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和亞瑟點頭,露出蘊含深意的笑容。

詢問了路程長遠和時間後,兩人開始著手準備補充物質。

今夜沒有雪,也沒有猩紅的月光,滿天都是黑壓壓的雲。兩人坐在明天即將成為他們一路坐騎工具的拉扯上車篷的悍馬頂上。

仰望著烏壓壓的雲。

天寒地凍,兩人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嗎?你不認為一個堂堂女皇隨便地撇下她的子民和一個野男人滿世界亂跑非常不合理嗎?而且現在黑暗之門的治安也不怎麽好,竟然出現被人投彈襲擊的情況。”亞瑟看著天空說。

“黑暗之門現在正處於重建期,我也做不了什麽,管理瑣碎的東西我一直交給潘帕斯處理,那個老人很有經驗,而且為人很忠心,跟了我將近一個世紀了,所以我才放心的跟你走。”燕妮說。

“謝謝你。”亞瑟說。

“跟我就不必這麽客套了,難道你會對蘇珊說謝謝?我和她一樣,是你的女人之一,雖然我比較可惡一些,哈哈,因為我做慣了女皇吧,脾氣比較霸道。”燕妮靠在亞瑟的肩上,風呼呼地將她的金發吹散,披到亞瑟的身上,仿佛要為亞瑟保暖似的。

亞瑟也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感情是愛還是交易,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不是麽,既然投機,那就好好走下去吧,這東西沒有對與錯。

“以後黑暗之門就是你的,我也渴望有一個孩子,就像索菲亞一樣,你看她當時多麽幸福啊,為什麽不是我呢?我不想再孤獨下去,我活了這麽長時間,親近的人一個個在我的懷裏死去,永生的孤獨就像濃濃的血水,看著可怖,聞著惡心,泡在裏麵感到欲哭無淚卻又舒適……”

亞瑟擁緊她,道,“你不再孤獨,有我們,你也會有真摯的愛人和朋友,你不再隻是一個深藏在地底的世界。你的世界裏有我有很多人,包括蘇珊和索菲亞,還有將來的孩子。”

……

第二天,兩人身上纏著厚實的黑蘭花紋底色軍衣,亞瑟的腰上吊著槍套,連斬馬刀也裝了漂亮的刀鞘,巴雷特的槍口塞了一個橡膠塞。

燕妮一身輕裝,沒有任何武器,她擁有生化能力不需要任何刀械和槍支的輔助。

班克斯也穿上了厚實的大軍裝,並沒有五花大綁,任他自由出入。

憑亞瑟的能力,他想跑的話,恐怕腳步才移動半步就被幹掉了。

他隻有配合的命。

潘帕斯穿著管家的禮服,幹淨整潔,在一旁說些保重的話,他已經習慣了女皇經常在外奔走的日子,和以往不同,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強力的男人,憑多年的經驗來看,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比女皇還強,因此這次他沒有說什麽多加小心的話。隻是簡單的和女皇擁別,並且臉上的皺紋笑得擠在一起。

悍馬引擎轟鳴,三人踏上征程。

逐漸遠離南漠,他們向東部行去,東部是海岸地帶,他們不曾前往過那個地方,隻是在內陸互相殺伐征討與怪物們搏鬥爭奪生存空間。

沿海對他們來說就像怪物的巢穴充滿了未知與危險。

這一行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如果沒有補給點,將可能棄車行走,這一點是亞瑟比較擔心的問題,食物沒問題,大不了在荒漠上獵殺冬蟄的野怪茹毛飲血。

走路的話,恐怕後座上的家夥吃不消。

“班克斯,往東部的路途有沒有補給點?”亞瑟從副駕駛位上回過頭來問道。

“有,多的是,東部的大公司和交易基地多如牛毛,不過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去交易了,那些人野蠻自傲,殺人不眨眼,看到你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就會在半路上截人搶財,殺人滅口,甚至劫色不劫財。”班克斯一本正經地說。

燕妮鼻孔哼了哼。

亞瑟笑了,回過頭,看前方廣袤平坦的荒漠一言不發。

有補給點就可以了,至於後麵的話他就當沒聽見,素來獵人這個職業就是“搶”的代名詞,替人搶資源,搶人命領賞,要說搶亞瑟可不在乎,若有人打自己的主意,那他就等於在動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死了。

寒風迎麵吹來,悍馬的擋風玻璃上凝結著厚厚的冷珠,前方有些模糊不清,但窗口兩邊望去,四麵平坦,遠處荒漠沙丘此起彼伏,一塊塊沒有融化的黑雪就像癩頭上的瘡疤,極為刺眼。

行至傍晚,亞瑟連動物的骨頭都沒有看到一根,荒蕪的地麵荒無人煙。

斷牆殘壁稀少。

大概是冬天的緣故,野獸出沒極少,天空黑沉沉的,就像昏昏欲睡的黑大漢的臉,偶爾會泛起一絲油光給大地增添亮色。

連續駕駛了七八個小時,燕妮臉上露出疲乏,亞瑟便提醒道,“停車吧,我們休息一會兒。”

