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年的時間已從幾個人中間悄然而過,白虎馬這時已經死了。賀季玉和楊雯莉的兒子也在這個時候誕生了,小倆口為了兒子的名字大費了一番周折。

“三妹,你說咱們的兒子叫什麽好?”賀季玉抱著小兒子,一邊搖著他,一邊笑嘻嘻地望著楊雯莉問。楊雯莉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笑了,說:“二哥,恕我無能,我實在想不出咱們兒子該叫賀什麽好?”賀季玉一聽這話便皺起了眉頭,說:“三妹,你要讓咱們的兒子還姓賀?”楊雯莉一歪頭,奇怪地看著賀季玉,說:“你難道要讓他跟我姓,這可是聞所未聞。”要知道,以現在而言,隨父姓或隨母姓都是可以的,由夫妻二人商議而定,甚至孩子長大了以後,自己來定都可以。可是,在那個時代,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孩子的姓絕對是要隨父親的,所以楊雯莉才說“這可是聞所未聞”。賀季玉一笑,說:“開閉兩門為了一本破書要將咱們趕盡殺絕,咱們兩個人各自的生身父親為了所謂的兩門的尊嚴,連咱們都不認,連咱們都要殺,我最可親最可敬的二姐也是為了這兩門的恩恩怨怨而喪了性命,我對這兩個門實在已是深惡痛絕。本來嗎,咱們兒子自然要姓賀,可是,這姓賀與姓楊本來就是咱們在開閉兩門中的標誌,咱們大了,無所謂了,可我不想讓我們的兒子也背著這個標誌過一輩子。再說,開閉兩門現在仍在追殺我們,丐幫的人也仍在追殺水龍公公,咱們的形跡難保不露,萬一咱們有什麽不測,咱們的孩子可能得借助這江水逃生啊。他以後若是到了江湖上,遇見兩門的人,一說他姓賀,難保兩門的人不會往你我身上想。你想啊,咱們的書都默寫出來了,水龍公公也已經把《摩天大法》傳給了我們。我們若有什麽不測,這書還不是咱們的兒子掌著,那些人要是一聯想到他是我們的兒子,自然要對他搜身,這樣,隻怕不但書保不住,連他的性命也要丟了。”楊雯莉聽了之後,知道丈夫在這事上過於細膩,但也並非全無道理,便又細想了一會說:“這樣吧,咱們不如把咱們的名字的第二個字拿出來做他的名字,就叫他季雯吧。”賀季玉道:“這樣雖好,但他的名字中保留咱們的跡象太多,再者,你的那個雯字實在不是一個男孩子的名字用字,咱們不如把這兩個字都用它的一個同音字來替代,把季節的季換成法紀的紀,把你那個雯的雨字頭去了,讓他姓紀名文,你看如何?”楊雯莉說:“紀文,好名字,就是不免有些女氣,不過也將就了。”就這樣,賀季玉的兒子便被叫做紀文。

賀季玉抱著紀文哄了他一會,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便過來對低頭做針線的楊雯莉說:“不知為什麽,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快要發生了似的。”楊雯莉笑道:“也許是你見有了兒子,高興的吧。”賀季玉搖了搖頭,在他身邊坐下來說:“不,雯妹,我長這麽大了,直覺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最近,一定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三妹,到現在了,我必須有幾件事要告訴你了。”楊雯莉放下手中的活,笑問:“什麽事呀?”

