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素娟搖了搖頭說:“沒有,黃叔他們今天一早就回來了,說他們找了一夜,快了把整個縣城都翻過來了,也沒有見到秦姑娘。”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早已沒有了笑意,紀文見她這樣,不便再追問,道:“算了,既然沒有找到,我自己再去找就是。”於素娟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但並沒有發作出來,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你難道要走?”“是的,我要走。我先得回村子裏麵去報告這件事,然後還得去找秦妹妹。”於素娟聽了這話,牙齒咬著嘴唇,低著頭,雙眉緊鎖,似乎在考慮什麽問題,良久,她才雙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身上有錢嗎?”“沒有。”這正是紀文煩難為的地方。“好吧,你跟我來,我給你些東西。”說著,她又拉了紀文的手向她的閨房裏跑去。來到閨房,她打開櫃子,取出一包袱東西,遞給他說:“這是二百兩銀子,是我幾年來存的私房錢,你拿去用好了。對了,你不再住幾天了?我好給你縫幾件衣服,你不過也最好去洗洗澡,昨晚我沒好意思說,你似乎被人關了個月把,身上都有一股黴腥味了,你這衣服也該換洗一下了。”紀文聽了隻覺得心中暖哄哄的,覺得不再住幾天對不起姐姐似的,並且他還覺得他應該等到青玉案的事在州府裏有了消息才能走,便答應再住三五天,並且立時去洗了個澡,於素娟讓下人找了一身於大人的舊衣服給他換上。

很快地,於大人便押了一個犯人和一大堆碎玉板塊去了州裏,縣衙裏可以說又隻剩下於素娟和紀文兩個人了。去州府一個來回大約得五天的時間,於大人走的第二天,紀文便找到了於素娟向他辭行。於素娟聽了以後很是不解,問:“你這就要走啊,不再在我家住幾天了嗎?”紀文解釋道:“不是的,我是先回村裏去說說這件事,然後去找找秦妹。姐姐放心,隻要我不出事,我一定會在天黑以前回來的。”“好吧,”於素娟是通情達理的人,“不過我和你一起去怎麽樣?”“一起去?”“是啊,我自來到這裏便幾乎沒有出過縣府的門,這四五年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悶都把我悶死了。爹平時擔心我的安全,才不讓我出去,今天你在這裏,有個保護我的人了,我可得出去好好轉轉。”紀文一想也沒有什麽不對的,便也同意了。於是於素娟說:“等一下,我去穿上衣服。”紀文笑道:“怎麽姐姐這回子不怕熱了?”“怕熱?怕熱也得出去,出去的話,誰敢穿成這樣。”說罷,轉身回繡房裏去了,不多時,穿出一身紫色的綢衣來,讓人一看便覺豔麗異常。她回到紀文麵前,說:“走吧。”紀文笑了笑說:“先別急,我還有一件事要求姐姐。”“什麽事?”“我前日進來時,帶來一把劍,那劍是一個村民的,我最好去還給人家。現在那劍被姐姐奪了,不知可否賜還?”“嗨,說那麽客套幹什麽。你等著。”於素娟說罷轉到後麵去,不多時抱了三把劍出來,她把昨夜紀文帶來的那把劍還回紀文,把另外兩把別在腰際。紀文自然認得那兩把劍是她床頭的那兩把劍,他見她如此,隻道是她也練的是雙手劍法,便問:“姐姐練的是雙手劍?”“不是。”“那姐姐為何身佩雙劍?”“我師父曾經說過,當世最厲害的劍法莫過於開日、閉月兩門的‘摩天劍法’、叢山門的‘無竹劍法’和天涯教教徒‘七神劍’曾兆先手中的‘七神劍法’,而這無竹劍法和七神劍法需要的武學修為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夠練成,而摩天劍法卻入門極易,一個毫無武功根基的人也可以修習,並且,這三套劍法中,隻有它可使用雙手劍,因此,隻要腰挎雙劍,便會使人想到會用摩天劍法,打不過人家也可唬得一時。”紀文聽了以後不覺微笑,心想:沒想到我這摩天劍法還是當世三套最厲害的劍法之一,聽這口氣姐姐是不會的,待我問問她。想到這些,他便問道:“姐姐可會用摩天劍法?”“摩天劍法?有沒有搞錯,摩天劍法已經失蹤十七年了,現在我武林中據說除了開日、閉月門的人會用一些殘缺不全的摩天劍法外,再沒有人會了。”紀文還要套她的話,便問:“那麽姐姐可見過摩天劍法?”“沒有。我平日連個府門都出不去,還摩天劍法呢,就是摩地劍法我也見不到呀!”紀文又笑道:“如果你知道這摩天劍法的所在,你要不要去搶它、練它呢?”“那自然。唉,難道你知道摩天劍法的所在?”“我當然知道,不過它在一個人的身上,隻怕我們想要的話他不肯給。”“他武功如何?我們大可以去搶啊。”“那個人本事也不大,隻跟我打平手。”“這麽說你和他交過手了?”紀文這時有意讓她知道摩天劍法就在自己身上,好看看她的反應,便道:“不隻是我,你也和他交過手,並且還打贏他了。”“我?什麽時候?我怎麽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想想,前天你和誰打來?”於素娟約略一想,馬上反應過來,驚喜地叫道:“你?在你身上?”“噓!姐姐禁聲。我是信的過姐姐才對姐姐說的,這事要是張揚出去,不出三天,弟弟就會被大卸八塊了。”“噢,這麽危險。不過,看來你就是那個開日門五小姐和閉月門三公子的遺子了。”“原來你也知道我爹和我娘的事。”紀文臉上露出一點悲色。“我聽我師父說的。哎呀呀,這劍譜在你的身上,我便不好要了,算了,既是弟弟的東西,我也就不在乎了。喂喂,你不用殺我滅口,我是決計不會向別人提起一個字來的。”“如此,我謝謝姐姐了。”“好了,好了,說了這麽半天,看來你是會摩天劍法的了,這樣吧,我的這兩把劍就送給你好了,就是這是照著我女子打造的,不知合不合你用。”紀文笑道:“無所謂的,隻要有把劍用就行了,我原來都用過刀代替劍呢。”兩個人都笑了。

