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怎麽了？”楚盎故作無辜地問。
“你們是……”
“我們什麽也不是！”李渡立刻甩開楚盎纏人的手臂，先給黃露芸一個叫她安心、不要誤會的眼神，然後清了清喉嚨，嚴肅澄清：“咳——應該說，他什麽也不是！請不要把他和我聯係在一起！”
“渡渡？！”楚盎一臉震驚地被遺棄的表情。“你好過份！枉費人家千裏迢迢從美國趕來！你竟然這樣說人家？”忽然又飛撲到司維佳身前，趴在她肩膀上抽咽。“嗚嗚嗚……佳佳，人家好可憐～～嗚嗚……”
司維佳覺得自己好像被石化了，全身僵硬，片刻後，才突然清醒過來，扒開楚盎的手，驚聲尖叫，“啊——臭小孩！你怎麽可以碰人家？你這個死小孩！沒人教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黃露芸看著跳腳的司維佳和揉著眼睛卻藏不住嘴角那抹笑意的楚盎，忽然感到這畫麵很好笑，簡直就是一場鬧劇！忍不住，她還是爆笑出來，“哈哈哈……”越笑聲音越大，停都停不下來，最後隻好趴到李渡肩窩裏，捂著肚子發出悶笑聲。
李渡也被感染了，跟著大笑起來。“哦嗬嗬嗬……你們兩個！哇哈哈哈……”
司維佳看著傻笑的兩個人，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某出戲裏的醜角，她走過去拉扯著黃露芸。“學姐！怎麽了？你笑什麽啦？”
楚盎也走到李渡身邊，學著司維佳的樣子拉住李渡的臂膀，聲音更嗲，“渡渡！你怎麽可以笑人家了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李渡感到場麵有些控製不住了，和黃露芸對視了一眼，兩人忽然不可遏止地大笑起來，最後雙雙捂著肚子，抱笑成一團。
司維佳眨著大眼睛，滿頭霧水。這真是，史上最詭異的爆笑案……
黃露芸不忍見司維佳這樣身處狀況之外，強忍笑意，邊揉著快抽筋了的肚子邊對她說：“佳佳！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個人在學你！”
“咦？”司維佳詫然轉頭盯著楚盎，見他好像沒事人一樣眨著眼微笑，一副我好無辜的樣子。忽然間恍然大悟，司維佳攢著粉拳衝向楚盎。“你這個死小孩！你怎麽可以學人家？咦？人呢？”
轉眼間就失了人影，不僅僅是司維佳，就連她身後的黃露芸也驚掉了下巴。
“好了！”李渡從身後抓出楚盎，收盡笑意，讓大家先各自坐下，然後指著楚盎，盡量嚴肅地說，“你們先不要理他，我簡單地為你們介紹一下。他叫楚盎，是美籍華人！別看他一張娃娃臉，好像個十五、六的少年，實際上他已經20歲了！以前我們一直都是通過國際電腦網路聯係；大概，有五、六年了吧？這次他隨家人到台灣來，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以前我隻見過他的照片和簡陋的視頻圖像。”
司維佳有些驚訝，仔細觀察，這才發現楚盎的身高好像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高，骨架也比少年人粗壯得多。
“所以呢……”李渡瞟了一眼楚盎，繼續說，“他最討厭別人把他當小孩子——雖然他確實是個小孩子——而司維佳小姐一開始就犯了他的忌諱了……”
“哦！對不起！”司維佳向楚盎一鞠躬，很快地道歉。“小弟弟！我不應該把你看成小孩！請原諒！”
“沒關係！”楚盎笑出兩個酒窩，好像很高興接受司維佳的道歉。
瞥見他這副笑容的李渡，心裏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壞了，這下，梁子怕要結下去了……
