉斯需要什麽幫助?”都蘭不解地問。

兩個遊俠彼此看了看,對都蘭說道:“領袖現在身處危機之中,你也知道,他這次出去,損失了很多的人。這在多萊克芬多人中本來就是大忌,我們盡量避免受傷和死亡,因為北方森林中的人數並不多。還有,更可怕的是,他帶回了災難。”

都蘭掙紮著站起身,但是身上被繩子勒過的地方疼痛感依然十分明顯。

“你們的領袖也會受製於人嗎?”都蘭繼續問道。

“當然會,要不然他也不會被囚禁的。”一個遊俠說道。

“好了,你和我們去了之後,一切都會明白的。”另一個遊俠補充道。

他們帶領都蘭沿著森林向著斜向下走了很久,終於到了一個類似露營地的地方,那裏有著一個簡陋的帳篷,旁邊停著兩匹高大的北方駿馬。這種馬身材魁梧,耐力極好,能夠日行千裏,是大陸上絕對的良駒,但是隻可惜數量不多,而且隻有北方遊俠才能喂養它們。都蘭騎在上麵的時候,感覺的確比剛才那隻從光明友愛團奪來的矮種馬要好很多,那匹馬剛才放在了山下的森林裏,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有一個遊俠陪伴著都蘭,為他引路,應該是去米拉斯口中的遊俠大本營,而另一位則留守那個露營點。

都蘭跟在他的身後,穿過層層密林,一直向上,攀上陡峭的山崖,沒想到身下那匹高頭大馬居然那麽靈活有力,在那樣陡峭的山崖間依然健步如飛。

快要黃昏的時候,他們已經翻越了四五座陡峭的山峰,並且趟過了幾條不大不小的山間河流,也路過了七八個像先前那樣的露營點,每個露營點都有兩三個遊俠守衛,看來那些露營點都是一些小崗哨。

都蘭一路上問起了米拉斯回去之後的遭遇,隨行的遊俠一一耐心解答。

原來,北方遊俠並不是屬於米拉斯一個人的組織,他們有著嚴謹的組織結構。米拉斯雖然身為遊俠領袖,但是他並不能完全控製北方遊俠的所有人。北方遊俠隻是多萊克芬多人的武士,人數不超過二百名,因為多萊克芬多人本來就一千人的樣子。他們依靠著伐木或者采集草藥過活,自從都蘭的父親允許北方遊俠可以進入高岩地經商,多萊克芬多人的生活才算好過一點,因為每個月北方遊俠會有車隊載著木料和藥材或者其他山珍,到高岩地去和各地的商人交易,從而換得一些生活所需。

北方遊俠實行的是長老會製度。除了遊俠領袖之外,長老會有著最高的權力,這種權利有時甚至可以罷免領袖。

長老會由六名資深年長的老遊俠組成,他們和遊俠領袖一起商議一切大事,統領多萊克芬多人民。隻要關係到民眾的大事,長老會和領袖都要進行表決,少數服從多數,也叫做北方議會,是三四百年製定的一會標準,一直流傳至今。

米拉斯上一次帶出了一批遊俠,但是隻有他一個人回去,這就惹怒長老會,因為北方遊俠十分珍惜人力資源,一次性失去這麽多的戰力,令所有人都心痛不已。並且米拉斯也承認那是自己的失職,那些遊俠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更重要的是,米拉斯為多萊克芬多人民帶來了災禍。他帶回去的那個石像是個不潔之物,會給無辜的人民招致災禍。並且災禍已經開始蔓延了。

人們在晚上可以聽得見村莊上空有東西盤旋,而且居民圈養的野豬無端死亡,死相慘烈,像是被什麽東西撕裂了一樣。在村子的周圍,大家發現了許多古怪的腳印,看起來並不像是任何生物的。這時,那些資格最老,見識最為廣博的長老臉色鐵青,說是“它們回來了。北方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

並且遊俠的哨兵在森林中發現了“羅哲會”的斥候,說明“羅哲會”已經有了要進山的打算,米拉斯這次出去,不僅殺死了很多“羅哲會”的成員,而且燒毀了他們的一個巢穴,看來他們是要反擊了。北方遊俠還要應戰那些惡棍,真是多事之秋。如果不是米拉斯的指揮不當,或許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如今要麵對這麽多的危機,米拉斯已經成為長老會的眾矢之的,他們試圖罷免米拉斯的身份,由長老會親自統領多萊克芬多人民,這樣就可以避免米拉斯那些激進的做法。

都蘭聽完這些,的確為米拉斯捏了一把汗,這樣的窘境恐怕真的很難度過,米拉斯自己還麵臨著被彈劾的風險,想必他現在的日子一定不好過。這些事情似乎都和自己有關的,如果不是米拉斯從“惡魔莊園”的地下室把自己就出來,恐怕現在自己是生是死都十分未知數。在地底族的祭祀儀式上,如果沒有米拉斯,自己,克萊爾和黑玫瑰早就已經被挖出心髒,供奉邪神了。米拉斯曾經多次救過自己的性命,現在該是回報的時候了。