紀文於是帶了於素娟出了縣府,一直來至江中村,剛至村口便被江中村的人發現了,一個漁民忙跑回去喊:“喂喂,快來看了,那位少俠還真的回來了,還把縣太爺的千金小姐給抓回來了。”紀文一聽這話哭笑不得,他看了看於素娟,見於素娟正在那裏抿著嘴偷笑呢。那人一喊不要緊,全村的老老少少一股腦兒地全跑了出來,村長雖然老邁,卻也跑在最前頭,一大群人把兩個人團團圍住。這個問:“怎麽樣?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這個又問:“怎麽樣?開河了嗎?”那個問:“與少俠同去的那個姑娘呢?”那個也問:“這縣府的千金小姐怎麽劫出來的?”紀文朗聲道:“大家聽我說,縣府的千金小姐現在是我的結義姐姐,並非什麽劫來的,大家不要誤會。我昨天去縣裏算是請了願,於大人采用了一條妙計上州府裏去了,隻要於大人平安回來,這河就是開定的了。大家再耐心的等個三五天就行了。”眾人一聽開河有望了,都是歡呼雀躍,這個說:“少俠,你可救了我們一方百姓呀!”那個說:“少俠,真謝謝你了,你說,你要什麽,我有的都給你。”紀文笑了笑說:“我沒有什麽要求,隻是那天給我劍的那個大叔在哪裏?”那時的那個漢子聽得紀文找他,走上來說:“我在這兒。”紀文雙手捧劍交到他麵前說:“大叔,謝謝你的劍。事已辦成,自當物還原主。”那漢子笑一聲,道:“嗨,少俠這樣不主不見外了,說好了是送給少俠的,怎麽又能收回來。讓人家知道的話,豈不說我太不夠義氣。”