他和燕妮下車,這才發現路麵上竟然有一層薄薄的堅硬的冰層,腳踏在上麵有嚓嚓的聲音,連天一線,隻有呼呼的北風在怒吼。

“班克斯,你對死海之王有多少了解?”亞瑟問。

班克斯在後座的窗口內冒出一張臉,有氣無力地答道,“不了解,聽說很強,他的全名叫‘墨菲斯·拉戈比’,聽我父親說,很早以前他是一個小隊的隊長,在執行一次任務時被變異體抓進了魔窟,儲存起來當做過冬的食物,墨菲斯很幸運沒被咬死,隻是受了重傷。”

“他的身體上纏滿了那些變異體的分泌物和唾液,是防止人體腐爛的東西,墨菲斯根本動不了,餓了就吞那些分泌物,時日長些手腳能動了,就用腰間的匕首割開分泌物和堅固身體的纖維,但他還是無法步行,身體好像被注射了神經毒素,軟得就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蟲子。”

“肚子又餓得慌,頭昏眼花了頭重腳輕。他用唯一的刀子劃開另一堆滿是白色分泌物和動物纖維的覆蓋物,裏麵是他部下的屍體……為了活下去,他破開屍體的肚子,飽飲人血,吃生肉……好在那些變異體在冬天的時候才會回來,平時也隻是一頭負責看門的會進來看看。”

“他殺掉了守護‘糧倉’的變異體,獨自回到了基地,從那時起他就瘋狂的將科技技術應用在自己的身上,不論技術是否成熟,隻要能提高戰鬥力他都來者不拒,地位也一日日的攀升,誰有不聽從他命令的,一律碾殺——也就是把整個人扔進粉碎骨頭的機器裏,爛肉喂生化犬!”

“‘死海’是個超級大基地,裏麵的派係林立,小規模內鬥幾乎家常便飯,直到二十年前,發生了大爆炸,墨菲斯策動了暗殺基地老大的計劃,那時,那名老大正在死海陸地分部裏察看F藥劑的進展和聽取科研報告,墨菲斯雇傭一百強力獵人,強行掠奪F藥劑,並秘密安裝小型核彈……後來的你們已經知道的了。”

講完這些,天色已經黑了,三人的車仍在路上搖晃。

亞瑟皺著眉頭,“原來還有一個故事啊。他不僅僅針對我父母親的研究成果,連基地的老大也不放過。我覺得可能是他早期落入魔窟的經曆讓他釋放了對權力和能力的無限欲|望,才使他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燕妮笑了笑。

亞瑟點燃一支雪茄,抽了兩口便把煙嘴湊近燕妮性感的嘴唇。燕妮微微張口猛吸了幾口,頓時清醒不少,這兩個人為了節省雪茄,一直都是兩人一起抽一枝。

班克斯在後麵被煙霧嗆得睜不開眼睛。

“我覺得墨菲斯一定是個變態的家夥,什麽科技成果都要往自己身上倒,他想幹什麽呢?他已經很強大了,而且是死海之王,我想可能他母親沒給他屁眼塞上東西,導致他肚子永遠也填不滿!”燕妮戲謔道。

“哈哈……”亞瑟大笑。

“不……你錯了,那是孤獨!”班克斯掩著嘴煞有介事地說,“隻有孤獨的人才會瘋狂的滿足自己的,填補往日恐懼的空虛,就像你孤身一人在荒漠上生存一樣,你會想念各種各樣的食物,女人、金幣!還有強大的權力以及能力。”

說的有道理。亞瑟想。

他深有體會,在荒漠中生存的時間長了,終日無人可以說話排解煩擾,甚是苦悶。

而且墨菲斯靠吃部下的肉活了下來,吃肉的時候也許邊割肉邊流眼淚吧?

或者陷入瘋狂,狂熱地撕扯著生肉,眼球紅紋密布,就像野獸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燕妮距離她獨自在荒漠求生的日子已經非常非常遙遠,她可能已經遺忘那一段痛苦的日子,所以說起話來才那麽輕鬆。

“那你父親有沒有告訴你,墨菲斯的強大到了何種程度?”亞瑟繼續問。

“我父親也不怎麽清楚,他對我說的那些隻是基地裏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官員的口口相傳而已。據說,他是一個奇怪的人,半個麵部的皮膚掉了,露出肌肉纖維,眼皮都是人工做的,半隻手是機械手,另一隻手卻是生化手,觸之者要麽被毒死,或者子彈掃成蜂窩,那便是被生化手融化了內髒,抑或吸幹腦髓!當然,誰也沒見過他展示自己真正的實力。”

班克斯還算比較老實,都交代得很清楚。

亞瑟和燕妮卻有些吃驚,果然是什麽科技都往身上扔的家夥啊,對能力的迷戀已經達到了瘋狂不可抑製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