賀季玉這時的臉色已經十分嚴肅,他說:“第一件事,還是關於紀文的事,咱們倘若不幸,要給他留下什麽呢?”楊雯莉眉頭一皺說:“二哥,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滿嘴不吉利的話,咱們還都年輕著呢,我才十八歲耶!”賀季玉把孩子放下,雙手握住楊雯莉的雙手說:“三妹,對不起,但我總覺著……唉,咱們還是商議好了,有備無患。”楊雯莉歎了一口氣,說:“好吧。咱們還能給文兒留下什麽?不就是《摩天劍譜》和《摩天大法》,還有這幾件衣服,還有什麽?”賀季玉鬆開了她的手,說:“咱們得給孩子留點什麽信物,比如這個小重山莊的玉佩和玄壇教的腰牌,以後他要是行走江湖不便,完全可以用他們去投靠大哥或是玄壇教的眾位兄弟呀。再比如還有我的這個可以防身開鎖的肉桂檀香劍。”“好的。”“還有,萬一咱們很快便要……,孩子放出去以後,可就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了,誰知道以後誰給他取個什麽名字,你說怎麽辦?”楊雯莉對這話早已不太愛聽了,但又不好反駁他,便說:“怎麽辦?找個玉佩,上麵刻上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還有咱們的名字,給他帶在身上就是了。”賀季玉聽後猛地一拍頭說:“我怎麽這麽笨。”說著,便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說:“這是我隨身佩帶的一塊辟邪的玉佩,就用它吧。”說罷,拔出寶劍,在正麵刻上“紀文二月十三日辰時生”,又把玉佩反過來,剛要刻,忽然又想了什麽,對楊雯莉說:“父母的名字刻咱們的?”楊雯莉說:“不行,這樣的話紀文這個名字如同白起,他以後一定會叫賀紀文的,這樣吧,你把你的名字刻成‘紀玉’,把我的名字刻成‘文利’,也就是把雨草給去了,你覺得如何?”賀季玉點頭稱是,他知道,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別的方法能讓紀文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且不泄秘了。

賀季玉把這一切刻好了以後,把玉佩掛在紀文脖子上,又說:“他不會知道小重山莊那個玉佩是指小重山莊的,不如我也給它刻上一個‘小重山莊’的字樣。”說著,拿出來便要向反麵上刻,可剛一翻轉過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說:“看看我,自結拜以來對大哥的信物也不看看,連信物上有什麽字也不知道。”原來,在小重山莊的玉佩後麵刻著“河北承德小重山莊”八個字。楊雯莉不免也笑話了他幾句。

二人把所有要給紀文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全放在紀文的繈褓之中,而後,賀季玉一轉身,跪在楊雯莉的麵前。這一突如其來的事讓楊雯莉心中一驚,忙雙手去攙他,問:“二哥,這是為什麽?”賀季玉說:“三妹,謝謝你,我……我是對不起你的,你先受我一拜。”說著,便深深地拜了下去。楊雯莉更蒙了,他實在不知道丈夫此舉是何用意,忙把他攙起來說:“二哥,咱們夫妻之間還有什麽‘謝謝’、‘對不起’嗎?二哥你到底要說什麽,說便是的,何必如此。”賀季玉歎了口氣,道:“謝謝三妹。”而後坐了下來,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掛著一個雨霖鈴的手鏈,遞給楊雯莉說:“三妹,你看。”楊雯莉接過來,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問道:“二哥,這是什麽,真漂亮。”賀季玉笑著搖了搖頭,說:“三妹,你還記得你的女兒嗎。”這一句話剛一出口,楊雯莉的臉上馬上變了色,她怎麽能夠忘記,那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啊。她忙說:“我怎麽可能忘呢。對了,你現在該告訴我她在哪裏,她的那個信物到底是什麽了吧。”

賀季玉說:“對,我是該告訴你了,也許,若今日不告訴你,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了。”楊雯莉說:“看你,這是幹什麽呀!”賀季玉苦笑了一聲說:“那是在客店裏,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本想按著有人給我開的一幅既能補你的身子又能使你暫時昏迷的藥方給你抓一幅藥,可是不知為什麽,你自入了客店以來便一直昏迷著,直到孩子生下來你都沒有醒。那時候,由於事出緊急,我壓根就沒能請來什麽大夫,隻不過找了客店的老板娘為你接生。孩子生下來之後,老板娘以為那是我的孩子,便將她抱出來給我看,說是個女兒,長得如何如何漂亮,說以後會如何如何好。三妹,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我一見那是憐香的孩子,她還安安穩穩地睡在那老板娘的懷裏,雖然那小女孩兒是那樣的可愛,可是我的心中仍然如同刀絞一般。我一時哪裏能夠抑製住自己,一下便舉起了自己的手,朝那孩子頭上擊落。”楊雯莉聽了這裏“啊”的叫了一聲,上前便抓住了賀季玉,問:“你……你你你你殺了她?”在這一瞬間,楊雯莉顯出了空前的激動,似乎比在當時的客店中還要激動。