紀文正要再讓,隻聽人群有人喊:“青玉案請來了。”那漢子一聽,便說:“少俠,你看,為了你,連青玉案都請出來了。我這一柄寶劍算得了什麽?拿好了,你要不收著就是看不起我。”紀文無奈,隻好道了一聲謝,將劍別好。那漢子退到一邊去了,隻見人群分開,村長畢恭畢敬地捧著青玉案來到紀文麵前說:“感謝少俠救了我一方百姓,現在,我代表我們全村的人把這青玉案送給少俠。”紀文連忙推辭道:“村長,這怎麽可以,這青玉案乃是貴村的鎮村之寶,哪能輕易送人?”老村長歎了一口氣說:“嗨,這是什麽鎮村之寶,自從它來到我們村裏便使得我們這裏多災多難,我們實在是不敢指望它保佑我們。料來江湖中的東西就得在江湖人手中才能發揮他的作用,少俠既是江湖中人,拿著它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於素娟道:“既然你們認為這對你們來說不是吉祥之物,那為什麽我爹要的時候你們說什麽都不肯給呢?”老村長看了看於素娟說:“人,活的就是一口氣,身外之物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這一口氣。我們之所以說什麽也不肯把青玉案交出來,就是為了爭這一口氣,如何少俠為我們爭回了這口氣,我們自然要謝謝少俠。這件東西既然是武林中的奇寶,想來應該對少俠有些作用。”眾人這時也說:“少俠,你就收下吧。”紀文雖然覺得他們有些嫁禍之嫌,但似乎還是真心實意居多數,便拱手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紀文伸手把那案子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這原來是用青玉做成的一個古箏,隻是上麵沒有琴弦,看起來像個案子而已,紀文這時才明白,原來這兩件曠世奇珍——曲玉管和青玉案竟都是樂器,倒似可以合奏一般。紀文再次謝過眾人,收了青玉案,又道:“與我一起去的那個姑娘現在失蹤了,我現在正要和我姐姐去找她,如此,我就先別過眾位鄉親了。”眾人一聽,都有些舍不得,但又不好不讓他去找秦月眉,便都道:“少俠走好。”紀文與眾人灑淚而別,不在話下。

二人出了村子,於素娟笑道:“這村裏的人真有意思,你幫他們保住了青玉案,他們竟又把它送給了你。”紀文歎道:“這也許真的就是人們說的‘人爭一口氣’吧。對了,姐姐,我們現在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到處走走,打聽打聽秦姑娘的消息吧。”“好吧。”

兩個人於是繼續沿著海河前行,於素娟道:“弟弟,再向前走便到了江城村了。”“江城村?與江城縣重名?”“沒錯,它因為在江城縣城的下遊,又臨著縣城而得名。這村子我估計沒有被關河,我聽說那裏比縣城還富,那裏的人的住房比縣裏的人都氣派。”紀文笑道:“如此,江城縣反而不行了了。好,我們就去那裏看看,既是一個富饒的地方,秦妹在那裏也說不定。”

二人複前行,果然到了江城村,果如於素娟所說,這村子說是村子,實則比縣城都氣派幾分,有的是高大的瓦房和雙層的樓房。二人正行間,忽然看見前麵有一處人頭簇動,顯是圍觀什麽有趣的事情,遠遠的望過去,似乎裏麵是一個擂台。紀文一想到是擂台,便對於素娟說:“姐姐,那邊有打擂的,我們不去看看?”“怎麽了,你手癢癢了?”“也許吧。”“好,走!”

兩個人三步並作兩步來至擂台前,隻見擂台一男一女正打得難解難分,紀文張望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招牌來說明這擂台的性質,料來是個比武場而已。他這時再打眼向台上看時,隻見那男子虛晃一招,一掌拍向那女子的頂蓋,那女子不慌不忙,一低頭,擦到一邊,伸腿將那男子一絆,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招,稍一用力,身子早騰了起來。那女子也接著蹦了起來,也許由於身子靈動的緣故,她雖比那男子後跳起來,卻馬上與他起至同一高度,接向兩掌推出直擊那男子的胸膛,那男子在空中顯是無從借力,身子一擺,一個跟頭翻下去,那女子也就著落在地上。剛才這幾招紀文看著,覺得那女子似乎在哪裏見過,這招式很是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想看看是誰,卻苦於他們動作太快,看不清他們的臉。