天快黑的時候,都蘭隨著那個遊俠到達了北方遊俠的大本營,也是多萊克芬多人唯一的聚集地——納瓦霍村。

山中的霧氣越來越濃,圍繞在村落的周圍,把這裏裝飾得像夢幻一般。都蘭隨著那個遊俠進入村子。村子沒有圍牆,而是用巨大的鬆木木樁圍繞起來,上邊長滿了青苔和菌類,顯出年久破敗的樣子。這裏的建築都是圓形的草房,房頂上蓋著黑色的防水氈子,門窗簡陋,看上去像是未經處理的木料。許多的民眾開始做飯了,他們在自己的房子外邊忙碌,有的往吊腳的鐵鍋裏倒水,有的向簡陋的灶膛裏添柴,有的幹脆就在熊熊火堆上烤著一隻鬆雞。都蘭已經一天沒有進食,聞到鬆雞的香味恨不得馬上奪過來狠咬幾口,但是礙於麵子,無法說出口。

遊俠帶著都蘭一直往裏走,道路兩旁的居民看到有陌生人進村,都感到很驚奇,紛紛停下手裏的活,站立圍觀,幾個小孩還在都蘭的馬旁嬉鬧,繞著馬匹追逐打鬧。都蘭看那些居民時,覺得他們過得十分可憐,像極了未開化的原始居民,他們穿著過時的大衣,有的腳上根本沒有穿鞋,他們灰頭土臉,頭發淩亂,一派肮髒不堪的樣子。

他們在最裏邊的一個大屋子旁邊下了馬,有孩子過來接過了他們的韁繩。遊俠引領著都蘭進入了那個屋子。

屋子裏邊隻有兩盞煤油燈,燈光暗淡,卻煙霧繚繞,正對著門口有一張古樸的大方桌,桌子後邊放著同樣古樸的七個大椅子,有六個老人分別坐在椅子上,各自拿著煙鬥抽著煙,看見都蘭進來,卻都不答話,。最中間的那個椅子卻空空如也,都蘭猜測,那個就是米拉斯的座位。

“各位長老,這位自稱是高岩地的執行官,都蘭?黑鷹,他是明?黑鷹的兒子。”那個遊俠介紹了一下,然後轉身走出了帳篷。

那六個老人依然沒有說話,其中的幾個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弄得都蘭很不自在,這幾個老人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嘴裏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一副慵懶的樣子。他們雖然容貌各異,但臉上都是一樣凶巴巴的。他們的頭上纏著頭巾,像極了南方甘露地人的做法。他們額頭上都有著深深的皺紋,臉上更是溝壑縱橫,就算笑起來,看上去也是怒氣衝衝的樣子。

“你好,年輕人。”坐在最左邊的那個老人突然說話,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氣一樣。說完之後,他又看了看其他的長老,像是在看他們的眼色。其他長老要麽抽煙,要麽吃著桌子上的食物,沒有一個人睜眼看都蘭。

“你好。”都蘭答道,瞬間感到很不自在,為什麽這些老頭都不說話呢?難道都是啞巴?

這時,都蘭身後閃出一個身影,走到他的麵前,向著那幾位老人鞠了一躬,都蘭瞬間心裏一驚,這個不是自己抓住的那個遊俠嗎!自己曾經對他嚴刑逼問過,不過那都是遇見米拉斯之前的事情了,那時自己還對北方遊俠存有很多偏見。但是自己在冒險回來,還是放了他,並讓他給米拉斯帶好。

“是他嗎?”坐在靠中間位置的那個長老指著都蘭問那個遊俠。

遊俠回過頭,看了看都蘭,點了點頭。

“來人,把他帶下去!”那個長老嚴厲地說。

屋子外邊迅速走進兩個高大的遊俠,從身後架住了都蘭的雙臂,就將他往外拖,都蘭吃了一驚,大喊道:“我是高岩地的執行官,你為什麽要抓我?我是米拉斯的朋友,你們這是幹什麽?”他努力地想掙脫他們,極力地對著那個長老大喊,試圖讓他收回成命,但是那個長老卻不再說話。

都蘭心底怒氣又起,他身體向前一彎,右腳向後用力一蹬,身後的遊俠沒想到他會出手,一時措手不及,被都蘭踹在了膝蓋上。遊俠不吃疼,扣住都蘭胳膊的手腕鬆懈了,都蘭就勢用力一掙,右手邊掙脫出來,當他提起拳頭試圖攻擊另一個遊俠的時候,就覺得脖頸一陣劇痛,之後就昏了過去。

那個曾被都蘭釋放的遊俠用腳踢了踢都蘭,確定他已經暈了過去,示意將他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