賀季玉輕輕地抱住楊雯莉的胳膊說:“三妹,原諒我,請聽我把話說完。”楊雯莉仍舊十分激動,但還是放了手,顫抖著坐了下來。賀季玉接著說:“我正要把那孩子打殺的時候,那老板娘忽然把孩子向旁邊一送,說:‘怎麽了?這不是你的孩子?’我當時真的氣極了,隨口回了一句:‘不是,她不是我的孩子。你把她拿過來,讓我殺了她!’那老板娘又說:‘這位公子,孩子是沒有錯的,你何必非要治她於死地呢?再說,你看,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殺了得話多麽可惜。’我當時心中並非連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我突然間想起了鄭二哥說過的,這個孩子是你的親骨血。我當時心中想:這個孩子,是我的三妹的女兒,三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女兒自然應是我的女兒,我……我怎麽會那樣喪盡天良,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呢?我在那個時候明白了,愛人在心中的地位是什麽東西都無法取代的。我的心在那一瞬間軟了下來,但我仍然覺得她是憐香那個老賊的女兒,我不願與她一起生活個十幾年,便對老板娘說:‘老板娘,我給你五十兩銀子,你替我把這個女兒養大吧。’老板娘顯得很高興,後來我才知道,她原來還沒有孩子,正發愁呢,我白送她一個女兒,還給她五十兩銀子,她怎麽可能不高興。她當時說:‘好的,你給這個孩子取個名字吧。’我說:‘這個女兒不是我的女兒,她又是被我拋棄的,我沒有這個資格為她取名字,你把抱到後麵去與老板商議給她取個什麽名字吧,不要讓我知道。’她轉身要走,卻又轉回身來,說:‘那麽,公子,你不為這個女兒留下什麽紀念嗎?’我聽後覺得此舉不無道理,便給孩子留了一個信物。”

楊雯莉聽了之後忙問:“那信物是什麽?”賀季玉指指那手鏈說:“這就是信物。”楊雯莉失聲叫道:“你沒有把它給孩子?”賀季玉苦笑了一聲說:“這鈴鐺名叫雨霖鈴,是暹羅國產的。我二姐十六歲生日那天,有人從海外買了來送給她。我當時便喜歡上了,死纏著二姐要讓她把這鈴給我,可她不肯。直至後來,在我十六歲生日那天,她在把它掛在手鏈上,轉送給了我。這鈴鐺本就有一對,我二姐掛它們時也用了一對手鏈。這對手鏈我因為是二姐留給我的,便始終珍藏在身邊,可現在隻剩下一隻了。”楊雯莉忙問:“那一隻呢?”賀季玉笑道:“三妹什麽時候變得糊塗起來了,信物便是它們,那一隻自然是在你女兒手上掛著呢。”楊雯莉笑了,說:“好啊,跟我猜謎呢。對了,這隻手鏈你不給文兒嗎?”賀季玉說:“我正有此意,以便日後他們姐弟相認。”楊雯莉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說:“不好。”賀季玉不解,問:“怎麽不好?”楊雯莉說:“他們二人日後見麵,別再當了定情信物,他們是一母所生,倘真成了夫妻,成何體統?”賀季玉笑了笑,說:“不會吧,料來從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人多少會彼此心意相通吧。若真那樣的話……唉,聽天由命吧。”楊雯莉緩緩地點了點說:“好吧,也隻好如此了。”她把那手鏈戴在小紀文的手上,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又問:“二哥,我還要問你一件事,那客店裏的墳墓是怎麽一回事?”賀季玉笑道:“造假的辦法我總還是有的,五十兩銀子,白送女兒,還買不動人去幫你騙人。”楊雯莉搖頭道:“我可算真服了你了。”

正在這時,突然洞口處有人大呼小叫地上來,二人急扭頭看時,卻是水龍公公。隻見他滿身是血,衣服破爛(這衣服是楊雯莉給他縫的一件好衣服)。二人見狀忙迎上來,賀季玉問:“師父,你這是怎麽了?那個口袋呢?”水龍兀自喘息未定,過了一會兒才說:“咳,別提了,我今天偷了吃的,又到桐廬的丐幫分會裏去偷天蠶寶……”