“嗯！嗯——”李渡刻意清清喉嚨，想要繼續引導話題，分散某些人的注意力。“啊！辦公時間快到了，我們還是以討論案情為主吧！不過！在繼續討論案情之前，還要把楚盎介紹完。大家知道我是非常偵探俱樂部的成員……”
“我知道，我知道！”司維佳好像非常怕人不知道她知道似的舉手大叫，並且興奮地口若懸河，“我也知道李警官最擅長的是追蹤！沒有罪犯可以從你手中逃脫！我還知道非常偵探俱樂部有個網站，我經常上去耶！我還和俱樂部的創始人聊天過呢……”
“啊……”李渡打斷司維佳興奮地呱呱大叫，看了一眼楚盎，見他笑得很——燦爛！“能問司小姐一下，你在網上聊天也和平時說話一樣嗎？”
“當然呀！”司維佳理所當然地答，“我都不會故意用‘台灣狗魚’的！”
“還好沒用……”李渡小聲嘀咕著，用“原來如此”的眼神看了看楚盎，那家夥笑得更“爛”了。無奈地在心裏歎息了一下，李渡再次幹咳幾聲，接起不斷被中斷地話。“既然這樣，我介紹下去就容易多了！露芸也是早就知道的，非常偵探俱樂部隻吸收擁有‘非常’能力的人才，這些年來破獲了幾起疑難案件，在國際上竟然變得很知名！而大家不知道的是，我們其實隻接自己感興趣的案子，並不像外界傳說的那樣專門破解不為人知的、神秘的，什麽什麽的重大案件！而這個俱樂部呢，當初，隻是在網路上隨意發起的一個聚集有著共同興趣愛好並喜歡挑戰自己的人的一個網上俱樂部！後來才慢慢有了實體。而當初的發起人……”
“我知道我知道！”司維佳再次興奮的插嘴，“他叫安格斯！現在是國際上排名首位的超級大偵探！國際刑警和美國的CIA都請他合作過呢！可是他都不理他們呢！耶！好酷哦！”
“是啊……”李渡今天第二次、對第二個人產生了深重的無力感。唉——“而安格斯是他的英文名，他的中文名——你……還知道？”
“嗯？”司維佳忙搖頭，一臉的好奇並急切。
“哦！他的中文名叫楚盎！就是他！”李渡把楚盎推到司維佳麵前，想看看這位什麽都知道的小姐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耶？”司維機維持表情空白大約十分鍾之久，最後終於盯著楚盎那種小學生站在台上領獎的得意笑容，喃喃出聲，“騙人……”
“嗚嗚……渡渡！她不相信人家啦——”楚盎立刻撲到李渡懷裏埋頭痛哭。
“誰讓你這麽講話？！”李渡嫌惡地推開一滴眼淚也沒有楚盎。
“可是，台灣人不都是樣講話？人家佳佳也是這麽講！”
“啊！”一直靜默不語的黃露芸忽然發話，“請容我插嘴，澄清一下，台灣人裏，也隻有佳佳這麽講話而已！”
“咦——學姐？”佳佳驚訝於學姐一副劃清界線的神情。
“是嗎？”楚盎有些不確定地問李渡，“那，這樣講話是不正常的嘍？”
“你才知道？！”李渡睨著楚盎，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哦！原來……”楚盎盯著司維佳，好嗔怨的樣子。
“原來什麽哩？你別那副表情看人家啦！人家這樣講話有什麽不對了啦？好多人都說我可愛哩！”司維佳叉起小蠻腰，拒理力爭，“而且啦！人家不相信你不是你講話不對了啦！是你看上去都嘛不像個成年人的樣子！叫人家怎麽相信你了啦？再說！人家講‘騙人’隻是口頭禪的啦！那是表示人家正處在震驚中了啦……”
黃露芸和李渡就快被司維佳給“啦”得口吐白沫了，楚盎卻是一臉興致盎然。
“我說‘原來’的意思，也是我的口頭禪，這表示我心裏有了一些了悟。有時候在案情上有了靈感、想通了某些關節，我也會說。”楚盎突然變得“正常”了的語氣讓另外三個人一時之間竟然有點不適應，全都望著他發呆。“原來……我是想到，原來在一般人，或者說大多人看來，說話的語氣太嗲、語助語太多……這類的講話方式，並不是適合每個人！也許佳佳講來就顯得很可愛，可是由我講出來，可能就叫人不舒服了！我隻是想通了這點而已！現在恢複‘正常’！”