打鬥卻不容他多想,隻見那女子剛一著地,立刻蹲下來,展開連環掃膛腿,那男子剛剛站立起來,還沒有完全立穩,早被她掃過來,隻一下,便掃倒在擂台上,那女子收了勢說:“好了,你輸了,下去吧。別再討沒趣了。”她這一收式,隻引得紀文瞪大了眼睛,原來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小重山莊五女之末——如雪。但紀文並不知道她是哪一個,隻認得她是五女之一,但這些也夠了。隻見台上那男子爬起來,知趣地拱了拱手,下去了。他這一下來,台下起了一陣騷亂,隻聽有人說:“這五丫頭真厲害,今天已經有三十幾個人栽在她手上了,難道真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們五姐妹?”紀文當時隻知道五女的名字都是什麽,但除了夏如雲和韓如煙,那三個卻對不上號,他聽得人們這麽一說,心知這是老五華如雪。隻見華如雪在擂台上一臉傲慢地對台下喊道:“有哪個欠揍的再上來。”連喊數聲,沒有人答應。看來是人們都被她打怕了。

紀文見狀心想:我原來不與五女為敵就因為我還沒有窺透小重山莊的底細,現在我已經知道小重山莊是什麽東西了,五女也就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我雖然沒有必要殺了她們,卻正好挫挫她們,隻不知今天五女都來了沒有,聽那些人的話是這樣,不過也許她們太過自信,隻派一個出來也是可能的。唉呀,不管他,打倒一個是一個。

華如雪見台下人真的沒有反應,便一招手道:“收擂。”紀文這時早已拿定主意,叫一聲:“且慢!”身子一縱,早已翻上擂台。那身法輕盈無比,引得台下一片叫好聲。連於素娟也在想:看來他前天對付我沒用真本事。

紀文上了台,一拱手道:“華姑娘請了。”華如雪一看他,冷笑道:“原來是紀少俠,多日不見了,還活的這麽精神啊。”台下的人一聽這話,隻道台上這兩個人原來認識,還似乎是仇家。是啊,華如雪這句話恐怕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懂。紀文笑道:“托你的福,還沒死。”華如雪不耐煩的一揮手,道:“你也來打擂?”“不錯。”華如雪聽得這話,臉上顯出一副鄙視的表情來,顯然是記著當時漁村客店裏紀文與韓如煙的那一戰紀文的慘象。紀文也知她是什麽心理,也不在乎,便道:“華姑娘,我們是白**呢?還是用兵器打?”“打擂自然是白手,要不傷了人怎麽辦。”“好!”紀文說著解下腰間的三把劍扔給台下於素娟道:“姐姐,幫我拿好了。”於素娟接過來,關切地說:“弟弟,小心。”紀文點了點頭,回到台中心,一抬手道:“華姑娘,你進招吧。”

華如雪見他如此,心中一凜,心想:“難道他的武功有什麽大進,不然怎麽如此不慌不忙的,不行,我得小心。”心中雖如此想,但嘴上不能服輸,她說:“你讓我先,可別說我欺負你了。”說著,右拳直奔紀文的麵門,紀文一側身,伸手抓住了如雪的手腕,立刻便製住了她手上的穴道,如雪感到自己手上一緊,一隻手先不能動了,心下發急,向回拽了幾下沒拽回來,當即抬腳踢向紀文的下盤,紀文一笑,身子向上一騰,捏著如雪的手腕在空中轉了一個圈,隻聽“嘎”的一聲,紀文心說“不好”,知道出手狠了,但收招已是不及,內功已然放了出去。華如雪這時隻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忙用力一扯,正趕上紀文的強勁內力運過來,二力一錯,隻聽“哧”的一聲,華如雪的一條右臂已被齊齊地扯了下來。一時間鮮血狂噴,華如雪慘叫一聲,當即昏死過去。

台下這時起了一大陣騷亂,有的人喊:“小子,你怎麽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對人家出手這麽狠,人家好好的一個姑娘讓你給毀了。”有的人喊:“好,打得好,教訓教訓她們,也讓她們知道知道我們大老爺們也不是好惹的。”這樣的人顯是被華如雪打下場去的。於素娟在台上也是心急如焚,她喊道:“弟弟,你內功太強了,出手輕點兒。”紀文這時放開了手,華如雪那條血淋淋的手臂掉在擂台上,他驚詫地看著自己的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內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竟能如此輕易地扯斷一個姑娘的手臂。他本無心如此,可眼下大錯已成,他隻道是自己在做夢,忙回頭對於素娟說:“姐姐,不可能的,我的內力應該很弱,要不前天怎麽連一點都襲不了黃叔?”於素娟真不明白他為什麽又會問這麽一句話,她回答道:“笨蛋,要不是黃叔的刀是空的,你的內力不把他振傷了才怪。快,快下來。”她這時臉上顯得焦躁異常,心中顯是十分擔心紀文。