一年來,三個人的生計大都是由水龍公公出於偷來或搶來的,自然,每次出手,水龍公公都不忘到丐幫分會去偷一點天蠶寶回來,這樣一來,三個人的內功早已入化境,又加上賀季玉和楊雯莉二人都又修習了《摩天大法》,三人的實力早已達至高境界。正因為如此,他們這一年來才敢如此安逸的生活著,一點也不怕敵人來。

就在紀文出生的這一天,也由於賀季玉與楊雯莉商議給紀文取名字的這一天,水龍因為楊雯莉快要生產了,自己不便在這兒呆著,便一大早出去,準備多偷些東西回來,給徒兒媳婦坐月子用。水龍的功夫,想要偷一點常見的東西,那還不早已是易如反掌了?不多久,他已經偷滿了一麻袋。他的慣例自然是要與丐幫分會去偷一點天蠶寶回來,於是,便又去了丐幫分會。

這兩年來,丐幫分會裏幾乎是天天丟東西,不是吃的就是喝的,但每次丟的東西裏麵指定有天蠶寶。這一點令駐守在這裏的八袋長老郝楚風頭痛極了。這當然不用問,每一次都是水龍公公在作怪了,郝楚風也早已經想到這一點了,他估計水龍一定在附近。可水龍的武功那麽高,哪能被他抓到,於是,他終於下了決心,請來了一位真正的高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新任開日門的掌門——虞希材,郝楚風就是請了他和鬼魅五醜——當然,這時是隻剩下四醜了——來幫忙捉拿沙龍。虞希材因為知道水龍盜走了與《摩天劍譜》有關的《摩天大法》,早已對此事頗為關心,因此郝楚風一來請他,他似乎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這些事情隻在丐幫內部知道,水龍當然不知道了。他這日仍然按著原路來到丹房,找到放天蠶寶的盒子,用手一掀,裏麵竟是空的。水龍其實也是一個極聰明的人,他馬上意識到不好,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了,但想出去已經來不及了。隻聽門一響,接著便看見一個秀氣的公子哥兒接著一把扇子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四個怪模怪樣的人和郝楚風,還有一些丐幫弟子。不用問,這公子哥兒便是虞希材,那四個怪模樣的人自然便是鬼魅四醜了。郝楚風一見站在那兒的正是水龍,當即哈哈大笑,說:“水龍啊水龍,這才叫飛蛾撲火呢,你到哪裏去偷不好,偏偏又偷回到丐幫來了。”水龍冷笑三聲,說:“這還不都是沒有辦法的事,除了這裏,你讓我到哪裏去找天蠶寶啊?郝長老,告辭了。”說著,他便縱身向眾人頭上跳去,想借輕功逃走。可沒想到自己還沒跳過眾人,鬼無仁也跳了起來,水龍壓根沒有想到對手中還有如此高手,這可給他來了一個措手不及,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早被鬼無仁一記哭喪棒打在肚子上,一個跟頭翻下地來。若這時水龍不采取任何行動的話,無疑是在那裏等死。好漢不能吃眼前虧,他依仗自己內功極好,又向後上方一跳兩手向上方屋頂一震,內力頓出,一時間竟土石飛揚,整個屋內一片灰塵。等到灰塵散去之時,水龍早已無影無蹤了。

郝楚風一見又讓水龍跑了,頓足道:“唉,怎麽又讓他給跑了。”虞希材在一旁笑道:“郝長老性急什麽?隻要你們這整個分會的人都聽我調遣,我保你捉住此人。”郝楚風一聽這話,忙道:“好,好,我們這個分會一共有九百多人,大都是好手,你看……”虞希材說:“好,留下一百最弱的看家,其餘的都跟著我來。”郝楚風這個時候一門心思都在怎樣才能捉住水龍了,忙征集了所有的人跟著虞希材出了分會。

一出分會,虞希材便笑道:“水龍受了無仁那一棒,傷得可不輕呢,竟然沒有逃走,還在這附近晃悠。”說話間,他的身子已經向前飛出,徑朝一個路人抓過去,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路人的頭已經被他一下子抓掉,像一個球一樣地拿在手中,說:“水龍也不過如此。”郝楚風隻道他真得殺了水龍,忙上來道:“虞掌門好身手啊。”虞希材還沒有說話,就聽不遠處有人說話:“你們丐幫竟然為了一個小偷請來這樣的魔頭,你們不怕丐幫的聲名有損嗎?”郝楚風一聽心中一驚,忙問:“誰?”沒有回答,還是虞希材說了話:“水龍,既然話都說出來了,為什麽還怕現身呢?”隻聽那聲音道:“我怎麽怕現身了。”一刹那間,路旁的一間小草房的頂已經掀了開來,水龍從裏麵跳了出來,虞希材早有準備,就趁他剛跳出來這個功夫,猛得跳上前去,一掌打在水龍的胸口,打得他滿口噴血,水龍那渾身的功力竟似乎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下子被打出老遠,重重地摔在地上。水龍哪敢稍停,馬上爬起來向山洞跑去。