楚盎拿起辦公桌上被拋置了很久的V8，掃過那三個人一眼，彎著嘴角、彎著眼，卻說出來給人感覺十分嚴肅、正經的話，“午休時間剛好過了！就當我們剛剛笑鬧是放鬆了。現在，言歸正傳！我們繼續討論案情。佳佳，剛剛你好像還沒講完，把你的話講下去好嗎？”
“哦！”司維佳接過楚盎遞過來的V8，像被催眠了一樣，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並且自動地接續起中斷了好一會兒的話題，“剛剛我講到這個人——和葛睿笛親熱的這個人——叫楚富鍵，是長青科技的大股東。我對他的調查不多，因為他不是我的重點。而我給李警官看這段錄象是想證明，葛睿笛是個同性戀者，或者是個有同性性傾向的人。並且，他有調戲同性病人的壞習慣——這是我在她的護士們背著他閑聊時聽到的。而我懷疑——
“不對！是根據事發時的情況推測——賈麗偷偷地去找葛睿笛，很可能沒有事先通知他，好給他一個驚喜；因為她在昨天和他老公取得了口頭的離婚協議，她應該很急著告訴葛壑笛。這樣他就不能再以有夫之婦的理由拒絕她了。
“這樣，在沒有得到通知的情況下，葛睿笛可能正在做什麽不好的事情，被找他的賈麗恰好撞見。賈麗因此氣憤地跑走，葛壑笛追出——這一點可以向當晚值班的護士證實。
“而我的假設是——當賈麗跑到門口時，追在她後麵的葛睿笛看到了遠處的車燈，為了怕她多講那些他不想讓人聽到的話，一時惡向膽邊生，在那個時刻打出電話，叫賈麗分心，然後……”
“哇！好精彩！”楚盎咧著大大的笑容拍起巴掌。
“嗯？”司維佳如夢初醒，看著楚盎發呆了一下；沒來由地，臉紅紅了一下、心跳快快了一下。“人家隻是這樣推測了啦！還需要證實的！”
“沒錯！”李渡認真地點頭。“司維佳的假設不是不可能的，隻要調查一下當時事發的詳細經過，就可以肯定或者排除這個可能。”
“下午幾點開始問訊？”楚盎忽然問。
“三點鍾吧？約定的時間是。怎麽了？”
“問訊的對象不包括葛壑笛吧？”
“嗯！”李渡摸了摸光頭。“這樣說，是漏了一個重要的當事人！”
“那！”楚盎忽然又笑出了酒窩，一下跳到門邊。“我們現在去鋒雲醫院一趟吧！現場調查一下，順便請葛主任過來協助調查。”
李渡看了看腕表，一點鍾過了一點，又看了看黃露芸，問：“屍檢有沒有什麽特別發現？”
“暫時沒有！”黃露芸搖頭，同時取出一份報告書遞給李渡。“剛才怕影響你的食欲沒給你。簡單來講，就是外傷流血過多而死，詳細的你再看看吧！”
李渡隨便翻了翻報告書，然後放到了桌上。很佩服露芸在做了這樣的屍檢之後竟然給他買了一份雞肉飯！“回來再詳細看吧！現在我們就去出發鋒雲醫院一趟。”
“耶！”司維佳躍躍欲試地準備奪門而出。
“佳佳！”黃露芸按住司維佳，對她皺了一下眉，埋怨她的過度興奮，轉頭對李渡說。“李警官，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去忙吧！有需要再找我。”說完拉著司維佳就要告辭。
“耶？人家不走了！人家也要去現場調查！”司維佳嗲功再發。
“佳佳！”黃露芸一臉無奈。“該說的說完就好了！可不能妨礙公務！”
“哪有妨礙公務？人家是警民合作、協助調查！再說人家也是個偵探哩！”
“唉——”黃露芸無力地拍上額頭。“你那是征信社的小調查員好不好？你沒有權限調查刑事案件啦！”
“誰說？人家李警官授權我可以！”司維佳立刻轉投李渡的“懷抱”，大搖著他的手臂。“是不是？李警官～～”
李渡打了個激靈，感到後背正“群雞起舞”！求助地望向楚盎，卻見他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隻好自力救濟，雞頭啄米。“好好好……”
“哦——耶！！”司維佳立刻興奮尖叫，衝黃露芸打出勝利的手勢。
黃露芸向天翻了一個大白眼，丟下一句，“隨便你們吧！”轉身開門離去。