紀文這才明白過來一切原來是真的,他回頭看著華如雪。這個姑娘本來也是十分美麗的,可現在一張俏臉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左手緊捂著右肩上的斷麵,身子下麵血已流成了灘,紀文一時間感到心下好生不忍,忙走上前,伸手點了她止血的穴道,將她摟起來坐著,輕輕搖晃著她,口中輕聲叫著:“華姑娘,華姑娘。”正在這時,隻聽旁邊一聲斷喝:“姓紀的,還我師妹的手臂!”接著“蹭蹭蹭”三麵全都跳上人來,紀文回頭看時,卻是除了韓如煙以外的其他三女,為首夏如雲杏眼圓瞪,似乎要把紀文這個人看穿。紀文道:“現在不是打的時候,華姑娘的傷要緊。”如雨踏上一步道:“少假惺惺地裝好人,快把我師妹放下。”紀文看這人的年齡知道此人是老二薛如雨,那麽另外一個必是老四殷如霧。

這個時候,紀文感到懷中動了一下,忙低頭看時,卻是如雪醒了過來,她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那是一股劇痛在侵襲著她。她抬眼看了看紀文,又看了看三個師姐,鼓了好幾次勁,才說出一句話來:“三位師姐,紀少俠他打敗我了。”夏如雲踏上一步,厲聲道:“五師妹,你還在記著比武招親呢。”華如雪點了點頭。紀文心中一震,心想:不好,這是比武招親的擂台。華如雪慢慢地道:“這幾天來,有數以百計的男子輸在我們手下,今日紀少俠一出招便打敗了我,我輸得心服口服。三位師姐,從現在開始,紀少俠就是你們的妹夫了。”紀文心中又是一顫,心想:不,不會吧,怎麽……怎麽會這樣。我……我難道這輩子真的要全栽在女人手裏。但我……我實在是太對不起華姑娘了,論道義,我應該照料她一輩子才對。想了這些,他的心中似乎好受一些了,因為他知道,隻要他答應了這門親事,並照料華如雪,也可以算做對她的一點補償吧。

這時殷如霧上前來說:“五師妹,你傻了,這樣的一個人你怎麽可以跟他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他早晚會像袁少德對你三師姐那樣對待你的。”紀文心下一緊,想:韓三姑娘怎麽了?隻見華如雪閉上眼,搖了搖頭,說:“不,我相信他,他是一個好人,他會是我的好丈夫的。紀哥哥(稱呼已經變了),帶我走吧。”紀文心中早已軟了,他要補償,他一定要把這姑娘一生的幸福給補償回來,於是,他點了點頭,把華如雪抱起來,對三女點頭一示意,向於素娟走過去,問:“姐姐,難道沒有可能把手臂接上。”於素娟搖了搖頭,說:“弟弟,你沒有毛病吧,斷掉的肢體怎麽可能再接上。”紀文聽了這句,幽幽地歎了口氣,轉回身,對三女說:“三位姐姐,我帶如雪妹妹走了,你們和韓姐姐多保重。”這句話顯是做為華如雪的丈夫來說的。說罷,他下了擂台,三女站在台上呆了,她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白,為什麽華如雪執意要跟著一個扯斷她手臂的人,這恐怕是她們永遠也不能明白的了。

人群分開了一條路,紀文抱著華如雪向前走去,於素娟連忙跟了上來,問:“弟弟,你有什麽打算?”紀文道:“我要把如雪先帶到縣府去,讓她好好養傷。我欠她的太多了,以後我要一點一點地補回來。如雪,你看怎麽樣?”如雪點了點頭道:“我聽你的。”於素娟見兩個人都沒有意見,便也不再說話,三個人便回到了縣城裏。