其實,虞希材這個人物在開日閉的內部也一直是一個謎般的人物,自從他被選做繼任掌門人之後,他的武功竟一步一個台階,不幾個月便已超過了門中的所有人,讓所有人都感到奇怪。這一年多來,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層樓,是以連水龍這樣的高手也被他打得如此之慘。

虞希材將水龍打飛之後馬上對眾人說:“咱們跟住這個老家夥,看看他的巢穴究竟在什麽地方。”眾人哪敢不從,便都跟著他追蹤水龍公公。

賀楊二人聽完了水龍對今日之事的講述後,楊雯莉向賀季玉看了一眼,說:“二哥,你的預言實現了。虞希材能把師父打成這個樣子,看來就算你我聯手也是輸多勝少。”本來,楊雯莉應該稱虞希材為大姐夫,可是,在楊雯莉的心中,始終隻有那個大姐,卻從來不願承認這個想要殺死自己和丈夫的大姐夫。賀季玉說:“倘若最不好的情況出現,你帶著孩子從西邊那個小洞逃走,我先謝謝你,一定要幫我把咱們的孩子養大。”楊雯莉深情地看著賀季玉,說了一聲:“二哥……”話在這裏停住了,她說不下去了,她的心中這個時候自然地會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些到了嘴邊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楊雯莉就隻是那麽深情地看著賀季玉,賀季玉也以同樣的目光看著楊雯莉,兩個就這樣對望著,彼此也不說一句話,彼此的心中自然地都有一團亂麻,彼此的心中也當然地存在千言萬語,彼此也都是那樣,一句也說不出來。兩個人的心中都在不約而同回憶著自相識,甚至從小時候第一次無意地相見開始的兩人在一起的情事、趣事,自然而然地,還有那些不愉快地事,楊雯莉在香玉宮中的十個月,那個本不應該來到世上卻又偏偏呱呱墜地的女兒,還有現在的這一切,似乎這兩個人眼看便要麵臨著生死分離,腦子中竟同時充滿了往事。好久,一句話才跳進楊雯莉的腦海,她突然想說:“我跟你們在一起,二哥,我不能再離開你了,就算要死,咱們也要死在一塊兒,到了陰間路咱們又是好夫妻了。”可是,她不能說,一個賢妻的義務,一個母親的責任驅使著她,她不能說。因為,她如果說了,就等於麵對著丈夫判了剛出生一天的小紀文的死刑。她不願意的,但又必須的點了點頭,慢慢地張開了嘴,說出了一句她最大的偽心話:“二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帶著紀文逃出去,讓他將來像你一樣,做個大俠。”賀季玉那嚴肅的麵孔總算有了一絲的笑容,他說:“我哪裏算什麽大俠。”水龍這個時候早不耐煩,說道:“我說你們就是婆婆媽媽,反正咱們的行藏已經露了,反正咱們無論如何都打不過那個虞希材,不如咱們一塊跑就是了。走,跟我走。”

三個人正要動身向外跑,忽聽洞外一陣喧嘩,模模糊糊地能夠聽到“抓住水龍”“他就在這裏”的喊聲。楊雯莉一時沒了主意,問賀季玉:“二哥,怎麽辦?”水龍說:“還能怎麽辦,他們眼看便要打上來了,跑都來不及了。反正咱們的洞口是傾斜的,我去那裏守一會兒。”說罷,便跑到洞口。楊雯莉一時呆在了那裏,賀季玉看了看她,走上來一把抱住她,把嘴湊到那紅紅的櫻唇上,深深地吻了她一下,而後猛地把她雙手攔入懷中,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緊緊地摟住她,說:“三妹,也許咱們今天真要決別了,我決不會丟下師父一個人去逃生的。你趕緊帶著孩子走吧,別了,你以後要多多保重,把孩子教育好。”楊雯莉這時早已泣不成聲,說:“不會的,二哥,不會的,咱們一定能逃出去。我不急著走,我要看看,他虞希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賀季玉這時早已深知妻子的脾氣,她既已說了這句話,想要趕她走那恐怕是癡人說夢,隻得說:“好,你在一邊看著,一見不好,馬上帶著孩子跑。”兩個人分開了,誰敢說,這不是兩個人最後一次擁抱呢?

水龍站在洞口上,憑自己的功力把打上來的人一個個打下去,賀季玉與楊雯莉交待好了這一切之後,也趕來幫他,由於虞希材一開始派了些庸手上來,所以一個個都被水龍和賀季玉輕易地打下去,遲遲攻不上來。

洞外。

郝楚風見眾人遲遲攻不上去,便走過來對虞希材說:“洞是向上去的,敵人居高臨下,並且似乎還埋伏有好手,我們的人攻不上去呀。”虞希材笑了笑,咬著郝楚風的耳朵說:“把你那些你認為最沒有的家夥派上去,那些人就是被他們打死也不怕。估計你的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沒有內功吧,這樣,他們把這些人打下來便得耗費許多真氣。他上麵的好手再好,真氣也總有耗盡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再向上攻不是更好嗎?”郝楚風似乎長了一個榆木腦袋,虞希材講了這麽一大段他才明白過來這一計的妙處,隨即便依計行事,試圖把上麵人的真氣耗盡。

這一招哪能不靈,在上麵守護著的人不過隻有水龍和賀季玉兩個人,楊雯莉為了丈夫和兒子,始終抱著紀文站在西洞口處,遠遠地看著兩個人,默默在為他兩個人加著油。小紀文安安靜靜地在媽媽的懷裏睡著,一個這麽小的孩子他是不會感到有任何危險的,楊雯莉低下頭來看了看紀文,心中突然一陣酸,她在這一刹間想起了她的那個還沒有見過麵的女兒,她的心中有這樣一個想法:如果在客店裏我做的那個夢是真的的話,那麽我的那個女兒以後一定是一位大美人,比我要強了好幾倍。想到這些,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安慰,她那滿含著慈愛的目光看著小紀文那安逸的臉,對他說:“孩子,以後你長大了,一定要把你姐姐找回來。”這一句話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賀季玉的耳中,他的心中突然又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是無時無刻不在念著憐香的那個孽種。他心中暗暗發誓:倘若今天能夠逃脫,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憐香把他殺了,第二件事便是找到那個女兒,然後,一家四口人到西北方的大草原上去過這一生。想到這些,他突然感到了一種勝利的希望,手上的勁力又猛了。

有的人,他可以自詡他是太陽,隻是釋放,而不需要回收;有的人,他可以自吹他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可以任人去采集寶石和財物而決然不會空虛。那麽,這到底是什麽呢?自吹,不錯,是自吹,沒有這個資本,沒有這個能力,還偏偏要說這個話,那就隻能是自吹。可這都是沒有辦法,有些時候,人總是不可避免地要自吹,甚至要大吹特吹。可是,有人可以在這種事上不自吹嗎,不自吹的人是有的,可以,他並不是因為能力夠了才不自吹,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這個能力。這樣的人是實在的,讓人敢於接近的,可是,他的真我往往又暴露的太多。

賀季玉一點也不敢說這個話:“我的內力是無限的。”水龍也不敢,因為他們都不是太陽,或是什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他們隻不過是兩個學會了一些武功,內功也比較強勁的人罷了。洞外,有九百個人使開車輪戰術,這一個下去,那一個上來;這一個上來,那一個下去。更互攻打,從不間歇。這也正是虞希材的計謀和打法,因為倘若這九百個攻打的人都在某一個時候集中去休息了,這就給了賀季玉和水龍一個喘息的機會,讓他們的內功得以恢複。要知道,高手的內功隻要稍有停歇,哪怕隻是一小會兒,便可以恢複。這九百個輪番上(當然,實際上的隻有一百人左右),賀季玉和水龍漸漸地感到體力不支了,手上的勁力也一下比一下輕了,要打下去敵人也一下比一下難了。賀季玉歪頭一看水龍,發現他的臉上全是汗,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頭頂上早已讓汗給浸潤了。兩個人依舊那樣堅持著。