於大人自然是還沒有回來的,於素娟去請大夫了,紀文把華如雪一直帶到他現在住的房間,把她輕輕地放在**,由於點了穴道的緣故,這時血已經不再流了,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血色。紀文滿臉憐憫地看著她,說:“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不過,你跟著我,不後悔嗎?”華如雪搖了搖頭,說:“不後悔。我早已經過夠了小重山莊的日子,與我的那些師姐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多少快樂,我雖然喜歡她們,可她們總是欺負我小,不肯對我說多少實話。因此,我早就決意要離開小重山莊,找個如意的郎君快樂的生活一輩子。前不久,袁少德把三師姐趕出了小重山莊,更增加了我離開那裏的決心。於是,我便帶老家江城縣,辦起了比武招親的擂台,一打就是五六天,有上百人輸給了我,可我最後輸給了你,所以,我應該是你的妻子,隻是……”她的左手向著斷臂處指了指。紀文後悔的說:“隻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實力有多少,才下手這麽狠,我……我對不起你。”華如雪慘然一笑,說:“不用再說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紀文點了點頭,他雖然現在主要精力在華如雪身上,但還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問:“如雪,你說袁少德趕了如煙姐姐出門,為什麽?”“三師姐與袁少德幽會,一來二去,竟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本來想將三師姐收房,可偏偏在準備好之前,三師姐懷孕的消息讓幾個湖匪給傳了出去,袁少德一怒之下,才將三師姐趕了出去。紀哥哥,你說,你會不會也對我這樣?”紀文神色一時間變得很莊重,舉起一手,說:“我紀文對天發誓,我今生今世若負了如雪,叫我天誅地滅。”華如雪道:“不必發這麽毒的誓的。”說著,她身子一動,牽動了傷口,又大叫了一聲,臉上顯得極為痛苦。紀文忙道:“你躺好了別動,大夫就快來了。”

不多時,於素娟將大夫請了來,大夫為華如雪開了些止痛的和鎮靜的藥吃了,如雪沉沉的睡去了。大夫又囑咐了紀文一些事情,走了。紀文把被子為如雪蓋好,轉身走出屋來,隻見於素娟正滿臉的焦急等著他,一見他出來,便問:“弟妹怎麽樣了?”紀文道:“吃了藥,睡著了。”“那麽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還是想請姐姐派人幫我尋找秦妹妹,我想再留個年兒半載的照顧如雪,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了,我得好好照顧她。”“那麽接下來呢?”紀文歎了一口氣說:“接下來的事,接下來再說吧。姐姐,你不會介意我們住在這裏吧。”於素娟道:“嗨,咱們都是一家人,在乎這些幹什麽?你隻管住著就是。”

於是,紀文和華如雪就這樣在縣府裏住了下來。

沒過幾天,於大人從州府裏回來了,於素娟和紀文都很高興,兩個人圍上來問情況如何,於大人拍著紀文的肩膀笑道:“還是你小子有本事,想的辦法真不錯。我把那囚犯和州府都好一個整。”於素娟忙道:“爹,你快講講。”於大人說:“我把那囚犯和碎玉都帶到了州府裏,州府一見我來了,又在他定的期限之內,便問我:‘你把青玉案帶來了?’我不回答。你們想,我敢直接回答嗎?他見我不說話,又問:‘你把青玉案帶來了?’我還是不說話,他這時生氣了,一拍桌子站起來說:‘我問你話,你倒是說話呀!’我這時便開始演戲了,我假裝哭了起來,哭得痛心,跪著走上前,道:‘大人呢,實在不是下官我的錯誤啊。’他問:‘你有什麽錯誤?’我說:‘下官好不容易從那一夥刁民手中把青玉案給要了過來,派了手下的一個心腹來送,誰想路上遇上劫匪,竟將青玉案給打碎了。’‘什麽?’我看著那家夥一時間臉都氣得發了綠了,我忙說:‘大人息怒,下官已經將那打碎的青玉案和那失職的皂隸都帶來了,請你發落。’那家夥道;‘我……我要些破玉有什麽用?傳我令,把那個皂隸給我斬首示眾。至於你,給我滾。’我一聽這個,說了一聲謝,便回來了。後來我聽說那州府為這事氣得大口吐血,差點沒有死了。哈哈,真痛快!”

“爹,這下你該開河了吧。”於素娟問。“開,一定得開,總是關著河,這還了得,我都快沒有魚吃了。對了,小文,你和素娟的親事你沒再考慮考慮?”紀文一聽這話臉沉了下來,於素娟道:“爹,弟弟已經成親了,弟妹現在就在咱們家住著呢。”“啥,已經成親了?我得見見那個丫頭。快,快帶我去。”兩個人於是引著於大人來到紀文住的廂房,隻見如雪坐在**,臉上約略有了些血色了,於大人一見如雪隻有一條手臂,應付了幾句話便拉著二人出來,問:“怎麽隻有一條手臂?”紀文低聲說:“那是我給打殘的。我為了補償她,才娶了她。伯父,因為她受了傷,我們始終沒有拜堂成親,我想,過兩天待她傷勢平複一些,就在這府裏借個香案拜堂成親,你看怎麽樣?”於大人無奈地道:“不就隻好這樣了,還能怎麽辦?這事兒,就由你姐姐張羅了。唉呀呀,要不是缺了手臂,倒真是一個水靈靈的好姑娘啊。”紀文和於素娟聽得這話,相視笑了。

秋去冬來,冬離春又至,過了春天,又來到了盛夏。不知不覺間,紀文和華如雪已經在江城縣裏生活了一年了,在這一年中,兩個人生活的很快活,絲毫沒有當日仇人的意味了,倒是情投意合。華如雪的傷勢已經平複了,但傷口處時時還有些痛疼,紀文便常常給她按摩一下,減緩一點痛苦。一年了,世間的事物也該有個變化了,華如雪也已有了六個月的身孕了。然而秦月眉卻始終沒有消息,似乎這個人就從來沒有在這世上存在過一樣。

向於素娟求親還是那樣踏破門檻,可她每日都是與弟弟、弟妹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對求親的人竟是一眼都不看。於大人所治的縣村也都變得更富了,尤其是江中村,已經徹底改變了當日的慘象了。青玉案現在就在紀文的房間裏放著,他曾給於大人看過,於大人雖也很喜愛,卻一點也不貪,隻是讚賞了幾句便還與了他。紀文為那青玉案穿了弦,本來他和如雪都會彈,可由於如雪隻剩了一隻手,彈不得了,於是,紀文便時時彈琴給她聽,有時彈《高山流水》,有時彈《梅花三弄》,還有一些自己做的曲子,一個彈一個唱,很是快樂。

一年間的事實在是太多了,然而,老天爺是不容許一個人安逸太久的。紀文始終沒有忘了父母的仇,他知道,小重山莊莊主袁振思這麽說,義姐於素娟也這麽說,那麽這件事就不會有假,他要回到江南去,找虞希材算帳。

這一日,他便與華如雪商量:“如雪,你想必知道我父母的事吧。”華如雪點點頭說:“我聽莊主說起過公公和婆婆的事,你提他們幹什麽?難道想要為他們報仇?”紀文說:“是的,殺父殺母之仇一日不報,我一天就過不安穩,我現在必須回到江南,找開日門的虞希材算這筆帳。”“你真的要去?”“當然。”“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雖武功不濟,但也許還能幫你個什麽忙。”紀文摸著她的肚子說:“不用了,你看你的肚子這麽大,行動很不方便,再加上你的手臂,隻怕一起去對你我都不利。”“那麽,你要自己去?”“是的,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一定要自己去。”“可……可我是你的妻子呀。”“如雪,聽我的話,在這裏安心住著,等我回來,我再帶你和孩子一起回江南居住。”華如雪想了一會兒說:“我懷胎六七個月了,隻怕你此行兩三個月回不來,我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你看著給孩子留個名字吧。”紀文一想也對,便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是男孩兒的話,就叫紀振明吧,取振奮明達之意,若是女孩兒的話,就請妹妹給她取個名字好了。”如雪點了點頭,說:“我記下了。”

第二天,紀文便打點好了行裝,向於大人、於素娟辭了行,於素娟讓他把劍和二百兩銀子帶好,兩個人和華如雪一起把紀文送到大門口,華如雪說:“紀哥哥,路上保重,早些回來。”於大人父女也囑咐了幾句,紀文於是辭別了姐姐、伯父和愛妻,踏上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