這場戰鬥從辰時三刻一直到了申時正,兩個人在這裏已經支持了三個時辰零著一刻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裏,要一刻不停地打擊敵人,幾乎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無論對於哪一個高手來說都會真氣枯竭。果然,兩個人的力量一竭盡,外麵便已經發現了端倪。郝楚風走過來對虞希材說:“上麵的人快堅持不住了。”虞希材奸笑了幾聲說:“好,我去把這個山洞攻下來。鬼魅四醜。”“有!”“緊跟在我的後麵,我上去後,你們也跟上來,我到要看看他水龍到底是有多麽大的能耐,上麵到底埋伏的是什麽樣的好手。”四醜得了令,緊緊地跟在虞希材的後麵,虞希材一路分開眾人,來到山洞下麵,攻洞的幾個人見大統領來了,也停了下來。虞希材沒有說話,他知道他不能給對方以喘息的機會,他見攻洞的人一閃開,兩腳一蹬地,身子騰空,向上飛去。

上麵,賀季玉和水龍見攻洞的人突然都下去了,隻道是敵人見久攻不下,都退去了,心中禁不住一陣狂喜,連忙要坐下,調整呼吸,恢複內力。可兩個人還沒有坐下來,洞的下麵已經白影一閃,一個人跳了上來,兩個人馬上揮掌去擊,卻被那人雙掌分擊,將兩個人打了出去,兩個人都差一點兒落在那山縫裏。兩個人連忙爬起來時,洞口處又上來了四個人,正是鬼魅四醜。

上來的人正是虞希材。他像水龍公公說的那樣,穿著一領白袍,腰間別著一把折扇,他看了看洞中三人說:“我當水龍公公到底請了誰來呢?原來是五妹和五妹夫啊。五妹,五妹夫,你們這幾年可好啊!”楊雯莉冷冷地說:“托你的福,還沒有被你淩遲處死。”虞希材猙獰地笑了一聲,說:“這麽好的妹妹,如果真的被我打敗了的話,我想要還都來不及呢,怎麽會淩遲處死呢?”楊雯莉冷笑道:“難怪人家叫你虞大掌門‘花中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娶了姐姐連小姨子的主意也打上了。”虞希材笑道:“有道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咱們同門學藝十六載,你對我了解竟不如你那如意的郎君多,可憐呐!”楊雯莉始終是那麽一種冷冷的語調,說:“要了解你這種人恐怕除了愛你的人之處別人了解了都是受罪。”虞希材一歪嘴說:“呶,你難道不愛我嗎,你不是在十六生日的後一天還吵著嶽父大人讓他把你許配給我嗎,說過去的話,怎麽因為認識了一個新的漢子便忘了。”楊雯莉笑了,說:“好你個虞希材,我服你這張嘴,不過,想要離間我們夫妻倆隻怕也是沒門。”虞希材針鋒相對地說:“好,我也知道你們夫妻倆關係特別好,憑我這片言隻字是無法離間了你們的,再說了,我今日來壓根就沒想到會碰見你們,那麽也就無從談起什麽想要離間你們了。不過,五妹,你可要知道,我這個人可是一向心地善良的,你們師徒三人在這兒過的日子可是好極了,我都羨慕得很,看你懷中的那個孩子,將來一定會大福大貴的。”楊雯莉說:“虞希材,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來捧我們或是貶我們。”虞希材見說好話不行,便正色道:“五妹,其實你我都是聰明人,何必猜謎呢。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今天來呢就是為了水龍手中的那本《摩天大法》,既然今天無意間又碰上你們二人,那麽我今日是可以得到摩天劍法的全部內容。五妹,識相的話,就把手什麽的都交出來,我念在咱們同門一場,又是你的親姐夫,便放過你們,讓你們還在這裏過清閑的日子,你看,這樣的話多好啊。”楊雯莉狂笑一陣說:“虞希材啊虞希材,你以為我們都是三歲小孩啊,你正是因為拿不到書,才始終不肯殺我們。你要是一旦拿到了書,我們能有個全屍下葬就不錯了。你這種人,讓人無法相信。想要得到秘笈,那也是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